第3章 所謂仙人
在傍晚日落時分，車隊如期抵達山腳。
日暮西沉，孤雁北飛。
神農坎的夜晚並不那麼寒冷，但是原漸還是按照趙臨河的指示在周圍生火，並不是眾人圍着一個篝火的那種，而是一圈火堆星星點點的圍着他們，火堆里傳來噼里啪啦的響聲，四周還有蟲聲齊沸。
“方便說說你在夢裏看到了什麼嘛？”楚余年走過來的時候手裏還提了一瓶酒，瓶身上有“Vodka”的字樣。
原漸婉拒了那種聞起來甚至感覺灼肺的液體，似乎是察覺出原漸的某種程度的抗拒后，楚余年自顧自的小酌了一口，笑到：“我聽說有些人的夢境總是能預示到些什麼哦，也許你也可以。”
原漸掃了楚余年一眼，不經想起夢裏那瞳孔亮光的自己，那真的是我嗎?原漸有些沉默，那就像是經受某種巨大的折磨之後升華的人，擁有了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而這種人的下場一般都很慘......而且那昏暗的天空和惡劣的環境，想必也不是什麼太好的預示吧，原漸忍不住心底吐槽。
“也許是個不太好的預示呢。”原漸有些遲疑的說。
楚余年放下手裏的酒瓶，好整以暇的坐在原漸旁邊，繼續道：“總不能是夢見我們都慘死屍鬼的口下吧。”
原漸沉思了一會兒，才決定娓娓道來：“夢裏的天空很暗，又在颳風、打雷、下雨......”
“聽起來就像是我小時候寫日記的流水賬。”楚余年舉起酒瓶展示了一個毫無誠意的歉意后又啜飲一口，示意他繼續說。
原漸有些無奈的瞪了一眼，又感覺緊張緩和了不少，於是繼續道：“四周全都是大霧，大地是那種暗紅色的像焦土一樣，我還能看到很多影子......”
楚余年眼神陡然一亮，追問到：“什麼樣的影子？”
“額，黑色的，有時候像花，有時候又像人......”
......
楚余年走的時候還帶着沉思的表情，嘴裏咕噥的幾句原漸也只聽到了一點，類似“是虺？還是梟？”
原漸也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就在剛才，當他想說出夢裏那個詭異的自己的時候，突然莫名的恐懼縈繞心頭，有一種極其不詳的預感，四周就像是有某種奇怪的存在，肆無忌憚的在飽含惡意的窺視你，彷彿只要你說出某個音節，某個文字，魔鬼的契約就會突然生效。原漸一向都覺得自己不祥的預感總是很准，所以他馬上忍住了不開口。
半夜裏空氣中的冷意陡然襲來，那些歡快的蟲鳴都彷彿在一瞬間噤聲，只有營地的人聲依然鼎沸。一些袒露出胳膊的兇悍之輩圍坐着某個篝火堆，手裏舉着麥色的啤酒，嘴裏還在齊聲喊着：“去他媽的屍鬼，去他媽的秘境！”，他們又指着篝火堆叫罵：“議事會裏的人都是一幫廢物，所有人都是愚蠢之輩，太陽也只是他媽的個小燈籠！”，接着他們又唱起某種古老的歌謠，聽起來轟轟隆隆的像是某種奇異的戰歌，讓原漸不由想起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草原上蒙古人呼麥，渾厚又低沉。
這樣的鬧劇也沒有持續很久，很快那些大漢就躺在篝火邊上呼呼大睡，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睡著了，不喝酒的比如原漸，還有幾個都保持着清醒，同時也在往火堆里扔枯樹枝保持火堆不會熄滅。
