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絲絲入扣 仔細分析
聽了雲深的話,趙華有些奇怪,他為何對於此事直接否定,而且語氣是如此的不容置疑,他心中很不認同雲深的說法,但鑒於雲深是他的頂頭上司,直接反駁的話是不能說的,但是趙華的心中並不服氣,他這個人雖然已經有些年紀了,不是剛長大的毛頭小子,可是卻比較認死理,對於不認同的東西,雖然不會過激反應,但是也沒有什麼好氣,不問明白,心裏決不罷休!所以聽了雲逸如此肯定的話之後,他雖然心中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問道,「雲少府為何如此肯定!」
雲深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所以趙華一說出口,雲深就馬上接了過來,「好,既然你開口問了,那我就詳細說說其中的道理!」他必須讓趙華信服自己,否則以後的工作可能會更不容易開展。
趙華洗耳恭聽,他並不是想要挑戰雲深的權威,但是內心裏卻又實在是想見識一下雲深的本事。
「趙頭兒,你記住我的話,分析一件事,講究的永遠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們現在打個比方,如果趙頭是水小郎君,心中喜歡趙娘子,卻又不知道趙娘子對自己的心意,而趙娘子又恰恰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你會怎麼辦呢?」雲深問道。
雖然不知道雲深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不過趙華還是認真的回答:「我會想辦法主動接近趙娘子,探聽她的心意!」
「不錯,這是大多數男子的正常反應!」雲深說完,接着話鋒一轉,「要是事情反過來,趙頭兒是趙娘子,就像流言裏說的那樣,心中喜歡水小郎君,你又會怎麼做呢?」
「如果是趙娘子的話,」趙華想了想,「女子一般都比較矜持,但是也不是說不能有任何作為,像趙娘子這樣的經商之人,見多識廣,肯定非常大膽,她未必會主動去接觸水小郎君,免得傳出去讓人笑話,但是她肯定會想辦法創造機會,讓水小郎君能夠接觸她,然後就看水小郎君主動不主動了!」趙華這一會兒的腦子十分靈光。
「你說的不錯,」雲深繼續引導他的思路,「如果我們假設流言中說的是真的,趙娘子喜歡水如,那具體到現實的事情上,趙娘子會怎麼給水如和自己創造機會呢?」其實雲深有時候很喜歡和趙華討論問題,因為他雖然一開始想不到一些東西,但是在自己的提示之下,他立刻便可以跟上自己的思路。
這一次趙華有些茫然,他不知道雲深到底指的是哪一方面,「雲少府,這就不好說了,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好吧,那我來說!」雲深擺擺手,「如果我是趙娘子,心中又喜歡水如的話,我就會先把他提拔成自己手下的小管事,接着會在眾人面前鞏固他在紫竹樓的身份地位,畢竟水如的本事是足以勝任這個位置的,其他人即便是不滿也無話可說。」
「不錯,這是比較聰明的做法,不過今天我們去紫竹樓的時候,雖然水如謙虛說自己不是男管事,但是這或許只是個幌子,背地裏說不定就像雲少府猜測的那樣,所以我覺得這一條並不算什麼關鍵的證據,或許趙娘子不想做的太明顯,想要循序漸進,一開始只想着先把水如弄到紫竹樓再說。」趙華依着自己的想法反駁了雲深的判斷。
雲深呵呵一笑,並沒有生氣,「好,就如趙頭兒所說,趙娘子心中不急,不想做的太明顯,想要循序漸進,可是總要給水如機會呀!如果我是趙娘子,即便是不把水如提拔成管事,為了給水如機會,也會改一些規矩,比如說水如可以不用避諱直接可以向自己回報事情……」
「對呀!」聽雲深說到這裏,趙華猛然想到今天上午在紫竹樓的時候,水如被擋在離趙嫣很遠的地方,需要通過婢女才能傳的上話。「不錯,從當時的情形看,水小郎君當時被婢女擋住的地方,比我還遠,看來平時水小郎君是根本接觸不到趙娘子的!」說到這裏的時候,趙華臉上有些微微的驕傲,畢竟當時他站的距離雖然比不上雲深,可是與水如相比還是要近一些的。
「我當時不知道這個情況,心中思量着自己不方便去主動拜會趙娘子,所以看見水如,就想着讓他代為傳話,後來看到水如當時臉上的表情……現在想想也是尷尬的緊!」雲深說到這裏,話鋒一轉,「不過我也考慮過趙娘子和水如商量好了,故意在外人面前保持距離,但是這也不對,真是這樣的話,趙娘子完全可以讓婢女在同樣的距離上擋住我們三個,現在放任我離她那麼近,除了激怒水如之外沒有任何作用,趙娘子是生意人,不會做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雲深並沒有放過一些可能的因素,全部說出來進行了論證。
