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這面挺好的
一層簾帳，隔開了兩人，玄燁隱隱約約看見了文芳痛苦的樣子，心裏並不好受。
玄燁轉身的瞬間，眼角快速地滑落了一滴淚，被他不着痕迹地用衣袖擋了。思緒萬千卻久久不能平靜。
產房內，隨着穩婆的指導，正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呼氣，吸氣。”
此時臨近中午，站在外面的人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惹怒了皇帝。
春蘭匆匆出去，又匆忙而歸，手裏提着一個食盒，端出一碗雞湯麵遞給玄燁，“娘娘特意吩咐奴婢給陛下做的，時間緊，請陛下將就用點，娘娘說了國事要緊，陛下龍體要緊，娘娘還說等她好了再給陛下做美味佳肴，現在將就對付一點。”仟韆仦哾
聽着春蘭的話，玄燁的情緒終於是綳不住了，眼眶紅了，強忍住眼淚不要落下。他該怎樣還這一世傾心。
愣神之際，聽到嬰孩啼哭的聲音，孩子出生，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玄燁衝進去查看文芳的情況，取掉嘴裏的桃木，桃木之上有深深地一排牙印，“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見文芳的嘴被桃木磨得泛紅，眼淚落在文芳的手背上，也落在了兩人的心裏。
文芳費力地抬起胳膊，給玄燁擦淚珠，見玄燁哭，文芳也被感染，癟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玄燁，“英明神武的陛下怎麼能哭呢？讓人看見還不得笑話陛下啊！”此刻下身痛的麻木，文芳也不在意了，娘倆都能平安就好。
穩婆抱着孩子向玄燁祝賀三次都沒有反應，皇帝不點頭過目，這下一步也無法進行啊！
“芳兒，朕此生永不負你，朕用這帝位起誓，如有違背，挫骨揚灰。”
文芳用食指抵住玄燁的嘴，“陛下不用發如此重誓，陛下的心意，臣妾明白。”
被玄燁這麼一打岔，文芳過了許久才想起來沒有看剛出生的小孩。
痛迷糊時聽到穩婆說這是一個皇子，她還沒來得及看。
玄燁還在這裏你儂我儂，沉醉在其中。
文芳有些無語，用命搏來的孩子一眼都還沒看到。
撓了一下玄燁的手心，“陛下，咱們的孩子好不好看。”
玄燁這才恍然大悟，想起了自己的小兒子，示意穩婆抱過來，仔細觀察，小孩兒餓得吃手指，“芳兒，這小子長得也太俊美了吧！身上出乎意料地白凈，簡直是朕這所有的孩子中最好看的。”
文芳也有些好奇，連忙讓穩婆抱過來，才剛出生，就明顯地看到高高的鼻樑。孩子的骨相生的極好，天庭飽滿，小小年紀已經初見風華，只是和文芳一樣在眼尾處長了一顆痣，只不過孩子的是硃砂痣。
“嗯，卻如陛下所言，那孩子想好取什麼名字了嗎？”
“曾孫壽考，受天之祜，祜字寓意不錯，承祜即可。”
保成雖然有大名胤礽，但是大家都習慣於叫他的小名，自保成開始，後面的皇子都以胤字排名，這又從承。
見文芳有些疑惑，玄燁擺手讓所有人退出去，只留夫妻倆。
理了一下文芳凌亂的髮絲，“芳兒，朕決定了，從今往後除你之外朕不會再碰任何人，朕會讓太醫給朕配男子避孕的葯，如無意外，承祜就是朕最後一個兒子了，和承瑞一頭一尾，不按照他們的取名規則也無所謂，反正朕才是皇帝，他們又豈敢胡言。”
這不就類似現代的結紮手術嗎？一個古人竟然有如此覺悟？文芳暫且不信，那就讓時間證明。
說著文芳的肚子咕嚕嚕地叫着，文芳唰一下臉就紅了。
“陛下有沒有吃的，臣妾肚子有些餓了，這生了孩子，肚子一下子就空了，餓得慌。”
玄燁如何不了解，只是這房間裏只有那一碗雞湯麵，估計也坨了。
小心地扶文芳起來靠着，“朕很慚愧，這點都沒有考慮到，朕還自詡對芳兒的愛天地可鑒，先將就填吧兩口，等會朕讓御膳房做，想吃什麼應有盡有。”
