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尋常的來電
掛了電話，顧潯川抬頭一看，發現宋清染就在不遠處的公交站等車，原來他已經無意識地朝她走近了，嘴角露出一抹笑，他輕快地朝她走了過去。
再次看見餐桌上的男人，宋清染皺了皺眉頭，“顧……”
“潯川。”他主動地接了下去。
宋清染點點頭，沒再理他。
空氣中一片寂靜，他輕咳了一聲，主動搭話道：“謝謝你在餐桌上將我的話接了下去，我沒想到你真的肯幫忙。”
“哦？你確定真的沒想到？只怕是就算我不幫你圓謊，你也有法子讓我抵認不了吧！”宋清染歪頭看他。
“呵……互幫互助嘛！”他扯了扯嘴角。
宋清染卻是沒打算輕饒他，幽幽反問了一句：“你怎麼就知道我當時不想接受別人的告白？”
“……不可能。”他緊緊地盯住她的眼睛，眸中透出些微異樣的情緒，像是打探又像是不安，隱隱中還透出幾分冷冽。
宋清染心中生起一股莫名奇怪的感覺，嘴角的笑緩緩收了起來，淡淡地回了句：“哦？”
她雖然現在無所畏懼到不怕任何事或物，一切皆按自己的脾性來，但眼前這個人還是讓她感受到了一絲危險，不是人身威脅的那種危險，而是來源於內心深處。
她等的公交車來了，望着慢慢由遠及近的公交車，她想了想，還是扭過頭對他鄭重其事道：
“顧先生，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但能在餐廳上突然讓自己的女伴那麼尷尬的人，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人，我宋清染向來不和自己看不慣的人交朋友，而且咱們也僅見過一次面，所以以後大路朝天，咱們就各走一邊吧！”
等她說完這番話時，公交車剛好停在她身前開了門，於是她毫不猶豫就邁了上去。
男人似乎愣住了，等在公交車前門站穩身扭回頭去看時，她發現他似乎情緒激動衝著自己大喊了一句什麼，只可惜車門正好閉合，她什麼也沒聽見，隨着公交車緩緩駛離，她彷彿看見他臉上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宋清染微怔，幾秒后，她眨了眨眼睛，心想或許是路燈投射出來的光暈有些晃眼，她看花了也說不定，這樣想着，她默默地走到車後頭，尋了處位置坐下。
回到家裏沒多久，宋清染正準備洗漱，手機卻出乎意料地打進來一個很不尋常的電話。
抿了抿嘴，宋清染有些不情願地將電話接了起來。
“什麼事？”她先發制人。
“……”那邊沉默了好半晌。
“再不說話我掛了。”她悶悶道。
“宋清染，你已經整整離家兩年了，什麼時候回來？”
宋清桓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感情，他向來如此，對什麼都冷冷淡的，在這一點上，甚至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再說吧！”她很敷衍地應了一聲，準備掛電話，“沒其它事的話我就掛了。”
“爸今天又喝醉了……”那邊似乎輕微嘆息了一聲。
原本望着窗外夜色的宋清染垂下了眼眸，聲音變得極輕，“哦。”
“已經整整兩年了，是時候回來了。”宋清桓又開口道，依然聽不出是關心感慨還是命令的語氣。
聽見這句話，宋清染抬起眸，目光有些飄渺，輕輕冷笑一聲道：“是嗎？可是直到現在我還清清楚楚地記得當年家裏那兩位一個口口聲聲讓我去死，一個歇斯底里地讓我滾出來之後就不要再回去了呢！容不下我的家，我為什麼還要回去？再被人攆出來一回嗎？”
“你知道的，那時說得都是一些氣話！”宋清桓的語氣終於有了一絲起伏。
宋清染卻毫不在意，一如既往地冷靜道：“是氣話？那為什麼不是他們來給我打這個電話？宋清桓，我再說一遍，一個容下我的家，我不稀罕回去，錢我仍然每個月都會寄回去，如何處理是你們的事，其餘的……就當我早已不再人世了吧！”
“……”
“……”
通話陷入了長長的一陣沉默。
終於，那邊似乎調整了打電話姿態，宋清桓的聲音再次響起時，顯得有些空曠，“小川哥回來找過你。”
“小川？”對於話題的改變，宋清染有些詫異，聽到他說小川哥時，她更是怔了怔。
“你不記得他了？”宋清桓難得發出疑問的語氣。
宋清染捂了捂額頭，淡淡道：“還有印象，他找我做什麼？”
“那我就不知道了，這是你們自己的事。”
“……”宋清染有些無語，什麼鬼話，沒頭沒腦的，說了等於沒說，最後，她撇了撇嘴角，說：“既然如此，那就先這樣了。”
“嗯。”
兩人同時掛了電話。
晚上睡覺時，宋清染失眠了。
躺在床上，她的腦海里一下子浮現出宋清桓的畫面，一下子又浮現出當年被趕出家時的情景，然後又回想起那些年被父母痛罵嫌棄的場景，最後，回憶落到一些溫暖的事和人上，慢慢的，她想起了小時候曾認真地對她說要保護她一輩子的人。
那時候她還小，根本不知道這些話所承載的份量，也從來沒有在意過，可現在回想起來，她卻覺得那個大她兩歲的小子有些傻，想着想着，夜幕中的她情不自覺地勾起了嘴角。
再次睜開眼睛，已是一室明亮，宋清染拿起手機一看，將近十點整，於是沒再繼續躺，而是立馬起身開始洗漱。
收拾好一切后，她穿上了昨天穿的風衣，手一伸進口袋，便摸到了那塊銀色機械錶，下意識地將它出來一看，果然，指針又在夜裏不知不覺地停了，她搖着頭笑了笑，心裏想着，就讓它多睡一會兒吧！
按照昨天的邀約，宋清染出門之後直接乘了公交車去王阿姨家，來到指定地點后，她直接先進了一家便利店。
等她拎着一箱牛奶出來，太陽已經破雲而出，相比之前，原本有些陰沉的天氣變得滿目光輝，與此同時，路口處還多了一個踟躕等待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