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怎麼,你不服?
碧荷說的沒錯,她只是個三等洒掃丫鬟,的確是沒有資格進入內室中。
溫玉嬌甚至想過,這春寒院中的下人或許還不止聽命於一人,也許有的聽命於常心悅,有些聽命於玉側妃,總之,一個個的都想置她於死地。
想來想去,這件事的罪魁禍首,還是那個昭王殿下,若不是他,自己又怎會成為這眾矢之的,搞得像個過街老鼠一般?
這麼一想,溫玉嬌便不自覺地白了那玄衣男子一眼。
陸晏登時愕然,不明白她方才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她方才還略微低着頭,小鳥依人楚楚可憐,忽然卻朝自己翻了個嫌棄的白眼。
陸晏覺得心裏惶惶不安,自己到底哪裏讓她不滿意了?
「邱嬤嬤,那冰火散可是從溫氏的包袱里搜出來的?」陸晏看上去頗為心煩。
這后宅里的事,他從前向來是不管的,全都交給玉氏,可如今牽扯到溫玉嬌,他不放心交給別人,只能自己親自過問。
可他畢竟是個大男人,受不了這些女人哭哭啼啼,嘰嘰喳喳的,只聽了幾句就覺煩躁。陸晏嘆了口氣,這大概就是……關心則亂。
「稟王爺,冰火散的藥粉確實是從晨夫人的包袱里搜出來的。」邱嬤嬤低頭行了個禮,又補充道,「不過,那包袱放在內室中許久也無人看管,下人們若是有心要將東西放進去,栽贓給晨夫人,也並非難事。」
老太太說著,嚴厲地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
昭王殿下說,這春寒院中伺候的下人數量,全都比照含春院中,短短几日時間,從王府各處來到春寒院中伺候的下人數量還真不少。有許多溫玉嬌和方嬤嬤都未必能叫得出名字。
邱嬤嬤無奈搖了搖頭。
王爺雖是好心,可這麼一來,卻在晨夫人身邊埋下了許多眼線和釘子。
溫氏雖然得寵,畢竟資歷尚淺,人若是德不配位,將來可都是禍害。邱嬤嬤雖然心裏清楚,可此事卻不能擺到明面上說。
一來王爺正在興頭上,不能潑他的冷水,二來,溫氏若想地位穩固,如何拿捏下人也是一門學問。
陸晏沒有接話,只輕輕掂着茶蓋,似是思慮極深。
滿院的人屏住呼吸,等着聽昭王發落。
四下里除了炭盆中發出「嗶啵」之聲,就只有那男子手中輕微的撞磁聲。
見昭王猶豫,常心悅決定加一把火,便朝上坐的男子一個深拜:「王爺,妾身相信晨夫人定與此事無關,且妾身和梅兒經過醫治,已經沒有大礙,不如就將此事揭過吧。」
陸晏眯眸瞥了一眼常心悅,還未開口,就聽見劉侍妾忽然大聲道:「常姐姐說的什麼話?被冤枉的是妾身,又不是你。下毒之人明明就是溫氏!王爺怎能如此偏心,將妾身白白拘了幾日,就這樣放過她?」
劉氏雖然比常心悅要小几歲,可她被邱嬤嬤拘了幾日,頭髮凌亂,臉上也脫了妝,舉止又像個尖酸刻薄的老婦一般。
常心悅暗自冷笑,面上卻是淡淡的,又故作哀婉嘆了口氣道:「妹妹,姐姐又何嘗不知道你的委屈?只是,此事再查下去,只怕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反倒白白讓王爺憂心。冰火散的毒本就防不勝防,想當年,就連榮妃娘娘也被這毒物所害,若是容易查的話,那件事……又怎會直到現在還是個無頭公案?咱們何必……讓王爺為難呢?」
溫玉嬌看了一眼那跪着的藍衣女子,心裏「嘖嘖」兩聲。這常夫人果然道行極高,比起從前的許側妃不差。
溫玉嬌不太習慣這種場面,不明白臉上該擺什麼表情,站久了更是關節僵硬,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她一向是彷彿站在紅塵之外,觀察此間世界,其他女人們不管是上躥下跳,還是急切絕望她都能理解,可最搞不懂的就是許側妃和常心悅兩人。
這兩人明明是盛寵在身,穩操勝券,可還處心積慮地搞這搞那,不知圖的什麼。
溫玉嬌思忖着,若是自己處在那兩人的位置,應該每天都心寬體胖才對。這麼想着,她忽然又暗自用指甲戳了一下手心,從美夢中醒來,自己根本就沒有那個享福的命。
常心悅的話似乎正說到了昭王的痛處,只見那玄衣男子忽然蹙眉,臉上青筋凸顯,朝常心悅寒聲道:「本王若是連這點小事也查不清楚,還怎麼做這昭親王?誰敢在我這昭王府里用毒,就是活膩了!此事揭不揭過,也是本王說了算,哪是你能多嘴的?」
常心悅見他變了臉色,雷霆暴怒似是風雨欲來,心中不禁一陣狂喜,低聲賠禮道:「王爺說的是,妾身失言了。」
眾人紛紛端正跪好,就連方嬤嬤也領着綠珠和梅兒順勢跪下,等候昭王的發落。
只有溫玉嬌仍倔強地站着。
她想着只要陸晏沒讓她跪,自己又沒有犯錯,就沒理由跪他。
陸晏冷靜了片刻,忽厲聲道:「邱嬤嬤!你派人將這春寒院仔細查一遍,若是再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即刻來報本王。碧荷和妙珠作為此案的證人,都不能放,給我將這兩個丫鬟拘在王府地牢裏!」
「是。」老太太垂頭應了。
碧荷聞言,當即如遭冷水潑了一頭,愣愣地跪坐在地上,悄悄瞥了一眼常夫人,後者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垂下眼帘。
常心悅的丫鬟妙蘭倒是朝碧荷和妙珠做了個安心的手勢。
「邱嬤嬤,你再派人將春寒院中的下人,全都查個清楚,若有底細不幹凈的,都攆出去!」陸晏的目光捕捉到妙蘭方才的小動作,不禁眯起了眼眸。
邱嬤嬤連忙屈膝行禮:「老奴知道了。」
陸晏又轉頭瞥向站在一旁的溫玉嬌:「至於溫氏,在此案大白之前,暫且禁足春寒院,不得外出。方嬤嬤、綠珠和梅兒也一併禁足。」
溫玉嬌震驚地看着他,眼裏有些不甘的火苗,咬着唇沒有說話。
「怎麼,你不服?」陸晏挑釁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