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假畫案涉及大魏遼東軍
「還有這《松風閣詩帖》，是黃庭堅七言詩作並用行書寫成，墨跡紙本。全文計二十九行，一百五十三字。松風閣在樊山附近，是當年孫權講武修文、宴飲祭天的地方。
禹太宗年間黃庭堅與朋友游鄂城樊山，途經松林間-座亭閣，在此過夜，聽松濤而成韻。用以表達對朋友的懷念。」
她說完之後，隨後又指出好幾幅，「這幾張都是前朝宮廷所藏，這幾張應該是我朝宮中所藏。不知為何會流落在這遼東邊塞。」
「記錄一下。」戚無影對這名看護古畫的金羽衛說道。
那名金羽衛趕快拿來紙筆，將慕子易說過的話一字不漏的記錄下來。
慕子易既然打開了話匣子，又是自己擅長的，便源源不斷的說了好久。
起初戚無影聽金辰講她造紙的時候印象並不直觀，此刻聽她講這些畫的時候言辭流暢、條理清晰、娓娓道來。將典故出處說的詳盡細緻，此刻像是在聽故事一般。
小小年紀便如此的造詣，倒真叫人刮目相看了。
出了金羽衛指揮使司，慕子易在想要不要去趟雅望書齋。之前被逼着寫了封請假信，說是家裏有事。至今也沒有個正式告別。
本要踏入書齋的方向的她，突然急急的收了腳步。
算了，金羽衛審出來結果再去吧。萬一這假畫案跟蘇亦青有關......
她要如何面對蘇亦青？
慕子易路過書齋而不入，蘇亦青的視線就落在她身上。
直到一道聲音，拉回了他的目光。
「公子，呂三爺被金羽衛那幫人抓了，不少字畫也被繳獲了。」一名小廝打扮的青年男子慌張的跑了過來。
「嗯。慌什麼？金羽衛中不是有咱們的人嗎，讓他的適當的時候......」蘇亦青抬手在脖子上比了個殺人滅口的手勢。
「還有，被呂三爺抓來作畫的那個小姑娘跟金羽衛是一夥的，咱們的內應雲圖就是被她射傷的。」
蘇亦青又琢磨了一下，吩咐道：「先暫停一切活動。」
蘇亦青拿來了紙張，心中盤算了一下。熟宣紙的耐久度、柔韌性更好，適合長途跋涉。
他取來慕子易之前做出的半熟宣用明礬水寫了一封信。「一定要儘快送往京都。」
遼東郡是邊關上最大的州郡了，這裏又是郡府衙門的所在地，自是人口眾多，繁華無比。
駐守在北地的遼東軍距離這裏不遠，遼東軍的將領是鎮北將軍楚山君，將軍手下統管士兵二十萬。
軍中日子雖然單調，但這城中的青樓楚館也特別多。裏面不光有大魏的歌女舞姬，還有許多來自北齊、鮮族的美女。
到了夜間，城中那些主幹道大街便會燈火通明，花街柳巷徹夜歌舞。
這裏不光駐軍多，往來商貿的人也多，魚龍混雜。其中不乏許多來自外族與大魏內陸的富豪商賈。這些人滿身金銀也不會叫人意外。
正是因為遼東這邊的繁華與特殊，所以制假畫、賣一些來路不明的真跡還是大有「錢」途的。這裏四通八達，假畫流入市場，亦是很難查到根源所在。
翌日。
金羽衛指揮使司大牢中，金辰的桃花眼中露出了嗜血的興奮之色。
呂三爺和其心腹蓬頭垢面，面色淤青。破舊不堪的囚服上滿是斑駁的血跡和污漬。
呂三爺氣息微弱，身有箭傷。半死不活的吊著。他的手下比他狀態略精神一點兒。
「金辰，審的如何了。」戚無影踱步進來了。
「他們是遼東軍中的。」金辰道。
「審到幕後主使人了嗎。這嗎大的事，不是兩個普通士兵能做的了的。」戚無影說道。
「正問呂三爺幕後之人時候就有人放了冷箭。」金辰似想起了昨日的偷襲，「現在指揮使司里有內鬼。」
戚無影略作思索，「他當時矇著面，着實認不出來。不過，若是能從傷口處開始調查，應該會有線索。」
就在這時，一名金羽衛進來稟報：「戚大人，外面有一名自稱是東城衛的小太監求見。」
慕子易？
「帶他來這。」
「是。」這名金羽衛領命而出。
片刻后，這名金羽衛帶路，把慕子易引了進來。
來人身着東城衛制服，不甚華麗，略顯嚴肅。比起扮女裝來少了些靈動。
慕子易瞥了一眼呂三他們，隨即迅速的轉了頭。
這......也太慘了，自己被打的那一頓，那一個耳光跟這比起來就是蚊子咬一口似得輕。
她都不敢再看下去了，怕暈血。
身在東城衛這麼久，還真沒見過被折磨成這樣的。
倒不是東城衛的人仁慈，是她自從容權一案后，師傅就從不讓她看見這些事情了。
忍着強烈的不適感，慕子易道：「戚大人，我被虜走的那一天雅望書齋有一批書來的很晚，老闆蘇亦青親自動手整理，不讓我插手。」
仔細回想了一下那書的味道，「而且那書的味道很重。像是明礬的味道。」
「你是懷疑那書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是有密信？」戚無影疑問道。
「起初我以為新書都會有點味道，也並未在意。後來想起那書不算特別新的，不該還有如此重的明礬味。」慕子易說道。
戚無影沉思片刻，「可能兩者皆有，明日我和你再去一次雅望書齋。就不知道那些書還在不在了。」
說完，他又轉向金辰道：「季風這些日子盯着蘇亦青，有沒有回信過。」
「他有發現應該會回來稟報的。暫時沒有。」
慕子易往戚無影身邊挪了挪，壓低聲音：「對了，戚大人，你們是不是在找昨天偷襲你的內鬼？」
「嗯？」戚無影瞳孔一縮，明顯有過一瞬驚訝，隨即恢復如常。
慕子易從懷中拿出來一張上好的宣紙，紙上畫著一雙栩栩如生的男子雙目。眼窩略深邃，瞳仁黑亮。很是特別。
待戚無影接過去宣紙，慕子易小聲道：「這是那天蒙面人的眼睛。」
戚無影驚訝，短短一面，匆匆一瞥，居然能把蒙面人的眼睛畫下來。
對，就是這雙眼睛！
現在看到這雙眼睛，戚無影便想起了那天看到的黑衣人來，一模一樣！
「這嗎短的時間你竟然記住的了一個人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