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給白綾還是和離書？
「兒媳拜見老太妃。」
進了門，孟棠便恭恭敬敬跪地，行了禮。
眾人瞥見孟棠前來，也不理會，坐在老太妃身側的二姨娘蘇惠春趕緊上前對着老太妃道：「太妃，中秋將至，府上的中秋禮是不是要備下了？」
老夫人微微頷首：「當今聖上最喜熱鬧，你去備些好禮，畢竟霆兒在朝堂，也不穩當。」
話落，台下三位姨娘的餘光都看了看孟棠，知道老太妃這話中含義，無非是有個晦氣叛族媳婦在府里，自己兒子一個王爺過得也不順心。
「瞧老太妃說的，咱們王爺戰功赫赫，可是有踏平瞋瀧族的戰功的——」說著，蘇惠春趕緊捂了嘴巴，「哎呦，我說這話，王妃姐姐不會難過吧？」
孟棠倒是沒抬眼，就聽見老太妃冷哼一聲：「她？她憑什麼傷心？」
聽到這話，孟棠也不氣不急，只是莞爾，「是啊，狡兔死，走狗烹，本就是常態，用我族時，我族真守邊關，不用時便任人宰割，若說難過，怕是辰國的子民才難過。」
「說不準下一次，就落到誰身上了。」說著，孟棠抬眼，昔日邊關公主的颯爽眼神不禁顯現，掃過堂內眾人，讓人不覺一陣。
聽到這話，久坐在太師椅上的老太妃直接站起，幾步疾走到了孟棠面前：「你你你……胡說什麼！你想害死霆兒不成？」
當今聖上，最是疑心，誰敢在府里說這大逆不道的話？
一旁的茉莉得了主子心意，趕緊福了福身子，「我家小姐本就身子不適，老太妃讓在這裏跪半天，難免說些胡話。」
「起、起來吧！」老太妃怕孟棠再說點什麼話，讓人聽了去，這霆王府還能有好？
孟棠滿臉淡漠起身，也不謙讓，徑直往老太妃的太師椅上坐去。
老太妃扭身，看見這幕，直接氣的指着孟棠的臉，「你……你當真是瘋了不成？這位置也是你能坐的？」
孟棠倒也不急，「老太妃，你剛剛議論的中秋之事，本就是王府家事，我身為王府主母，主持家事，不坐主位，坐在何處？至於您要來指點一二，我倒是沒意見，來人，給老太妃上軟凳，讓她在一旁旁聽即可。」
這話一出，老太妃頓時氣的發抖，指着孟棠的鼻子叫罵：「你……你這無禮蠻夷！竟敢這麼欺侮長輩，你那早死的父母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聽到這話，孟棠臉色一冷，眼神陡然露出殺意。
嚇得老太妃脊背一涼。
「主母坐在上首，是辰國的規矩，也是我父母教的規矩。老太妃若是嫌我規矩不對，不若早些下去問問我父母，怎麼把我教成了這般！」
一句話，台下幾位妾氏都倒吸了口涼氣。
這孟棠自她族滅亡之日，便身心如死一般，任人捶圓搓扁，怎麼都不反抗。
怎麼今日，這樣疾言厲色？
一旁的蘇惠春看不下去了，趕緊扶住要被孟棠氣暈的老太妃，張口指責到：「王妃姐姐也太不知禮了，詛咒長輩可是大逆不道之罪，家法可以罰六十棍的！」
孟棠嘴角勾出嘲諷弧度。
眼前的蘇惠春，正是那蘇寧語的同族妹妹。
當年，瞋瀧族勢大，先皇幾次派了厲戰霆前去拉攏，雖然族長孟延年表示了忠誠，和先皇還是不放心。
和親，才是消除隱患的最好方式。
這和親的人選，就是當年初顯威名的小王爺厲戰霆。
厲戰霆不願。
坊間傳聞，那瞋瀧族的公主孟棠也有了心上人，就是也是草原部落出身的將軍雲鄔。
孟棠聽說厲戰霆也要把青梅竹馬的蘇寧語也一同嫁進來做平妻，也不算讓她受委屈。
可那時不知為何蘇寧語卻去了瞋瀧族和親，有人傳，是孟棠容不下這個「青梅竹馬」，設計將她從眼皮子下趕走的。
可孟棠，卻從頭到尾不知蘇寧語和親一事。
而且，蘇寧語剛加入瞋瀧族，就傳出瞋瀧族造反的消息，先皇大怒，命令厲戰霆平叛——
於是，孟棠最愛的男人，蕩平了她的整族親人。
而蘇寧語也下落不明，傳聞在厲戰霆來前，已被孟梟害死。
孟棠自此後，就成了厲戰霆一輩子的仇人。
而婚後剛滿一年，連孟棠家人喪期都還沒過，厲戰霆便娶了蘇寧語的族妹蘇惠春進門。
說是族妹，不過是有三分像罷了。但倒也憑藉著蘇寧語留下的餘蔭，成了厲戰霆的解語花。
只是府內有傳聞，厲戰霆和幾個妾，未曾同房，只是娶進來罷了。
聽到這話，孟棠只是冷笑。
她才不信厲戰霆是那柳下惠一般的人物，還能坐懷不亂，這幾個妾氏每夜為了爭他都斗的跟烏眼雞似的，難不成他就為了娶這些人進門，噁心自己？
那這男人，可真是太惡毒了。
思緒被老太妃的聲音打斷，她忙不迭地叫道：「劉嬤嬤？劉嬤嬤呢？讓劉嬤嬤把這賤婦給我帶下去，好好打一頓！」
孟棠端起茉莉剛剛為自己倒好的茶，不緊不慢，語氣清冷：「太妃不必喚了，劉嬤嬤不懂規矩，被我凌虛閣的下人領走教規矩去了。」
「你……你……」老太妃被氣得翻了白眼，感覺隨時都要暈過去一般。
這時候，蘇惠春又接話了，「那劉嬤嬤是跟着太妃從宮裏出來的老人，還需要王妃姐姐教規矩？實在是笑話！王妃姐姐別在這裏廢話了，劉嬤嬤在不在，您都要挨家法！」
看着蘇惠春狠厲的眼神，孟棠終於明白，眼前這女人，是要自己死。
也是，畢竟她族姐在外界眼中，是自己親人害死的。
孟棠冷笑，別說六十大棍，尋常人，四十大棍便已救不回了。
這六十棍，就是變着法子的要自己的命。
「麻煩什麼，老太妃，既然要我的命，不如賜我一條白綾，我就弔死在您這寧坤閣，就在您這頭頂上，到時候日日給您請安，不讓您派劉嬤嬤催我，如何？」
孟棠那陰森可怖的話語，幽暗難明的眼神，嚇得眾人都是一激靈。
也讓老太妃拽着蘇惠春的手，連連後退——
「你……你放肆！老太妃如何罰你，你還要討價還價？」蘇惠春儼然也是被嚇住了，但依舊氣焰囂張道。
「既然不給白綾，就給和離書吧。」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