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是月奴
而且孟棠清楚,自己的命是聖上下旨留着的,若是貿然地離開,說不定還會被當成通緝犯重新抓回來,到時候日子更加水深火.熱。
孟棠低着頭自嘲的扯了扯唇角。
「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孟棠的思緒。
「誰?」茉莉頓時就警惕起來。
門外響起來了男人溫和有禮的聲音:「在下馬清蘊,先前給王妃看診的大夫家中有事,今日我替他為王妃看診。」
孟棠聽到這人的說辭,皺了皺眉頭,給茉莉使了一個眼色。
茉莉明白過來,回道:「王妃今日未曾讓人看診。」
聽到茉莉這麼說,馬清蘊從容淡定道:「我今日來給老太妃看診,恰好順道過來看看王妃的癥狀,以免之後手忙腳亂。」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若是孟棠再不同意,倒是顯得有些苛責了。
孟棠低聲與茉莉說:「讓他進來。」
這人無緣無故來給自己看病,又步步緊逼,這裏面定然是有貓膩的,恐怕是有人想要來探查她的情況吧?
馬清蘊這才走了進來。
男子身姿清秀,看着倒是有種文人風氣,他這樣的氣度,瞧着像是哪家得小少爺。
孟棠微微擰眉,她怎麼不知道還有位這樣的大夫?
馬清蘊望着面前的孟棠,心中知曉她在打量自己,也不戳破,只是規規矩矩的給孟棠把脈。
只是手還沒有來得及搭在孟棠的手上,面前就放了一個荷包,看着樣子都知道沉甸甸的。
「我的身子我心裏清楚,你回去之後只需要稟告王爺我只是有些風寒便好。」
馬清蘊聽到孟棠這麼說,先是一怔,隨後又笑,她倒是還和從前一樣。
「原來中毒,對於王妃而言只是普通的風寒。」
沒想到馬清蘊會這樣說出自己中毒,孟棠皺眉看着他,不敢表現出半點的不對勁。
想到這裏,孟棠用力的拍着桌子,發怒:「你這大夫在胡說什麼!中毒和風寒我難不成分不清楚嗎!你這般莫不是在詛咒我?簡直放肆!」
馬清蘊看着她這樣厲聲厲色的說話,心中瞭然,一別數年,果然還是有些改變的。
「王妃,在下並無惡意,只是醫者仁心,在下只是不忍王妃就這樣飽受毒的折磨罷了。」
孟棠見馬清蘊篤定自己中毒,更加懷疑起來他得身份。
自己中毒一事從來沒有表現出來,他就算是再厲害的醫師,也絕不可能用眼睛便能看出來。.
況且這人到底是誰派來的?
居然口口聲聲要給自己解毒,這王府之中,有人希望她活着?
思索了片刻,孟棠壓下心中的萬千疑惑,冷聲問馬清蘊:「你是誰的人?」
聽到孟棠這樣陌生的問話,馬清蘊笑了笑,有些落寞,但是很快就調整了過來,他跪在地上,一隻手搭在另外一隻手的掌心,虔誠的放在自己的胸前,隨後放開,額頭抵在掌心,給孟棠行了一個大禮。
但是還沒有等到孟棠說起身的時候,他已經放下了自己的手,面上的笑容有點清冷。
孟棠看着馬清蘊的舉動,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曾經那些被她刻意遺忘的記憶又涌了出來,甚至聲音都在顫抖。
「你是……月奴?」
只有月奴會這樣行禮,他幼時調皮好動,總是不按規矩來,孟棠也都由着他去了。
不過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月奴才會這樣。
見孟棠認出來了自己,馬清蘊又低着頭,語氣裏面儘是唏噓,道:「公主,是月奴來遲了。」
聽到馬清蘊的話,孟棠眼中含着眼淚,她扶着他站起身來,想要仔仔細細的將人再看一遍。
當初瞋瀧族被攻,參與戰爭的沒有一個活下來的人,月奴亦是其中之一。
「你……是如何活下來的?」
雖然馬清蘊剛才的行禮的確是月奴的習慣,可是孟棠對於他的身份,還是有所懷疑。
知道孟棠此刻在擔心什麼,馬清蘊將自己的衣襟解開,脖子上面露出來一塊梅花印記,正是幼時他受人欺凌時候留下來的,也是留下這枚印記的時候,他被孟棠救了下來。
「當初敵人圍剿瞋瀧族,我跟在藩王身邊廝殺,想要衝出重圍,可是卻被敵人調虎離山分開,此戰敗,所有人的屍首都被丟棄到亂葬崗,我撿了一條命,被神醫谷的弟子所救。」
時至今日,馬清蘊還記得自己在亂葬崗醒來的時候看見的場面,目之所及,都是自己所認識的面孔。
悲涼又一次的襲卷上來。
神醫谷,孟棠有所耳聞,傳言中裏面的醫師個個都有讓人起死回生的法子。
兒時母親也曾講過這個谷中的傳言神話,可自己到底也沒見過,只覺得是有人以訛傳訛罷了。
自從瞋瀧族被滅,孟棠雖還活着,可是卻無數次動了自絕的念頭,是茉莉勸說她要活下來,她是瞋瀧族最後的血脈,只要她還活着,對死去的瞋瀧族人來說才是最大的恩賜。
只是午夜夢回,瞋瀧族被屠的畫面在孟棠的腦子裏面不斷的重演。
她待在院子裏面為族人祈福,除此之外,不過是留着一條命。在王府苟且偷生罷了。
孟棠收回了思緒,她看着馬清蘊如今一張自己完全陌生的臉,心中的疑惑又被無限的放大。
「所以你今日是誰派來的?除了你之外,瞋瀧族可還有人活了下來?」
「是霆王。」馬清蘊的聲音很輕,「我不是馬清蘊,真正的馬清蘊已經被我殺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馬清蘊的眼神變得兇狠起來,他擔心會嚇到孟棠,又低着頭,繼續道:「我得知您與霆王成親的消息后便離谷了,只是一直無法進入霆王府,機緣巧合之下我接觸到了馬清蘊,在觀察了他兩年後,殺了他取代了他的身份,也換了臉。」
厲戰霆是何等人,月奴清楚,所以更加不敢掉以輕心,索性就將自己的臉徹徹底底的做成了原本馬清蘊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