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事了
第2章出事了
夏日炙烤的陽光,泛光的熱浪總是讓人懨懨欲睡,燥熱滯悶。
院子裏只有花農陳伯帶着他那個叫二胖的兒子在稍遠處擺弄樹叢。兩人不斷擦拭額頭,懶懶揮動花剪,時不時朝着這邊的主子們張望。丫鬟婆子們都候在廊下或者院門,嘴裏也不知在碎着什麼,小心的探着廳內,生怕一個不專註就漏聽了重要部分。
陸惜之懨懨欲睡,昨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五更時才勉強眯着,早餐都賴在床上不願意起。
此刻她光潔如雪的額頭已堆積有細小汗珠,默默數着套在自己身上的衣飾,外加頭頂髮飾,這結果讓她愈發坐立難安,幻想着讓春香給她打扇子散散熱氣,她想讓那個正在訓人的父親趕緊收聲出門,然後帶上春香,兩人去後山的窟窿里乘涼避暑。
“你是越發大膽了,現在居然連父親的話也不聽。”這聲嬌斥終於讓陸惜之微抬起頭望向對面坐着的庶姐陸惜若。
其實陸惜之對這個姐姐挺有好感,這種好感來自於陸惜若很像她現代的好朋友張若,她們都有一種江南水鄉女子黃鶯般好聽的軟糯女音,就連生氣也像在撒嬌。讓陸惜之總忍不住逗弄她,然後看她憋紅臉再嚶嚶嚶的生氣。
“你盯着我作什麼,莫不是還想拿葯把我也迷了?”陸惜若那雙小鹿迷茫樣的眼珠此刻斜着看過來。
喲,生氣了。
“姐姐,你可不能這樣冤枉妹妹呀,我昨日一直在家中乖乖綉女紅,半步沒出過摘星樓院門,不信你可以問陳媽媽,她可是家裏的老人,總不能騙人吧。”陸惜之再次挺挺腰扳正臉,不慌不忙的回話。
廳外陳媽媽突然一個激靈,嘆了口氣,三小姐瞎話越說越正經,這是好還是不好啊?
“哼!我看你這是要造反。”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對着茶桌用力一拍,幾乎所有人虎軀一震,刷的看向一家之主-——戶部員外郎陸仲廉。
“這個家就屬你能,從小就不讓人省心。原本不指望你有點兒強項,念着你只是年紀小貪玩兒,女學不好就不勉強你去,讓你在家綉綉女紅將來到了婆家也不算是草包一個,你倒好,來來來,過來告訴我,這是個什麼玩意兒?”陸仲廉像是氣狠了,從身後抽出一塊布使勁晃了兩下。
有人起身,陸惜若快走兩步,從父親手中接過那塊看起來十分皺褶不平的布料,眉頭一鎖,疑惑的看向陸惜之,並一邊把布拿給眾人看。
一直打着扇子,在旁不做聲的王姨娘撇了兩眼,用一口跟陸惜若一樣的吳儂軟語,不確定的看向陸惜之,說:“是只貓?”
“姨娘,這像是只沒耳朵的兔子,眼睛好大呢。”陸惜若回看自己的生母王姨娘。
這時,最邊上穿着一身火紅衣衫的女子走過來,從陸惜若手裏拿過布料,仔細瞅了一眼:“之之啊,你是屬虎的,這莫不是只老虎?為什麼綉個藍色。”說話的是陸惜之生母鄭姨娘。
陸惜之搖搖頭,然後扭頭看向上座的主母,陸仲廉的髮妻-——吏部侍郎嫡女李文君,用眼神詢問她:“您要看看嗎?”
李文君多少也是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看着陸惜之皺眉吐氣,幾個呼吸間剛想發作,身邊站着的年輕男子輕輕按了母親的肩膀:“母親稍安勿躁,聽聽惜之自己說。”
還是這個文質彬彬的大哥說話讓人如沐春風,這夏日炎炎里猶如一汪清泉淅瀝瀝透心清涼。
陸惜之相當歡喜的對這個大哥說道:“大哥,這是一隻機器貓。”
眾人遲疑了一下,只有王姨娘鬆了下肩膀:看吧,我就說是只貓。
“機器貓是什麼貓?怎麼是藍色的?”鄭姨娘問了出來。
“藍色是它的外殼,肚子上圓的那個是口袋,一個神奇的口袋,裏面有各種你想要的東西,就是一個百寶袋。”陸惜之指給他們看,笑眯了眼對眾人說。
剛說完就感覺到一股殺氣迎面而來,還沒等陸惜之作出反應,就聽一聲吼:“你這個混賬,現在還學會胡說八道了,看我今天不罰你,我,我,我就不姓陸!”陸仲廉疾步就操起屏風旁一個雞毛撣子。
門外一個叫白露的丫鬟心裏暗道不好,那是我上午才紮好的撣子,結實着呢!
陸仲廉舉起撣子就要往陸惜之身上掃,王姨娘和鄭姨娘回過神來立馬一邊一個拽着陸仲廉的手,陸惜若則順勢跪坐着拽她爹的腿,那粉色裙裾瞬間磨起了灰,兩位姨娘的頭飾被晃得叮噹作響,鄭姨娘的花釵落了地,王姨娘的口脂被蹭到陸仲廉的袖口,也磨花了自己嘴角。身為大哥的陸子易早在他爹拿撣子的時候就站在了陸惜之身前,像老鷹護小雞似的張開雙手隨時準備飛撲。
而作為當事人的陸惜之,還大眼亮閃閃不嫌事大的對着她爹:“爹,是真的!”