一口一口地喂着，文芳感覺很彆扭，“怎麼能勞煩陛下動手，讓臣妾自己來吧！”
玄燁此刻只有這點用處了，怎麼可能放棄，“朕來就是了，芳兒安心坐月子。”
溫情脈脈時又有三位不速之客，嘎魯保成聽說文芳生孩子，拉着張廷玉就跑，一路飛奔回來，不顧宮女的阻攔闖進產房，張廷玉很不好意思，掙脫了手站在簾幔外邊跪在地上賀喜。
嘎魯看到皇帝給文芳吃雞湯麵，嘟着嘴，“阿瑪，怎麼給額娘吃這個啊！這面還，咦，太倒胃口了，阿瑪，是不是國庫沒錢了啊！”
嘎魯的驚人語言把保成嚇了一跳，他雖然也對文芳吃得這個東西抱有微詞，但心裏想的，還不至於作死說出來。
難不成是雙生子獨有的默契。
保成拍了一下嘎魯的背，“阿瑪別和她一般見識，您也知道嘎魯的意思，不是有意冒犯阿瑪。”
玄燁今日高興，不和小屁孩計較，雖然他自己同樣覺得這面寒酸了點，實在委屈了文芳，哪像是一國之母的待遇。
文芳餓得慌，半碗面下肚，一點感覺都沒有。
“雞湯麵挺不錯的啊！這民間有多少人想吃吃不了，不就坨了嗎？味道不影響的。”
玄燁聞言，傲嬌地看了他們兩個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嘎魯保成吃了一肚子狗糧，膩得慌，嘎魯才發現牽在手邊的張廷玉不見了，她那麼大一個好弟弟不見了。
出啦看着無所事事的張廷玉，可憐地站在一角，伸手去拉，“你幹嘛就掉隊啊！我帶着你有什麼不好意思，臉皮這麼薄，以後可怎麼當官為百姓做事啊！走吧，進去說話，一個人站在這裏小可憐似的，別說我虧待你。”
“沒有，只是很尷尬，賀喜怎麼能不帶禮物！”
“怕什麼，我額娘不會介意的。”
強硬地拉着張廷玉進去了，“喏，給我額娘阿瑪問好。”
嘎魯提醒道。
“臣子給皇上，皇后請安，祝皇上皇后萬福金安，喜得麟兒。”
兩個人的互動被盡收眼底，玄燁努力地向文芳挑眉，暗示他之前的決定沒有問題。
文芳對張廷玉這個懂禮的小孩很是喜歡，扯了玄燁的衣袖，暗示讓他起來，有外人在，文芳給足了玄燁的面子。
玄燁裝模作樣，壓低音量，“起來吧！朕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機靈點，還等着朕請你起來再起來，腦筋活泛點，又不是正式場合。”
即使玄燁的語氣不嚴肅，但是陰陽怪氣還是嚇到了張廷玉。
嘎魯看不過去了，“我讓你問好又不是讓你下跪，阿瑪您也是，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平時在朝廷就很威風了，在我們身邊多笑笑嘛！這麼嚴肅，真受不了您了。”
護在張廷玉前面像護犢子一樣。
這張廷玉未來的身份定位保成大概猜到了。
“阿瑪，小弟弟取什麼名啊？”
“承祜！”
保成聽到這個名字心裏咯噔一下，緣分真的奇妙。
保成關心了文芳的狀況后趕緊拉着嘎魯撤退了，留下時間久了還不知道嘎魯會說什麼了不得的話。
風風火火地進來又風風火火地撤退。
“這孩子，平時看着挺穩重的，被胤禔那個臭小子給帶偏了！”
見文芳沒有回應，扭頭一看文芳靠在靠枕上已經酣然入夢。
小心地將文芳扶下，捏好被角，躡手躡腳地出去。
門外跪着的人烏央烏央地，玄燁笑得滿面春風，“中宮誕下嫡子，乾清宮坤寧宮的人各賞六個月月銀。”
有賞錢誰不高興，眾人紛紛答謝，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皇後生產，勞累過度，你們好生伺候着。”
文芳平安生下皇子，玄燁一連多日的擔心統統煙消雲散，走路都輕快不少。
走時，遞給春蘭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得空去御膳房給皇后提菜。”
家事一了，現在該處理國事了，玄燁像是被打了腎上激素一般，渾身充滿幹勁。
待玄燁一離開，眾人紛紛圍過來，“好姐姐，陛下給的什麼啊！”
