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針鋒相對
大門敞開,但氛圍並不劍拔弩張,反而是大多都對周堯這位遠從東嶽幽都來的客人笑臉相迎,圍上前去說盡了好話。
只有為首的詹博洋板着個臉站在那裏,甚至還在氣氛最為熱絡的時候重重地哼了一聲。
場面頓時冷了下來。
但也不知道因為什麼,方才一直都是無動於衷的周堯,反而一下子就樂了起來。
詹博洋臉色頓時更難看了。
「你笑什麼?!」
「自然是笑你這黑臉扮得有模有樣!」
周堯笑得越發歡快了。
「就算明知道自己有求於人,卻也依然撂不下臉來學着他們這樣貼我冷屁股,就乾脆扮個黑臉用來維護你那可笑的自尊。也正巧了,人鬼兩道本就針鋒相對,互相為食,所以就算一直黑着個臉也能說是合情合情,對了,還有早年間的那些深仇大恨,應該就是你等一下跟我翻臉不認人的理由吧?」
周堯沒有半點兒嘴上留情的打算,伸手衝著身旁這些圍上來的人指指點點。
「讓我猜猜,等到惡靈解決之後,這些拿臉貼我冷屁股的人,應該就會藉著感謝的由頭將我暫且留下,直到那些惡靈悉數離開京都地界,你這一直都在扮演黑臉的傢伙就該站出來了,說什麼我等陰鬼魔怪曾經害你人族億萬生靈,實在罪大惡極馨竹難書,如今就算迷途知返助你人族消除惡靈之患,也還不夠贖清當年之罪,畢竟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倒不如把腦袋留在這裏,才能真正算是償還一二。」
這一番話匆匆之間就已全部說完,話音落罷,周堯稍稍一頓,才咧嘴笑着看向臉色已經奇差無比的詹博洋,明知故問道:
「詹總局長,我猜得可對?」
詹博洋瞪着眼睛臉皮一抽,體內靈力滾滾翻湧,掀動氣機轟然一卷,勃然大怒。
「你放肆!」
狂風怒浪迎面而來,就連空氣都已在這氣機之下扭曲變換,嚇得眾人臉色急變,慌忙避開。
劉海頓時臉色一沉,就要上前。
但被周堯一聲「不必」攔了下來。
儘管洶湧氣機看似狂猛,可周堯卻分明沒有把這放在心上,只待那抹扭曲欺至近前,也不見他有何舉動,一抹雪白光彩自然就在身前三尺之處浮現出來,好似一把尖刀抵在那裏,將那如同怒浪般的可怕威壓從中劈開,朝着兩邊奔涌而去,摧枯拉朽般地掀開地皮,犁出兩道巨大的溝壑。
氣機最終轟然撞在京高學府大門兩側的結界上面,只一瞬間,其上原本明暗閃爍隱隱不清的古代文字,突然神光大作,發出一陣如擂天鼓的巨大轟響。
儘管兩者之間差了一個境界,但周堯依然身如中流砥柱,站在那股氣浪之中巋然不動,一隻手還揣在懷裏,神情慵懶,遊刃有餘。
「惱羞成怒,實在是一出好戲,若在當年我還行走江湖的時候,定然賞你一個銅板!」
說著,周堯便將那隻揣在懷裏的手掌抽了出來,雙指併攏,夾着一張圓形黃紙,笑道:
「但可惜了,現在只能賞你一張紙錢。」
話音剛落,周堯手腕一抖,指間那張軟趴趴的紙錢便如離弦箭般激射而出,但見一抹雪白劃過,便勢如破竹般的將那洶湧氣機從中撕裂。
詹博洋頓時神色一變,側身躲閃,那抹雪白便從他的臉頰側面一掠而過,留下一條扎眼的血痕,緩緩溢出一顆血珠流淌下來。
細微的刺痛感傳來,詹博洋瞳孔顫動,緩緩抬手摸了一下臉上的傷口,而後脖頸僵硬地轉頭看去,分明可見鮮血已經染紅了指尖。
後方,瞧見這一幕的劉海頓時眼神一凝,目光轉向周堯面露深思之色。
「局長!」
那一眾人連忙上前,神色驚恐。
詹博洋猛地抬手示意不必如此。
周堯嗤笑一聲。
「就連一張賞錢都接不下來,真是廢物!」
那一眾人頓時臉色一變,都對周堯怒目相視。
但詹博洋卻出乎意料地沒有反駁,他隻眼神陰冷地死死盯着周堯,既不落了下風含怒而去,也不當場發作針鋒相對。
片刻之後,終於還是有人忍不住了,上前一步。
「局長!」
詹博洋胸膛深深起伏了一下,目光依然不離周堯,沉聲說道:
「大局為重。」
「可...」
「京都還有上千萬人正在水深火熱之中,惡靈肆虐如何使人痛苦難當,你豈不知?!」
詹博洋眼神陰厲地瞥了說話那人一眼。
後者張了張嘴,到底還是狠狠嘆了一聲,轉身回去只能含恨低頭的人群當中。
氛圍一時間壓抑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周堯一直都在饒有興緻地作壁上觀,直到好戲落幕,這才咋舌幾聲,沒再繼續針對詹博洋那依然居心不軌的老東西,左右看看之後開口說道:
「想要消弭惡靈肆虐的禍患,總得有個能讓它們離開的出口...是你們自己打開門戶,還是我幫你們捅開一個?」
詹博洋冷聲言道:
「從西邊走,我已命人在那兒等候,只需瞧見惡靈,自會打開城門。」
周堯笑呵呵地瞥他一眼。
「老王八安排得倒是十分妥當,那便如此。」
說罷,他便縱身一躍而去,身形遠遠落在前方一座高樓樓頂,一如當初北城那次,緩緩拔出腰間木劍,手腕一翻,便將木劍挽了一圈丟上高空,隨即雙手一合,左手劍訣在上握住右手劍訣,神色肅重,腰身往下猛然一沉,就聽轟然一聲巨響傳遍整座京都。
以其所在之處方圓丈許之內,肉眼可見的氣流卷襲着燦燦白光拔地而起,將他衣袍吹得獵獵有聲,髮絲亂揚。
木劍橫空,劍吟如龍。
肉眼可見的氣勢宛如風浪,裹挾着絲絲縷縷的明亮灌入長空,在刺入雲霄中的那一瞬間,一道肉眼可見的虛無漣漪便向四面八方席捲出去,好似就連天地都在此刻陷入凝固一般。
「眾鬼聽令!」
陰風乍起,悄然吹遍京都中的每一條街巷。
一隻只隱藏在這城市中的鬼臉惡靈,紛紛像是受到召喚一般接連現身,前後才只短短片刻,就密密麻麻如同烏雲一般蓋住了整個京都的上空,以至於這整座城市都在此刻陷入一片巨大的陰影之中。
可即便是有如此龐大的數量,整個京都也依然是死寂無聲。
詹博洋等人仰頭望着天上着實令人頭皮發麻的一幕,眼神獃滯,駭然不已。
辛辛苦苦數月之久,所斬惡靈早便突破十萬大關,卻還如此眾多...
倘若真是無人相助,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