“都別攔我,讓我抽死她!!”陸仲廉更用力的往前擠,兩邊姨娘都快攔不住,大兒子心想今天要不孝衝撞親爹時,主母李文君提起陸惜之的衣領往外一甩:“改天再找你算賬,跟廖家議親的事是鐵板釘釘,什麼招兒都沒用。”說完就讓嬤嬤把廳堂門用力合上了。
陸惜之被甩得踉蹌幾下,多虧春香眼疾手快托住她后腰才沒磕地上。
“母親力氣真大,不愧是老尚書的外甥女。””陸惜之沒忘對着門裏諂媚一句。
“滾!”這下李文君沒再客氣。
“姑娘,咱們快走吧,這門撐不了多久。”春香急得不行拖着她家小姐快跑。
“爹,機器貓還有個妹妹,叫哆啦美,那個百寶袋比她哥哥的更好!!!”陸惜之邊撤邊不怕死地又吼了一嗓子。
話音剛落,就聽到從後面傳來喀啦一聲,這是,門~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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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呼哧呼哧躲過家丁,竄出家門直跑到兩個街口外的味香樓才喘着粗氣停下來。
“春香,身上還有多少銀子?”陸惜之扶着牆,氣喘吁吁的問。
“小姐,我這就還剩一兩銀子,您可不能再嚯嚯了。”春香把兩隻手捂在腰間,生怕被眼前的姑娘又給哄了去。
“瞧你那小氣樣,你小姐我是那麼埋汰的人么,還能伸手搶?”話是這麼說,但卻眼神不錯的看向春香腰間的小荷包。
可憐的小丫鬟後退一步,陸惜之嘖了一聲,味香樓光一隻醉鵝就不止一兩銀子,這樣去真得被人轟出來,罷了罷了。
“咱們今天不光顧味香樓,找鈺娘去。”陸惜之說完就往前走。
鈺娘是服裝店“仙絲樓”的老闆娘,也是她穿到這裏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擱在現代就是妥妥一枚好閨蜜,她們有個共同愛好,那就是吃!味香樓的一場美食會讓兩人“不打不相識”,一來二去發現臭味相投,特別在得知鈺娘身份后,陸惜之還幫着出了幾款款式新穎的衣衫,為她賺了不少錢。
走過兩個街口,就到了延紫巷,兩層樓高,裝修精美的“仙絲樓”近在眼前,店門口擺放着兩盆顏色嬌媚的山茶花,這是陸惜之送給鈺娘的見面禮。
“鈺娘,鈺娘…”陸惜之跟店裏兩個小丫鬟打了個招呼,就開啟滿屋子找人模式。
“哎呀,總是這麼火急火燎,我又不是你的小情郎,每次都這麼親熱,我可受不了。”鈺娘略帶促狹的聲音從廚房傳出。
陸惜之小跑着去到廚房,掀開帘布:“快聽聽,這是什麼虎狼之詞,情郎情郎的,好不知羞…”
“我剛一下廚,你這狗鼻子就聞着味兒了?”
“那可不,真香!”
“行啦,你這小嘴。我也正打算讓金線去找你來呢,出去坐着吧。”鈺娘淺笑着說,看得出來心情不錯。
陸惜之趕緊讓春香收拾餐桌,雙手撐着小臉蛋滿心期待。
“小姐,您真的要跟老爺這樣耗下去嗎?咱也不是每次都能跑呀。聽陳嬤嬤說,那廖家可是派人上府好多次了。”
“我連那姓廖的長什麼樣都沒見過,議什麼議,親什麼親。”
春香如今見她這態度,也是見怪不怪了,小姐好像從幾個月前大病一場就性情突變,原來小姐只是貪玩,但在大事上從來不會頂撞老爺和夫人,和廖家的親事也是心知肚明,就等今年及笄就定親。可小姐病好之後就死活不願,甚至還用絕食反抗。昨天為了躲避來議親的媒婆,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又神不知鬼不覺的跑了出去。把老爺氣狠了,今天是動了真格要押着她在家等媒婆來,結果鬧得這麼一出。
“嗯~好香啊。”
金線、銀線看着陸惜之望眼欲穿的小模樣也是樂不可支,這位員外郎家的三小姐可愛動人,跟時下的官家小姐大為不同。
“就知道你會喜歡,金線銀線去把油條和煎餅端出來吧。”
陸惜之接過鈺娘遞過來的豆漿,迫不及待喝下一大口,真真是一股非常濃郁的黃豆味,唇齒留香,再配着黃燦燦的油條,這一頓讓整個身體都得到極大滿足。
與此同時,仙絲樓背後的巷內,一個衣衫襤褸,佝僂着背的老婆子正在各處垃圾堆里翻來搗去,想搜刮一點殘渣填飽肚子,走到衚衕末本打算折返,卻被一把油紙傘吸引了去。
左右張望了兩眼,發現確實沒人,念叨着“總算沒空手”,剛把紙傘拿起來,眼睛一瞥。
“啊!!!死人啦!”
第一個故事當然口味比較輕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