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紅毛番
韋右身邊多了個累贅,是個少了一條胳膊的年輕女孩,雖然模樣長得相當可人,但在野外廢城鬼怪橫行的環境裏面,哪怕長得跟個天仙一樣,也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反而是多了一張需要吃飯喝水的嘴,就讓他原本計劃好足夠吃到考試結束的食物變得捉襟見肘了起來。
所以哪怕再怎麼節省,到第十天的時候,他的食物依然全都吃完了。
女孩叫做步明瑤,右邊肩膀空空蕩蕩,雖然在特效藥的幫助下已經結痂,但受傷那時失血太多,再加上周圍環境使然,就哪怕韋右已經竭盡所能地悉心照料,可步明瑤的身體時至今日也還十分虛弱。
但又不忍丟下不管。
而且韋右還時常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喜歡上她了。
那個雖然少了一條手臂,但笑起來卻像春風已至、百花盛開一樣的女孩。
廢城東部有條河流經過,河水還算清澈。
岸邊,韋右將已裝滿的水壺蓋好之後塞進背包,抬頭望了一眼晴朗的天空,然後就突然發現這座文明殘骸與原始地貌交錯斑駁的廢城,好像莫名變得明媚可愛了起來。
就連原本還有些沉重不知應該去哪兒弄些食物回來的心情,都跟着一起輕鬆了許多。
後方豐茂的草木之間,突然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響。
「誰?!」
韋右頓時神經緊繃,右手一握,砰然間雷火四濺。
但在見到來人之後,韋右頓時愣在原地。
...
在最靠近京高學府北門的一座廢樓裏面,某一層的角落當中,除了那個名叫步明瑤的女孩之外,又多一人。
武英眉緊繃著臉,在步明瑤的幫助下將那皮肉焦黑、骨骼折斷的左臂用木板夾好之後,便用牙齒咬住繃帶一頭死死勒緊,等到最終系好之後,儘管已經因為傷勢疼得俏臉發白,滿頭是汗,但也終於鬆了口氣。
韋右正在旁邊收拾着自己的背包,將那些還沒用完的藥品一一放好。
「你是說,咱們這次參加考試的新生裏面,有人在故意獵殺其他新生,搶奪陰丹?」
武英眉點了點頭,神色沉重道:
「他們一共有兩個,一個紅毛番,另一個是倭人。」
「還是老歪?」
韋右頓時瞪起雙眼。
「等等等一下,這不對啊,為什麼京高學府這一屆招收的新生裏面還有歪國人,以前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特例!」
「我怎麼知道!嘶...」
不小心觸動了左臂的傷勢之後,武英眉頓時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旁邊始終不發一言的步明瑤默默把水遞了過來。
「...謝了。」
武英眉深深看她一眼。
儘管已經見面有段時間了,可她卻到現在也還不太清楚這個女孩的具體來歷,又為什麼會跟韋右待在一起。
但現在明顯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道謝之後便接過水壺仰頭喝了幾口,而後說道:
「總之,那兩個傢伙的實力相當不弱,修為都在融合境,應該就是這屆新生裏面最高的了,而且很不講信用,我親眼見過他們明明已經答應了那個新生,只要交出陰丹就可以饒他不死,但在拿到東西之後卻又出爾反爾...」
「這可不算什麼稀罕事。」
韋右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
比起這個,他更在意的還是那兩人的具體修為。
融合境,雖然差距還沒變成階段性的巨大鴻溝,但也要比他和武英眉高出整整兩個境界。
「學校那邊說什麼了嗎?」
韋右嘗試着問道:
「或者是那些負責救援的導師,他們應該知道這件事吧,不管嗎?」
武英眉搖了搖頭。
隨即稍作沉默,便開口道:
「雖然那紅毛番和倭人的本事相當差勁,我是說...打架的方面,他們的動作就跟外行一樣,每個動作都有很多非常明顯的破綻,就像是在規則束縛之下的搏擊運動,循規蹈矩,華而不實,如果只從這方面來判斷的話,別說只有他們兩個,就算再來二三十個,我也有把握不會落在下風。」
「這我倒是知道一些。」
韋右頗為贊成地點了點頭。
「聽說那些歪國佬的功夫基本全是按部就班的學院派,殺招更是全靠蠻力,術法也是,所以他們乾脆就不研究這些,只顧着悶頭提升修為,其他啥也不管。」
武英眉身形微微後仰靠在牆上,開始閉目養神。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可能我連逃的機會都沒有就得死在他們手裏。」
眼見武英眉已經不想再繼續聊下去了,韋右便也不再打擾她,轉身去找步明瑤低聲說話。
不多時后,北邊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響。
地面震動,以至於這座早已年久失修的廢樓都在撲簌簌掉灰。
武英眉頓時睜開眼睛,與稍慢片刻的韋右迅速俯身衝去北邊牆下,悄悄伸頭觀察着外面的情況。
距離不遠,就在百丈開外的某座大樓頂上,烈火滔天,洶湧無比,就像一座巨大的篝火矗立在這廢城之中,熾盛的溫度隨着火舌躍動,就連空氣都已扭曲,掀起陣陣灼燙的熱浪,甚至已經可以波及到百丈開外的這邊。
兩人對視一眼,具是神情凝重萬分。
遠處那座大樓上的熊熊烈火持續燃燒,而當兩人再看過去,那熾盛的火焰當中,竟是不知何時竟然多出了一點瑩瑩藍光。
緊隨其後,便聽一聲極為高亢的龍吟響起,藍光驟然間便化作一條長綾那般輾轉呼嘯,撕裂重重火焰的束縛,在那寬闊的樓頂上方強行開闢出一片無火之地,氣機洶湧壓得四周火舌向外翻滾,露出其中一名身着雪白絲綢練功服的年輕男子,身周環繞水波流轉,神情冷冽,不動如山。
而其身前,便是那被武英眉叫做紅毛番的歪國男子,身着紅衣藍衫工裝褲,一如古早時期中的書本記載般,眉發連須皆赤,深目長鼻、身材高大。
樓頂上方兩人對峙水火不容,已然情形緊迫,一觸即發。
可是望遍樓上樓下,紅毛番雖在,卻不見那倭人蹤影,不知究竟藏在何處,有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