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吃過早飯，宋南絮準備和明哥兒去一趟鎮上，將平哥兒和樂姐兒送到牛嬸子家裏托她照看。
回到屋裏，挑了幾根山藥留着自家吃，餘下的分成兩份各裝半簍子，又特意在上面鋪上乾草，讓人瞧不見是什麼。
瞥見簍子裏剩的橘子，想了想也裝了進去。
這橘子甜，到了鎮上應該也能換幾個錢。
剛走到村口，一個方臉的漢子笑着同倆人打招呼。
「南姐兒，你們這是要去鎮上？」
原來是同村的趙剛，原主爹娘墜崖的時候，還是他一塊幫忙找，又將遺體拉回村子的。
宋南絮心緒一收，沖他笑，「是啊，趙叔，這不是快過年了，山裡尋了點東西看能不能在鎮上換點錢。」
「上車吧，叔拉你們。」趙剛撐着車板跳下來，想去幫明哥兒卸背簍。
明哥兒護着背簍往後退，耳廓紅了大半，囁嚅道：「不，不用了，我們沒錢。」
「嗐，你這渾小子，上車，不收你錢。」趙剛憨笑一聲，將明哥兒背簍卸了下來，往車裏一扔，「別愣着，從後頭上去。」
宋南絮也沒扭捏，拉着明哥兒上車，「多謝趙叔，那我不客氣了。」
畢竟村裡離鎮上要走上一個時辰的路程，坐牛車也得大半個時辰。
「憑啥他兩就不要錢。」
兩人還沒爬上車，一道尖細的聲音從牛車裏響起。
趙剛聽見后樂了，「梅姐兒，這可是你親堂弟堂妹，你還挑上理了？」
說話的人正是大房的大女兒宋梅，穿着件半新的粉襖子，說話的語氣神態和宋朱氏如出一轍。
「我又不是什麼沾親不認理兒的人，大家都出了錢，憑啥他們就不出，這不公平，除非大夥今兒都不用掏錢。」宋梅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
宋南絮懶得理她，拉着明哥兒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真不要臉，蹭吃蹭喝現在還到外面來丟人了。」宋梅睨着她冷哼。
「姐，你少說兩句······」
旁邊一個青灰色舊棉襖的瘦小女孩拉了拉宋梅衣袖。
回頭朝着宋南絮小聲打招呼，「南絮姐。」
宋南絮笑着點了點頭，這大房估計也就這麼一個孩子三觀還像自己那個大伯父了。
「坐穩咯，走咯！」
趙剛只當他們年紀小鬧脾氣，爬上牛車揮着鞭子吆喝一聲。
「不許走，他們今天沒給錢就不許坐。」宋梅突然探出身子去搶趙剛手裏的鞭子。
嚇得趙剛立馬拉停了牛車，面色黑黑的有些不悅，「梅姐兒，這趕車你也胡亂？」
「他兩不給錢憑什麼坐，我不同意，你們說，我說的有理沒有？要麼就都出錢，要麼就都免費。」宋梅料定宋南絮沒錢，彎腰站在車裏，開始慫恿車裏其他的婦人。
幾個婦人自然也想省點銀子占點便宜，紛紛幫腔。
「是啊，這梅姐兒說的也有理。」
「張剛啊！咱們也都是你的鄉里鄉親，哪能只收我們的錢的呢！」
「就是，就是。」
趙剛是接着找老爹的活計，田裏不忙的時候，才出來趕車拉人貼補點家用。
一天也就掙個十來文，都是是辛苦錢。
如今被幾個娘們吵的頭疼，大吼一聲，「這牛車是我的，我拉兩個孩子一程，你們咋這麼大意見？」
「那行，她要坐，我們就不坐了。」宋梅一臉高傲的指揮其餘人，「走走走，我們都下去。」
幾個婦人互相看了看面色尷尬，屁股半分都沒動。
村裡就這麼一輛牛車，下去了可就只能走路了，這大雪天，要是走路到鎮上，腳都要凍掉。
宋梅見她們不動，急的直跺腳，伸手推搡起來，「下去啊，他不會放着一車子生意不做的。」
見宋梅如此囂張，趙剛也是氣的不輕，「梅姐兒，你要是不願意那就下去，今兒他們姐弟我還就拉定了。」
剛剛幾個幫腔的婦人見趙剛發了脾氣，面上有些訕訕，又反過來幫腔。
「走吧，走吧，再不走集都要散了。」
「是啊，梅姐兒你也別鬧了，非不坐，你就趕緊下車，別耽誤大夥的事。」
「你，你們······我也不下去，我給銀子的為什麼不坐車。」
宋梅被她們臨陣倒戈氣的臉通紅，一屁股坐了下來，眼睛恨不得將宋南絮瞪出兩窟窿來。
宋南絮扶着自己兩個背簍，不想和她多費口舌。
旁邊的婦人見宋南絮這麼寶貝的護着兩個簍子，上面還蓋着稻草，不由好奇，「南姐兒，你這是去賣什麼？」
方才她是最先跟着宋梅起鬨，一看就是個嘴碎事多的，宋南絮不願與她多說，淡淡回了句，「吃的。」.
「什麼吃的？」女人不死心，用指頭挑開一角，「原來是橘子啊～」
女人好奇勁一下就退了，見她摟的這麼緊，還以有什麼寶貝呢？
橘子這玩意又酸又澀，秋天摘了，保存的好，到了冬天也不是沒有。
宋梅聽到兩人對話忍不住諷刺，「真是窮酸樣子，一筐破橘子也弄的跟什麼稀世珍寶一樣。」
宋南絮冷冷的盯着她，「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你，你敢罵我？」
宋南絮懶得理她，仰頭靠着車棚閉目養神。
「哼，你背着我娘去買東西，我們可還沒分家呢，可別忘了上繳。」宋梅見不得她那副雲淡風清的樣子，搬出宋朱氏來壓她。
宋南絮聽她巴巴個沒完，睨了她一眼，笑道：「我瞧你臉也不大啊？」
宋梅愣了一下，有些得意的撫了撫自己臉頰。
自己臉小秀氣那可是村裡數一數二的。
宋南絮不咸不淡加了句，「我的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這是得多大臉？」
「你······回去我就告訴我娘。」宋梅這才聽出她是在羞辱自己。
「好，你只管去告。」宋南絮滿不在乎朝她咧咧嘴。
到了鎮上，宋梅氣沖沖的下了車，趙剛見宋南絮背的東西多，又特意趕着牛車將他們送到西街上。
「趙叔，多謝了，等我賣了錢，回去將車費補給您。」宋南絮下車拉着明哥兒道謝。
「嗐！沒事，不是要賣東西，快去吧，我就在西街頭，下午還坐我車回去。」趙剛幫兩人把東西搬下，搔了搔頭，又趕着牛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