曖昧的眼神打量着春蘭，臊得臉紅，好歹是坤寧宮的一把手，當初進宮的四大宮女只有春蘭混得最好，想當初皇后想給她們介紹兒郎，只有春蘭拒絕。
春蘭如何不懂她們的意思，“鬧什麼，不過是陛下心疼娘娘生產不易，讓我去御膳房給拿些補身子的葯膳，你們一個二個，收起你們那骯髒的眼神。在這樣，我罰你們月銀可別哭鼻子。”
見春蘭生氣，大家識趣地岔開了話題。
有理不在聲高，春蘭惱羞成怒是因為被戳中了心思，她們幾個和文芳的年齡相仿，伺候在文芳身邊，對於玄燁偶爾流露出的柔情，小鹿怦怦亂跳，尤其是最近幾日，玄燁對文芳無微不至的照顧，更是讓她眼神都不知放哪裏。
可是她明明將這種愛意藏在心底，怎麼就被她們看出來了，春蘭此刻慌亂如麻。只是心動，她還沒有這麼不要臉和自己主子搶男人。
承祜剛吃飽，香香地在搖籃里睡着。
保成他們踮起腳尖，慢慢地靠近，來看他們這個小弟。
第一眼，就感覺是那種宿命的糾葛。
內心百感交集，暗中與書羽溝通。
書羽被論文吸了精氣，無精打采地站在承祜的身後，“我看你最近處理事情不是妥帖得很嗎？你這個時候叫我出來，我很容易猝死的。”
系統當然能與保成心意相通，只是平時保成覺得沒了私隱，書羽才不情不願地關上了。
“你不是可以看前世今生嗎？他是不是我的親兄弟。”
書羽打了一個呵欠，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保成，能這麼恰好地挑中這個界面，除了他們系統局的干預，還有閻王爺的出手，不知道是哪個百年老鬼，天天在地府哭喪，鬧得小鬼不得安寧，嚴重影響到地府的正常運轉了。
這要滿足老鬼的心愿，也是在生死簿尋覓了許久，才組好了這個局。
這是他們新開發的業務，作為機密，當然不能告知客戶嘍！
但是從書羽的反應，保成大概猜到了！
“不管他是誰，現在都是愛新覺羅胤礽的親弟弟，我會護他一生。不過他投胎時孟婆湯起作用沒，當小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書羽看着保成成長，自然了解他內心的掙扎，只是施以微笑，呈一個放鬆的狀態消失了。
嘎魯看保成像是撞邪了一樣，盯着承祜一言不發，在保成面前晃手，“喂，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承祜這麼好看，我在想為什麼我們三個一母同胞，偏偏嘎魯你最黑，黑紅黑紅的。”
“不可能，我在宮中，和姊妹相比也不落下乘，斷不會是你說得這樣，你亂說，我打你了啊！”
保成努了努嘴，“怎麼不可能，阿瑪書房裏，就有我們剛出生額娘哄我們睡覺的五幅畫。”
保成看着可愛的承祜，沒忍住摸了他的唇峰，“小不點，我是你二哥，嫡親二哥，以後一定要喜歡我啊！”
只可惜熟睡的承祜一點反應都沒有。
“太子殿下，八阿哥還小呢！等他大點了肯定會喜歡你這個親哥哥。”
承祜的乳母是玄燁安排的，那就是她一輩子的主子，玄燁都交代好了，承祜和保成的兄弟感情絕對不能受任何因素影響。
見保成眼神真誠，嘎魯真的信以為真，手指着保成，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你，你，哼！”
張廷玉拉住嘎魯的手，仰着頭，微笑着說，“四姐是我見過的人當中最美的，仙女也不過如此，太子殿下估計是逗姐姐的。”
嘎魯給了張廷玉一個複雜的眼神，彷彿在說，好小子懂我，夠意思。
保成看了一眼承祜的房間，看到房間的不怎麼通風，承祜睡在這悶熱的房間，肉眼可嘉雪白的臉頰染上了紅霞，連忙走到一旁將窗戶打開，又端來溫水給承祜擦臉，“這暑氣還未過去，八弟在房間待着，估摸着房間不太透氣，窗戶可以稍微開一點。”
這奶嬤嬤好是好，保成看她做事手腳還算麻利，只是這陳舊的思維需要更新。還阻止保成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