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變故1
霜梅腳程也快,不一會便到了江夫人的惠和居。
剛一進院子,只見秋荷與翠珠分別在外間的松石子路上跪着。
翠珠滿臉是水,倒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鼻涕,秋荷捂着側邊身子佝僂着,表情看着極痛苦,兩人都規規矩矩跪着,身上疼痛,卻不敢發出一絲兒聲響,傍邊兩個婆子看管着她倆。
看見霜梅提腳進來,翠珠和秋荷都殷殷看着她,好似要霜梅在夫人面前立馬為她倆澄清事實。
正房裏打帘子的小丫頭是個機靈的,見着霜梅回來,朝着霜梅行了禮,動作快速的打開帘子讓她進去,都知道,能到當家夫人房裏當差的丫鬟僕婦,那可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機靈着呢。
是以霜梅經過那丫頭身側,她壓低了聲說道,「夫人正發脾氣,姐姐快去看看。」
「堂堂祝家小姐,連一個丫鬟都彈壓不住…」屋裏的氣氛僵持着,上首的江夫人滿臉威嚴,側下首站着八小姐主僕兩人,這話雖是對着八小姐說的,眼神卻一絲也沒落到她身上。
八小姐雖是由着身邊的丫鬟梳洗整理之後才過來的,但她神情蔫蔫的,一雙眼睛紅的厲害,可見是哭的狠了。
霜梅一看這情形,心裏明了個大概。
她們夫人最是不喜庶女,卻也因為她嫡出女兒時時勸導她,這些庶女雖不是太太親生,但也是她丈夫的親生骨肉,只教江夫人平常心些對待這些庶子庶女即可。
江夫人見着來人是霜梅,又止住話頭,看着霜梅問道,「媱兒今日可有見好?」說著,旁邊另有丫鬟捧着六安茶給江夫人潤口。
「夫人,聽照顧媱姑娘的丫頭說,姑娘早上起來好轉了些,用了些粥倒是沒再吐了,體溫也下去了些,現下喝了葯,正睡着呢。」霜梅雙手疊在身側,半蹲了身子回道。
上首的江夫人喝了口茶,只皺着眉頭,又問道:「確實聽起來好了些,姑娘還是昏昏沉沉起不來身?」江夫人抿了口茶,示意霜梅起身回話。
江夫人本來想的是,自己親自教養的嫡女去歲剛剛及笄,正是要相看人家的時候。恰逢自家老爺在這個時候陞官去淮京了,正正是個好時候,還想着在京城擇了貴婿呢,偏女兒這病來的蹊蹺,幾日間總不見大好,急得她也吃不下睡不着,嘴裏起了好幾隻燎泡。
「姑娘今天倒是還沒起身,但聽丫頭們說,人稍微的清醒了些,想來過不了多少日子便要大好了。」霜梅起身之後回到江夫人身側,接了她喝畢的茶杯。
霜梅說完這話,便退至一旁,回完話,接下來便是要處理這兩個打架的丫頭了。
「這些丫頭子是怎麼回事?」江夫人面上雖無喜怒,但微微皺着的眉頭卻顯示她此時的極不耐煩卻又不得不處理的煩躁。
「聽芙蕖院的丫鬟子們說,原是為一件小事拌了嘴,不知怎的八姑娘的丫頭先動了手,這才兩廂撕打起來。」霜梅只把自己聽到的結果這麼一說,具體孰是孰非卻不得知道。
祝芸嫿一聽,忙滿臉焦急的站起來,說道,「母親,不是這樣的!」
「哦?那是什麼樣的?」江夫人凌厲的眼神看着祝芸嫿,一雙杏眼斜着看她,聲音威嚴沒有一絲溫度,好似要看看這平時不敢跟她大聲說話的庶女,如何要破天荒大膽一回了。
「母親…」祝芸嫿被江夫人凌厲的眼神嚇得呆了住,被身邊的紅鶯拉了袖子才回過神來。
秋荷是她身邊的丫頭,雖脾氣爆了些,可是真是一心為她的,而且這次也是那個翠珠先亂說話的,秋荷維護自己的主子沒有什麼不對。
想到這,祝芸嫿咬了咬牙,她以前從不敢跟嫡母大聲說話,雖有平日請安問話,也都是跟着兩個姐姐行事的。
小時候還沒學會走路,便要先學會了降低在嫡母跟前的存在感,只因為她的身份在祝家着實尷尬,免得惹了主母不快。
她上沒有生身母親,下沒有父親的寵愛,祖母又那麼多孫子孫女,也輪不到她,她這樣的一個人又有何地位呢?還不如降低存在感,只要活着就很好了。
若放到平時,這樣的事情她是萬萬不沾手的,之所以今天鼓起勇氣,卻因着自己的丫頭,秋荷終歸是為了自己,她倒還是願意為了這事出頭,因為祝芸嫿明白,若對此事無動於衷,寒了身邊丫頭的心,恐怕以後身邊再無一個得用的人了。
「母親,四姐姐平時待我等姊妹都好,我們心中也着實喜歡四姐姐,尊敬四姐姐,可那翠珠,今日不知怎的,口口聲聲污衊女兒,挑撥四姐姐與我的關係,說…說…」朱雲華說道這裏,哽咽着說不出話來,她自己也不能相信,本以為四姐姐與別個不同,沒想到她身邊的丫鬟是這樣看自己的,這怎能不叫她傷心。
「說什麼?」江夫人眉頭皺的更深了,越發不耐煩。
祝芸嫿只一個勁哭,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翠珠那丫頭說了什麼?」江夫人見着朱雲華這個樣子,更沒好氣,直接指着紅鶯說道。
紅鶯此時早已穩住了心神,她本就是老太太的丫頭,氣度自是不凡,剛剛只是沒有好口齒,吵架本不是她在行的。所以這會紅鶯不卑不亢的走上前,端端正正的跪在江夫人下首,這才開口。qδ
「夫人明鑒,那翠珠的嘴裏口口聲聲說我們姑娘跟四姑娘親近是來打秋風的,說我們姑娘不知好歹,跟嫡姐搶東西。因此,秋荷看不過去,上前想與她理論幾句,誰知翠珠竟然惱火了起來,動了手,這才撕打起來。」紅鶯說著,便磕了一個頭,低下了頭。
「哦?為這點小事也能打起架?把那兩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押上來,我倒要問問她們,這規矩是不是學到狗肚子去了?」江夫人聽了原委,眉頭一跳,更不耐煩,本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是這樣的一個小事,心裏厭惡這庶女事多,面上也有些顯了出來,又略想一想,便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