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邊倒的屠殺
這世界中軍伍的強度,明顯要超出曹破延的預料。
在正常觀點裏,能在高速行進的戰馬上進行騎射,除了游牧民族的天賦外,就只有弓馬嫻熟的良家子能做到。而直到馬鞍馬鐙的出現,才徹底解放開騎士的雙手,讓他們能整出更多的花活。
但眼下這些大隋騎軍人人皆是翻出弓箭,於顛簸的戰馬上持續射擊,而且還不是拋射,勁道之大讓那幾十騎草原蠻子幾乎中者即倒,箭矢幾乎都沒有下墜的趨勢。為首的楊姓武將更是兇猛,手中大弓開合之下,一根根明顯速度更為恐怖的箭矢暴射而出,而且箭無虛發,中者立馬被恐怖的力道帶飛出去滾落在地,顯然是活不成了。
還沒等第一波騎軍對沖,草原斥候的援軍便只剩下幾騎,而他們雖然膽寒卻依舊不敢勒馬轉向,因為在這個距離下還敢把側身背身露出來,實在是嫌命太長了。
而最後的結局自然沒什麼好說。
軍將一人挑死兩個殊死一搏的蠻子,剩下的也被隋軍騎兵淹沒,只剩失去主人的馬兒還在茫然地前沖,最後呆愣地停住。
曹破延嘴巴微張,他是想過雙方的差距,但這如同成人虐殺稚子的一幕也太過戲劇化了。
自己一隊五十人,如果不算上自己,應該已經被之前那波斥候全滅了才對。雖然對方二十多騎也只剩下兩人,但差距就是差距,王貴這個接近煉血境的隊正都戰死了,雙方實力孰強孰弱無需多言。
但眼下支援而來的草原斥候差不多是之前的兩倍,卻被這隊隋軍無傷殲滅,而且沒有用什麼計謀沒有取巧,直接硬碰硬地馬上對決,幾個呼吸間便死了個乾淨。
若是這隊隋軍來進攻營地,曹破延覺得自己爬出屍堆后,迎接自己的只會是一群大漢和藹的笑容與招待。
得勝歸來的隋軍騎兵們,好似並不覺得自己做了做了不起一件事,一群人溜達着馬兒返了回來。之前打趣主將的那名年輕隋軍也是大聲問道:“喂!小子!看清楚沒?這才叫真正的騎兵!羨不羨慕!想不想……哎喲!”
話還沒說完,就被主將的蒲扇大手一巴掌拍在背上打斷,後者提着一桿粗長鐵槍,沒有什麼槍纓之類的裝飾,但上面還在低落的鮮血配合冰冷黑亮的槍尖,凶戾的殺機從中滋生煥發。
大漢拋來一枚古銅色的令牌,出聲問道:“附近不會有敵人了,你可在此休憩一會兒再迴轉。喏!給你個令牌,之後你彙報的時候可以此為證,對了,你姓甚名甚?哪個軍鎮中人?”
“在下曹破延,是米脂軍鎮孫都尉的……”
“打住打住!行了你挑兩匹馬,休息休息就回去吧!”軍將不耐煩地打斷曹破延的自報家門,招呼一下后便領着人馬朝北而去。
望着眾人瀟洒離去的背影,曹破延不由得心生羨慕。不說別的,光是那身鐵甲,要是給了自己,小命的安全係數立馬上好幾個檔次好吧?
找了個較為乾淨的營牆靠坐了下來,曹破延不由地長出了一口氣,身體的疲倦與緊繃這才稍有緩解。
沒別的原因,就是單純的為活下來而高興。
他沒別的穿越者那樣的大心臟,而且目前看來運氣也差了不少。
但至少現在活下來的是他。
在丹田之中那朵詭異黑焰的幫助下,自己成功活過了最艱難的“創業”階段!
稍加休憩,曹破延不敢過多停留,艱難起身準備撤離了。
雖然之前那位軍將的態度並不平易近人,
不過曹破延並不在意。
軍伍中人要是突然對自己客客氣氣的,那才是要出大問題的。不是自己的威名足夠震懾他人;就是他們想請自己吃酒,順便門外埋伏些刀斧手。
已知此處無酒可吃,自己的威名現在算個逑?