「如此說來,想想當時的情況,還真是這樣!看來這趙娘子對水小郎君還真是沒那個意思!」趙華也有些回過味來,有些事不說出來,人們都不注意,可是仔細想想還真是那個道理。
「其實還有更直接的一點,只是眾人的思路被限制了,沒有朝那裏想而已。程家二娘讓趙娘子招募男管事,無非就是想給紫竹樓找個男管事而已,只要能夠勝任,具體是什麼人倒是沒有什麼關係,既然如此,趙娘子如果喜歡水如,她何苦要如此費事的去招募男管事,然後又在招募活動上做手腳,她完全可以直接向程家二娘推薦水如,把這個走後門進來的男管事變的名正言順,反正水如的本事能夠勝任,到時候事情反而簡單的多,你說是不是?」雲深從更好的層面講解這個問題,立刻有了豁然開朗的感覺。
「不錯不錯!」趙華完全明白過來了,「這麼想的話,這完全是明擺着的事!我當時的確沒有想這麼多!」突然間,趙華心中湧現出一個奇怪的想法,「雲少府,現在看來,趙娘子跟水如真的是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往高處想,會不會是程家二娘看上水小郎君了,所以才把他弄到紫竹樓來?」
聽了趙華的話,雲深有種氣的要吐血的感覺,自己本來是想要藉著這一件事,做一些深入的分析,一來讓趙華見識一下自己的有條不紊的思路流程,二來也引導一下趙華的思想,方便他以後跟着自己辦事。現在分析完了,眼看就要成功了,沒想到趙華卻蹦出來一個這樣的奇葩想法,自己引導他讓他從更高的層次考慮問題,他想的確實是高,只是都跑到身份上去了。
「趙頭兒,我怎麼說你好呢?」雲深有一種有勁使不出的感覺,「跟你說從更高的層次思考問題,你全部給我想到身份上去了,將水如弄到紫竹樓,這最多也就是趙娘子或者是她父親的手筆,要是程家二娘看上了水如,他還會缺錢花嗎?怕是程家二娘稍微做點手腳,水如明天就能來衙門裏當佐吏,還用得着去紫竹樓那種地方,州學裏的學子經商,不怕影響水如的身份嗎?」雲深的語氣里微微有了些憤怒,但更多的似乎是無奈。
「雲少府說的一點不錯,是卑職駑鈍,卑職知道錯了,只是對於青石台的事情,雲少府有什麼看法?」看到雲深有似乎要發脾氣的意思,趙華急忙轉移話題,話語之中用詞也更加恭敬。
雲深本來也沒想着怎麼樣,看趙華這麼緊張,心裏的氣瞬間便消了。「我原本也沒想着要怎麼樣,至於青石台上的事,我心中倒是有一些想法,只是無法驗證而已。」雲深十分平和的說。
看着雲深的氣真的消了,趙華略微有些試探般的問道:「雲少府又推斷出什麼來了?」趙華之所以這麼問,是他在見識到了雲深強大的邏輯能力之後的表現,一個簡單的流言問題,都能讓雲深分析出來這麼多東西,這種邏輯能力在趙華看來是十分恐怖的。所以說到青石台的事,他下意識的認為雲深又看出了什麼東西。.z.br>
「今天上午我在青石台前面觀看的時候,雖然沒有碰到青石台,可是卻發現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就是那個負責擦洗青石台上面的婢女,在用濕布擦拭青石台的時候,似乎故意留着最前面大概一尺的長度不擦,也就是應試者走上去的位置。」
看趙華認真的聽着,雲深繼續說道:「起初我覺得十分好奇,只是一時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後來聽你說那胖子和瘦子的口供,我就在想,那一尺長度的枱面上,怕是放了細小的木屑鐵砂之類的東西,為的就是扎傷應試者的腳掌,讓他們從青石台上掉下去,好輸掉比賽,木屑和鐵砂染成了和青石台一樣的顏色,從遠處根本看不出來,婢女不擦拭那裏,就是怕把這些東西弄掉了,應該就是這樣。」雲深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趙華想了想,覺得雲深說的不錯,「那個瘦子怕是一上青石台,便被扎傷了腳掌,他強忍着走了一步,又再次被扎傷,所以他的腳掌上傷的比較嚴重。可是那個胖子,他根本沒有踩到什麼東西,為什麼也會掉下來呢?」趙華有些想不通。
「我覺得是這樣,那個胖子不是說他當時上青石台的時候,腳掌也有刺痛嗎?可能他也踩到了鐵砂,只是或許運氣好,踩到的鐵砂比較細小,沒有扎傷他的腳,所以當他第二次踩到鐵砂之後,雖然還是像前一次一樣沒有受傷,可是他已經草木皆兵,一感覺到疼,腿一抽筋便從青石台上掉下來了。」雲深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兩個人又商量了一會兒,待到油燈燃盡,便各自回屋子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