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朝陽下的故事

西陵桃山又名神山，山間向南迎着陽光的那一面，多少年前這裏盛開萬株粉桃，時節爛漫，恣意盛放，灼灼其華…

如今桃樹稀疏，一片的枯枝敗葉，數十年還未恢復盛況。

（當年柯浩然死在了昊天的聖地西陵，所以夫子發怒了，夫子上桃山，斬盡滿山桃花。

至於為何夫子會斬盡西陵滿山桃花。

料想因為桃花是西陵的象徵，是西陵的臉面與尊嚴，正好瞧見滿山盛開的桃花，竟然如此燦爛，更是可氣，那就讓他們顏面掃地，

怒氣外放，所以桃花悲哀了，直接斬斷所有。

第二便是有憤恨，柯浩然死了，很悲憤，卻又不知所措，讓世間明白，有他在，就輪不到你們西陵做主。就像西陵的滿山桃花一樣，如果你們再過分，我將一一將你們掐滅，我書院才是天下無敵。

還有便是對昊天的不確定性的無奈，和世間平衡性的維護，加之一份仁慈，

本來是要上去滅掉所有人，只是小小懲戒一番。要是換成君陌的性格，估計整個西陵，乃至知守觀，都將全部毀滅。）

掩映在花樹崖層間的昊天道殿越拔越高，顯得極其宏偉而莊嚴。

無數年前，昊天道門最虔誠的信徒在狂熱崇拜的鼓舞下，用最原始的工具，最原始的方法，硬生依着這巨大的岩壁建造出這雄偉壯觀，壯麗巍峨的聖殿。

天下無數信徒虔誠的以精神和金錢供奉着昊天道門遍佈天下的各座道觀，位於西陵桃山間的神殿，便是影響甚至控制這些道觀及世俗皇權的至高中樞。

金碧輝煌的大殿內，一個神官正在稟報荒原事宜。

裁決大神官得知真相之後十分憤然：「隆慶乃是掌教的親傳弟子，卻敗給了一個最差的徒弟還被廢了氣海雪山，真是無用…」

隨即執手對着簾內神座上那個黃金面具的人行禮說道：「林長安和光明神座去了荒原難道也是為了天書？」

掌教說話行事風格是從不把自己的思想感情從聲音和表情上流露出來，帶着黃金面具能讓別人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還能增添一分威嚴肅穆。

「昊天，是這個世界上至高也是唯一的信仰。」

裁決大神官連聲應和：「掌教大人說得對，即便他比之當年的柯浩然，我們卻代表着光明，柯浩然能死，林長安亦可死。

這些羞辱，都來自林長安，來自夫子，來自於唐國。衛光明逃離幽閣是去尋找那抹黑暗的影子，不管那寧缺是不是當年宣威將軍林光遠的兒子，是不是冥王之子，我都會把這些罪行給他坐實讓天下人盡知夫子帶了一個怎麼樣的學生，讓昊天所有的信徒，都來共同對付，這個沒有信仰的國度。

只要他們入世，便是他們毀滅的時候，光明必將裁決之…」

神殿都能知曉那座道觀自是知曉的，

知守觀一個非常有地位的中年道人向著南方天穹詢問着。

他是觀主陳某的師弟，在觀主不在的數十年來歲月里幫助觀主打理知守觀上上下下的事務，他在觀里卻像是一個歷史的記錄者。

「師兄：衛光明的命運似乎發生了什麼變化…」

極遙遠東南方有座海島，這片海洋的風暴比風暴海更加可怕，從來沒有漁船或商船來過。這座海島上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人類的腳印。

一位青衣道人站在高高的礁石上。

滔天巨浪不停拍打着礁石的底部，聲若雷鳴，島岩震顫，他卻像是一無所覺。

很長時間后，青衣道人嘆息了一聲：「衛光明算得上觸及光明最近的人，但是夫子不走，又有夫子的那個突然出現的徒弟在，他也掀不起什麼浪花了…」

觀內中人道人繼續問道：「衛光明尋找的那個人在荒原將隆慶給廢了…寧缺，我沒有見過這個人，可是他從登入書院后，在極短的時間內，便以符入道登上天書…能將即將跨入知命境的隆慶給打敗…這會不會又是一個變數？」