曹破延巴不得大家都把自己當個屁給放了,這樣才能讓自己更好地苟下來,好好地了解這個世界再計劃以後。
收集了一些財物,挑選了兩匹比較溫順,受驚較小的馬兒,曹破延最後望了這處死寂的營地,也是朝着記憶中的方向慢慢離去。
一路溜達帶跑,異界的靈魂適應了騎行,曹破延這才稍稍加速,在憑藉令牌與身份木牌穿過大小軍堡群后,一座雄偉的堅城也是終於出現在了黃昏的地平線上。
在衛戍將士奇怪的眼神中,曹破延跌跌撞撞地下馬,嗓音嘶啞地儘可能大聲彙報着:“洗罪營王貴部,於無定河修建軍哨營地時遇襲,除小人外全軍覆沒!”
負責看守城門的守將按刀邁步而來,眼神陰晴不定地盯着曹破延,身邊有衛兵上前奪過曹破延手中捧起的身份木牌,確認后朝着主將點頭確認。
“今早是有一隊洗罪營出城,不過那也是一隊!就算缺人少人,也不應少於四十號!全部戰死!?蠻子斥候集群襲擊你們嗎!?”
豹眼圓睜,邊地軍漢嗓門一向不加收斂,喝問之下氣氛瞬間劍拔弩張起來,周圍的衛兵也是扭轉長槍,將曹破延圍住,退路和進城的城門口也同樣被戒備的軍士封鎖。
“確是蠻子斥候所為,足足二十多號斥候蠻子,所幸一隊我軍騎兵及時趕到,小人這才撿回條命來。”
曹破延拱手低頭,不敢梗着脖子跟人家對噴講理。
說罷只迅速掏出那枚古銅令牌來,像是在證明自己言論的可行度。
衛兵將令牌遞交給將信將疑的守門軍將,後者反覆確認后也是臉色一緩,說道:“原來是楊家的人馬,那倒是說得過去了,能遇上楊家騎軍剛好在附近,你小子的命還真不該絕!”
曹破延哪敢接話,只憨厚地傻笑着,接回對方雙手遞還的令牌。
“行了!”輕喝一聲,打了個手勢,守門軍將讓周圍的戒備散去,點了幾個人,帶着曹破延進城,直奔軍鎮府而去。
手上把玩着令牌,聽完曹破延的敘述后,孫彪的臉色沒什麼變化,但遲遲不出聲,就代表着此刻他心情極差。
他這個右果毅都尉,手下只有兩個團(營),其中一個還是以流放囚徒,罪官家屬之類的洗罪之人組成的洗罪營。
但即便是洗罪營,到了軍中那也是兵啊!那也是自己的手下,是自己的資本。
現在一隊人出去就回來一個,王貴也戰死了。雖然合情合理,但就是這種只能自認倒霉的事情,最為壞人心情。
雖說邊軍的武備待遇都要好上不少,但洗罪營是個例外。
這個編製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給那些“罪”人一個去處,一個希望,一個看似可能實則希望渺茫的活命機會。讓他們把本身的怨恨與不滿,都放在為自己求活一事上。
這樣的安排,讓大隋省了不少事,讓軍中多了不少或主動或被動的敢死之士,而這些“耗材”,也是對正常士卒的一個保護,因此除了洗罪營中那些“冥頑不靈”的小部分成員,大隋上下對這個制度都很滿意。
當個逃兵?
哈哈,這個想法安慰一下自己就得了。
這個世界,遠沒有想像中那麼和平安全。不光是國家間的戰爭與摩擦,這個世界本身,就危機四伏。
修為一事,不光是人族的事情。
寰宇內外,天地之間,雖說大隋國祚千年,威壓海內,但世上的妖魔鬼怪可從來不少。人數較多,氣運旺盛的城池尚且有妖魔作祟,更何況那些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雖說大隋是名義上的擁有者,但除人之外的一切,才是那裏的主宰者。
脫離人群,獨自求生隱居?
那是世外高人才能享受到的雅趣。
以曹破延現在鍛體境都沒弄明白的境界,藉機逃跑,避開人煙?
就是給妖魔鬼怪們送上一道蘊含異界魂靈的肉絲兒罷了。
而且以大隋嚴格完善的戶籍制度,逃兵,也很難悄無聲息地重新正常地生活。
所以即便洗罪營的身份再低,也是曹破延目前不能捨棄,或者說捨棄不了的印記。
就在他低頭盤算着記憶中孫彪的訊息時,坐在上位的都尉軍官也是開口問道:
“你是,曹破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