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議論
稍有良心的熱血青年,誰能忍心眼看祖國大好山河一塊塊的變色,誰能眼看敵人漢奸橫行在我們祖宗世世代代居住的土地上而不痛心。雖然他們並不完全了解此時的局勢,並不十分清楚中、日兩國的實力差距,雖然他們的有些想法還稍顯幼稚,但他們確確實實是憑着一腔愛國的熱血,儘力的發出心中的吶喊。
孟有田忽然覺得自己既不幸也很有幸,不幸的是馬上就要親歷中國最悲慘的時候,有幸的是能和千千萬萬的愛國者一起投身或見證這即將到來的偉大的衛國戰爭中,為國家盡一分自己的心力。有理想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特別是那種崇高的理想,而可以為自己的理想努力奮鬥則更是快樂的,他的眼前便是這樣一群。這與後世大家都在為陞官、發財而奮鬥,簡直沒有可比性。
“孟小哥,平津局勢一觸即發,華北首當其衝,恐怕你悠然自得的田園生活也要告一段落了。”楊荊雲放下飯盒,慨嘆道。
“悠然自得的田園生活?這個說法未免……嘿嘿。”孟有田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說道:“據我看,中、日戰爭已不可避免,爆發就在旬日之間。不過,該種田我還種田,人到什麼時候也得吃飯不是,所以也說不上什麼告一段落。”
“哦,孟小哥莫非認為政府軍能頂得住?”楊荊雲疑惑的問道。
“那倒不是。”孟有田解釋道:“戰事一開,華北不保,大半個中國都將不保。”
“你太悲觀了吧!”秦憐芳皺着眉頭說道:“**有幾百萬,即便是暫時失利,也不至於象你說的那麼嚴重。”
“我這還不算太悲觀,戰爭一起,有些人會認為亡國之禍不遠矣。”孟有田笑道。
“小孟有些危言聳聽了吧?”韓南靜再次發難,冷笑道:“戰不成還可以講和嗎,日本人已經說了,只為保護僑民,不會擴大戰事,再說還有國聯調停呢。”
“日本人說的話你也信?這些東洋矮挫子處心積虛就是想滅亡中國。”孟有田鄙視道:“九一八事變,日本人吞併東北,國聯調停又頂個屁用啊?我們雖是一個弱國,但如果臨到最後關頭,也就只有拚全民族的生命,以求國家生存,那時候再不容許中途妥協,中途妥協的條件,便是整個投降、整個滅亡的條件。只有抱着犧牲到底,抗戰到底的決心,才能博得最後的勝利。若是彷徨不定,妄想苟安,便會陷民族於萬劫不復之地!中國對日本,打不了,也要打,打敗了,就退,退了還是打,三年、五年、八年總堅持打下去,不論打到什麼天地,窮盡輸光不要緊,千千萬萬就是不要向日寇妥協,最後勝利就一定是我們的。”
“三年,五年,八年,就是不妥協。”叫張守基的學生若有所思的說道:“中國地域遼闊,只要大家不當亡國奴,處處在戰鬥,就一定能拖死小日本。”
“你還真信這些大言不慚的論斷哪?”韓南靜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說道。
“大言不慚只是我的外表,內涵才是我的靈魂。”孟有田淡淡一笑。
“孟小哥說得也不無道理。”楊荊雲嘆了口氣,“你們沒在外面社會闖蕩過,對各方面情況了解得太膚淺。就說軍隊吧,吃空名,扣空餉,仗着槍杆子做生意,戰鬥力殊堪憂慮。至於那些文官,你們也多少看到過一些,老百姓不是還編了個順口溜:一進二三堂,煙榻四五張,煙燈六七座,**十枝槍。”
呵呵,哈哈,同學們發出了一陣鬨笑。
“我們的縣大老爺,不是忙於抗戰,卻在前幾天又納了個清倌人做五姨太,這樣的傢伙能真心抗日,豬都能上樹了。”又有一個學生憤慨的說道:“他們不抗日,還不準別人抗,就說我們這次抗日宣傳,還不是以遠足的名義。”
“其實就算政府沒把鬼子擋住,大家也該為政府多想想嗎!”韓南靜辯解道:“日本軍隊能征善戰,武器精良,飛機、大炮、坦克、軍艦,應有盡有。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打仗靠的就是武器嗎?再說,只要我軍嚴守克制,戰爭未必便會打起來。中國太弱,還需要隱忍發展的時間,此謂小不忍則亂大謀。”
“從九一八到現在,已經隱忍了七年,而且抵抗不是宣戰、挑釁,十幾萬東北軍不戰而逃,不僅損失了大量的土地和物資,使千萬百姓淪於水深火熱之中,更助長了侵略者的氣焰。”孟有田很鄙視的望着韓南靜說道:“不抵抗不僅不能救亡,反倒會招致速亡,能戰方能和。如果中國人團結一致,共同抗日,打出自己的氣勢和決心。現在倒好,你口中的國際強權對制止暴日並不熱衷,就是因為中國太亂,太弱,太沒出息,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
“你好象很希望中日戰爭爆發,生靈陷於塗炭,不知道你是何居心?攘外必先安內乃是基本國策,你真是孤陋寡聞。”韓南靜有些理屈詞窮,開始轉移視線。
“你呀,真是白讀了書,白吃了糧食,就是一個大草包。戰爭不是我們的意願,但當戰爭已不可避免時,我們就要勇敢的挺身而出。說句不好聽的話,攘外必先安內乃是自殺政策,等到真正安內完成,中國就更沒有攘外的本錢,油盡燈枯,還抗個屁戰。”孟有田斥道:“看你的言論,你以後很可能會成為一個大漢奸,大走狗。”
“你這是對我最大的人格污辱。”韓南靜暴跳起來,嚎叫道:“我要向你……”
“向我挑戰?”孟有田晃了晃結實的胳膊,似笑非笑的說道:“小樣,打架讓你雙手,摔跤讓你抱腰。”
孟有田身體壯實得很,可不是象韓南靜這樣的小豆芽菜能對付的。
韓南靜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孟有田的對手,旁邊同學們略帶鄙視的目光,特別是秦憐芳冷冷的瞅着他,更讓他知道在這種場合下得不到多少的同情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