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養不熟的白眼狼
她稍稍疑惑地回頭,可身後根本沒有任何異樣。
她吃着手裏的糖葫蘆,一雙大眼卻是淺淺地眯了起來。
倒是看見了一家賣衣裳的成衣閣,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麼,對春紅招了招手。
春紅走近后,喬歲在她的耳邊說了些話。
看着春紅抿唇和緊張,喬歲拍了拍她的手,「懂了嗎,所以我現在想去看看需要採買的東西,你回去取銀錢來。」
春紅點了點頭,先走了一步。
喬歲就看着她的背影走遠,身形消失不見後走進了成衣閣,晏暮寒跟在她的身後。
等身後奉命來殺晏暮寒之人追上來的時候,成衣閣除了幾個客人,只有一扇大開的窗戶,他們的目標和那個女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很顯然,這女人根本已經發現他們了。
「該死!」為首的人怒罵了一聲,「追!」
一路人追出去的時候,喬歲和晏暮寒正在一旁的小巷子裏。
這個角度,這群來路不明而且來者不善的傢伙很難看見他們。
她緊緊地抓着晏暮寒的衣袖,看着那些人走過,肉眼可見的緊張。
直到那群人消失不見,她才鬆了一口氣。
喬歲拉着晏暮寒往另一個方向去。
只是暗處傳來些悉悉率率的聲音,在靜謐中稍顯古怪。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各處突然出現了些黑衣人。
喬歲早有準備,已經看準了方向,一把抓住晏暮寒的手便是一路狂奔。
身後也傳來了腳步聲。
又急又快,來者不善,比起剛才的那些人要更有壓迫感。
很顯然,追蹤他們的有兩撥人馬,比起方才那些人,現在的這些要難對付的多。
三十六計走為上!
喬歲拉住晏暮寒加快腳步跑了起來,能感覺到對方的窮追不捨,她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晏暮寒看着被她緊緊握住不放的手,一路沉默。
良久他停下了腳步,開口,「小姐,這裏就讓我來應付吧。」
喬歲也知道今天這事兒不正面硬剛是躲不過了。
她也站定,微微調整了呼吸。
本來是不欲捲入鬥爭中和人拼個你死我活,但是既然躲不掉,也沒有辦法了。
喬歲的臉色越來越沉,「你說,這些會是什麼人?」
晏暮寒只是搖了搖頭。
而對方當真是一句話也沒有,當人湧來時,她也不知道當時是哪裏來的勇氣,一把將晏暮寒拽到了身後,正面就迎了上去,刀光閃過,她躲過,反擒住來人手腕,用了巧勁兒,長劍落地。
隨後就是一記側踢。
這一腳硬是將人踹到了數米開外,動作行雲流水地快准猛,一人倒地,有好幾個人下意識的後退。
喬歲忘了原主的身體不比自己的,用力過猛,劇痛襲來,臉上的神情扭曲成了痛苦面具,攙住了晏暮寒,一頭冷汗。
「老子的腳!」
晏暮寒,「……」
眼前的黑衣人根本不打算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一擁而上。
晏暮寒目光微冷,拔劍。
當喬歲看着鮮血飛濺的時候,瞳孔微縮,腳像僵在了原地一樣。
靠……
活了二十多年,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側偷襲之人。
當她注意到的時候,看見晏暮寒擰緊的眉,眼看那長劍就要捅穿她。
喬歲只感覺臉側有一陣風過。
什麼東西朝那個黑衣人飛了過去。
黑衣人猛地後退躲過。
一把斧頭鑲嵌在了一棵樹上,黑衣人的臉上有一滴汗在面罩之下,流入脖頸。
而喬歲看着那把……斧頭,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厲害。
她順着這斧頭來的方向看過去,看見一個背着竹簍的少年,這少年衣着樸素,上頭還有不少補丁,想來是家境也是不太富裕。
她是聽着廝殺聲回過神來的。
喬歲看着晏暮寒一件刺穿了她身側那黑衣人的胸膛,他已經渾身沾滿了血。
看起來有點不對勁。
就像殺紅了眼似的,手段越發殘忍。
這些黑衣人也沒有想到會遇到一個這樣的瘋子,開始有點懼怕。
在這個時候,遠處有一隊人馬姍姍來遲。
是喬歲讓春紅回去找的人。
黑衣人落荒而逃,而晏暮寒正要去追,喬歲將他拖住。
「暮寒。」她眉眼中透着冷靜,制止住了他,「可以了。」
晏暮寒在那一剎那想要甩開她的手,但是他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突然開始厭惡,厭惡這樣的她,以及自己。
他可以看見她眼中的自己有多狼狽和骯髒。
心像被針刺了一般。
喬歲感覺到他在顫抖。
但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只能看向另一邊的那個人。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
那人擺了擺手,繞開晏暮寒,去將嵌在樹上的斧子重重拔了出來,「以身相許就不用了,舉手之勞而已,像你這樣富貴人家的小姑娘我也是負擔不了的。」
他將斧頭放進了背簍里,朝她微頷首以後就悠悠的走了。
喬歲本來是想請他去家裏喝茶吃個飯,順便想想怎麼感謝他一下,但他完全沒給機會。
看着少年的背影,喬歲一臉迷惑,「我有說要以身相許嗎?」
但他人都已經走遠了。
「小姐!」春紅領着人來時,幾乎是整個人撲上來的。
喬歲接住她,腳又崴了一下。
就一剎,她的額上佈滿了冷汗,「腳腳腳,我的腳。」
春紅馬上退開,「小姐……您沒事吧?」
她注意到周遭的屍體,緊緊地握住了喬歲的衣袖,看到晏暮寒渾身是血,心肝膽都是顫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神像看一個從不認識的怪物。
喬歲側身擋住了她的目光。
「沒事了,我們回吧。」
晏暮寒看向他的腳,不知道她要怎麼回。
哪知她突然蓄力,單腳蹦了起來。
還來不及說什麼,她已經蹦出了老遠。
她可能真的打算就這麼蹦回去了。
喬歲的手腕突然被輕輕拽了一下
她側頭看着晏暮寒,他已經在她面前蹲下,「小姐,我背您回去吧。」
「不用了……」喬歲想要拒絕,但是在他略顯執拗的目光下,有些無奈,「你忘記了嗎?你身上還有傷呢。」
晏暮寒搖搖頭。
喬歲見他堅持,覺得很是窩心,他們家小反派真是一個好心人。
她覺得很多事情其實是互相的,他對她好,她也對他好就可以了,如果總是客客氣氣,小心翼翼,反而小家子氣。
她這次答應了下來,環着他的脖頸,任由他背起自己,這些動作不帶任何曖昧。
一旁跟來的春紅沒說什麼,因為小姐是主子,暮寒是奴隸,主子受了傷,奴隸背着主子本就是理所應當。
晏暮寒背着喬歲,心裏卻並不算平靜。
他問自己,難道就因為這幾日她變化極大,甚至於保護他照顧他,他便會忘記了過去的種種,就此原諒她,甘心一輩子做這個女人的奴才嗎?
答案是否定的。
過去所受的屈辱猶如烙印般刻在他的心底,他絕不要停在這個地方。
他要往高處去。
哪怕是踩着她上去。
所以便是她再做任何事也不會有用的,他所做一切只能是為了利用她。
在誰都看不見的地方,少年的眼中閃過深深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