青衣道人靜靜看着海洋深處，看着那裏被海底火山熔漿蒸發而出的衝天熱霧。

微微思索后說道：「無論他想做什麼事情，即便跨入知命境依舊還是太弱了，左右不了什麼…我已有了感覺，等吧，他們終歸會離開的。」

忽然間，他彷彿感應到了什麼，回頭望向遙遠荒原極北…帶有一絲疑慮細語道：「不破不立，破而後立。黑暗與光明之間，無畏人生的跌宕起伏，只是像呼吸一樣以自然生存的方式，競相奔走着…

毀滅與瘋狂，無論殘忍還是大逆不道，沒有心便沒有愛，無愛故能無畏亦能無敬，才能最終做到無視任何規則，擁有無數種可能性，才有一絲機會，得以窺見無矩境界的門檻……」

旋即又傳音道：「隆慶或許是個機會，可以驗證一番，若他真能打破這道界限，他便是道門尋求千年要找的那個人。」

「那是不是要我去尋找他…」觀內中年道人遂問道。

南海身處礁石上的青衣道人搖了搖頭：「若還需要刻意的機緣際遇，那便不是了…」

風浪中青衣道人看着翻滾浪花許久，思考了很久。

又自信自言道：「他會來，他也該來了…」

瑰麗的朝陽冉冉升起，彩霞像縷縷金絲浮遊中天。自雲海遙遠的那頭平靜注視着大明湖湖畔的這邊，光芒是那般的紅融溫暖，從若有若無的薄霧裏照射到湖畔的岸邊，照的身體有絲暖意。十分柔和乳白色的光射在湖面上，湖面又把柔光完全反射出來，使得天光，湖光融為一色，極為美妙。

林某人伸了一個懶腰，甚是愜意。

看着身旁的紅色道袍的女子。

「你哥走了，你還不走嗎？」

少女平靜站着，帶有一絲責問語氣：「錢我會給你的，你還沒告訴到底是誰？」

林長安看着少女，滿臉笑容。

「十五年前，葉蘇代表知守觀，唐代表魔宗，七念代表天擎，號稱三大不可知之地的天下行走，之後唐離開魔宗山門，回到荒人部落，七念修閉口禪，葉蘇閉關修行…

多年前，你哥選擇，最深奧的生死觀悟道，很多人以為他這輩子都會陷於其中，沒想到，這道至今無人勘破的難題，被他勘破了，水滴石穿，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的真實寫照啊！」

葉紅色憤懣的盯着他：「後生可畏」

林某人頓時有些尷尬，小聲說道：「這只是一個形容詞而已，何必如此嚴謹，固化的道心不利於修行的進步…」

隨後又繼續說道：「葉蘇，確實有資格成為知守觀觀主的傳人。」

少女聞言似乎有絲感動，遇到知己般，驚呼道：「你當真也如此認為？」

林某人沒有猶豫：「當然如此，陳小胖更適合給我們做飯…」

緊接着林某人有絲傷懷，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輕微繞着腦袋轉圈…

「你哥跟你這個道痴妹妹一樣，這裏好像有問題……破了關，不留在知守觀，放着天下修行發源之地知守觀的傳人不做，卻還想着他天下行走的職責，真有意思，真有意思，腦袋真有意思。」

少女眉頭緊蹙，忍無可忍，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怒喝道：「我真殺了你…」

林某人不經心般說道：「你看看，自知是多麼重要的事情，我也沒說錯出啊，說到天下行走，我書院派出的是寧缺這種貨色，你哥都當了十幾年天下行走有意思嗎，放着大道不去追尋…該做什麼都不知道還不讓人說了…

再說了你哥不是勘破死關嗎？我看還沒真正勘破呢，我只是收了衛光明的神輝，他都不能硬氣點想我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