遠處楚余年還在緩緩獨酌，邊上倒了一圈大漢，趙臨河則是正襟危坐，一群人圍坐在他旁邊。
不多時，平地生風，
天空中忽然開始紛紛揚揚的落下樹葉，明亮的火光有那麼一瞬間彷彿齊齊跳動了一下，幽碧色的火焰陡然從火堆中燃起，白色的凝霜緩緩在落葉上凝結。
魔法！？原漸震驚中，遠處的陰影里有人緩步走來，一襲灰白色的斗篷完全籠罩了來者的身軀和面貌，只有嘶啞的聲音從陰暗的斗篷下傳出：“你們好啊，我的兩個魚兒。”
“是你啊，冥，天體會就派了你一個人過來嘛。”趙臨河咧嘴而笑，乳白色的光芒從他身上升騰而起。
術·升旭
彷彿有一輪暖旭在夜空中攀升，寒意在退散，幽碧色的火焰搖擺着彷彿隨時要熄滅。
這就是所謂仙人嘛？原漸突然想起在演播室里眾人對趙臨河的稱呼，恰如其分。
龐大的暖旭在天空中徹底展開，緩緩轉動的時候像是太陽一樣，鋪地的落葉紛紛揚揚的飛起，被那恐怖的引力倒吸向天空。
大風吹動斗篷，露出冥那枯瘦蒼白的手，還有兩柄細長的冷鋒。風聲獵獵作響，下一瞬冥動了，灰白色的影子飆速突進，漫天的飛葉凝霜而落，還沒落地就被一抹冷冽的銀色劃過，化為粉末飄散。
天空中的暖旭破裂的時候原漸甚至沒聽到聲音，過了一會兒才有風被撕裂的呼嚎響徹耳畔，好快！
叮。
下一瞬金屬的碰撞聲響起，冥的刀鋒直抵趙臨河的胸口，卻在一柄寬闊的斬馬刀前不得寸進。冷冽的細鋒在刀身上划拉出淺淺的白痕，令人牙酸的聲音回蕩而過後，一陣白色的寒氣在斬馬刀上陸走龍蛇，所過之處留下透亮反光的冰晶。
趙臨河身軀微動，乳白色的華光從身體上蔓延入斬馬刀，寒氣就此止步。
術·摧寒
白色的冰晶在趙臨河頭頂的天空中迅速凝結，-一隻寒冽的巨拳帶着恐怖的巨響憑空而降，重拳砸落，恐怖的重力加速度讓趙臨河幾乎抓不穩斬馬刀，身形狼狽的連退幾步，渾身的冰渣簌簌而落。
“楚余年，再不出手我們兩個就要一起死在這裏了！”趙臨河厲聲大喝，眼睛卻是死死盯着冥一動不動。
“呵呵，一個廢儲而已，你覺得他能有多大的能耐呢？”冥發出嘶啞的嘲笑，白色的巨拳再次砸落向趙臨河頭頂。
術·金櫓
砰。
碩大的拳頭砸在半空中一面有些虛幻的金色大盾上，發出一聲巨響，風勢倒卷，四周的樹榦應聲而裂。
楚余年拎着酒瓶踉蹌走來，另一隻手則是掐訣不斷。
術·鳳羽
金色的幻影於楚余年的身周浮現，他像是一個潦倒的帝王那樣踱步而來，那些虛幻的劍影就是他的行輦。
揮手之下，數十道金影朝着冥呼嘯而動，錚亮的劍光刺破夜空。
術·鐵樹千花
冥展開手臂，白色的冰晶在他軀體表面極速蔓延，層層疊疊的冰霜綻開，遠點看居然真的像是一株灰白色的樹榦開出了花苞朵朵，劍影劈斬其上，金鐵交響。
另一邊，天地間寒風倒卷，夾雜着似刀的冰雪，草木皆是凍結，原漸甚至感覺呼吸都是刺骨的痛，眼角掛着凝結的冰霜，睜眼都難，全身都是徹骨的寒意，那些躺在篝火堆邊的醉漢們在打鬥中都沒能驚醒，而在寒風中也來不及發出聲音，就被凍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