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依國主，法事立
轟隆！
晴朗的夜空中萬里無雲，卻有雷聲大作。
夜空之下，江戶城中的天守閣中心廣場上，剛剛繼位的明治大名不顧眾人異樣的目光，以及頭頂那正在艱難蛻變的巨大蛟蛇，繼續說道。
這一次，他說的就不再是那張捲軸上的內容，而是他繼位之後，將要下達的第一份旨令。
“而今改元，有長洲一燈法師，佛法深厚，上體天心，下應民情，慈悲廣大，普度眾生。
茲特賜名【心光耀世尊者】，授爾為水之國師，立佛教為水之國國教，永世不易。
欽哉！”
這話落下，山中地藏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頓時就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善！大善！”
山中地藏前世的東晉時期，有位尊號道安的法師曾說過：
“今遭凶年，不依國主則法事難立。”
佛法修行，若是行的小乘佛法，僅求自身超脫，那麼遠遁深山，一麻衣，一簞食，日升而起，日落而息，參禪打坐，誦經念佛，足矣。
然而若是欲證大乘佛法，普度眾生，則教化之體，宜令廣布，就非得藉助人世間帝王國主之手不可。
就比如說山中地藏，即便他如今真靈合一，半隻腳已經跨入了凝結舍利，在忍界都可以稱得上獨一檔的地步，想要以一己之力控制一大國，其實還力有不逮。
像這次他帶着二皇子睦仁進入天守閣中，看起來似乎是閑庭信步，從容自然。
然而實際上對於他來說，在這種國之中心施展法術，卻是無時不刻都在承受着來自國運龍氣的莫大壓力。
不然以他的實力，又何須老老實實地走進來。
但此時此刻，伴隨着明治大名宣佈他繼位后的第一道旨意，伴隨着山中地藏的領旨，情況又有所不同了。
只見那天空之中正翻滾嘶吼的巨大蛟蛇不甘地垂下頭顱，張開血盆大口，衝著山中地藏的方向噴吐出一股青紫之氣。
這氣對於那巨蛇來說，只有細細一縷，但對於山中地藏來說，卻是如天瀑垂落，劈頭蓋臉澆灌而來。
好在山中地藏也不是凡人，面對那從天而降的國運龍氣，只見他手掐印訣，一股七彩斑斕的琉璃佛光自其頭頂冒出，在半空之中凝結成一朵十二瓣琉璃蓮花，花瓣舒展張開，搖曳生姿，恰好承接住從天而降的紫青龍氣。
而隨着龍氣的澆灌，那七彩琉璃佛光也順着龍氣長河逆流而上，沒入那巨大的國運蛟蛇體內。
又是“轟隆”一聲炸響。
彷彿天雷勾動了地火，那原本處於蛻變邊緣的國運蛟蛇，得了這一股琉璃佛光之助，頓時又生變化。
只聽的嘩啦啦的聲響中，從那國運蛟蛇的尾部開始，無數蕩漾着淡藍色波光的鱗片開始層層脫落，然後又是一層層新的，閃爍着七彩琉璃光芒的淡藍色鱗片生長而出，飛速向上蔓延着。
扒皮抽筋，歷來都是最為痛苦的事情。
然而此刻面臨著刮鱗之痛的國運蛟蛇，卻是痛並快樂着。
擁有了山中地藏這位國師的佛光之助，此刻這條國運蛟龍終於是能夠繼續完成剛剛未完成的蛻變。
那些泛着佛光的新生鱗片隨着蛟蛇的翻滾嘶吼，一路向上蔓延，到達巨蛇頭頂之時，那蛇頭上碩大的珊瑚巨角，也在一陣“咔嚓”聲中轟然碎裂，化作了漫天流螢。
然後伴隨着巨蛇更加痛苦的嘶吼、翻滾，其胸口和頭頂處也開始逐漸鼓起，生長出四個巨大的肉瘤。
肉瘤越長越大，最終“砰”的一聲炸開一大團血霧。
等到血霧散盡，兩隻蜷曲利爪和兩根如同琉璃澆築的巨角，也同時出現在了國運蛟蛇的身上。
至此，這頭代表着明治大名的氣運蛟蛇算是徹底完成了自身蛻變，不僅其形體更為凝實、清晰，周身還籠罩着一層炫麗的七彩琉璃佛光，頭上巨角崢嶸，腹下兩隻利爪撥動，在青紫雲氣中蜿蜒盤旋，上下飛騰間，和曾今的那頭氣運蛟蛇有了莫大的區別，更顯高潔神聖之意，足以稱得上是國運蛟龍。
“好！”
或許是氣運蛟龍蛻變完成，心有所感。
又或者是看到山中地藏接旨，帶頭承認自己的合法性，明治大名頓時就龍顏大悅，哈哈大笑起來。
至於山中地藏，此刻他的心中也是十分滿意。
雖然之前他也認同道安法師的那句“不依國主則法事難立”，但對於依國主的好處，他其實也並沒有一個詳細的認知。
可如今獲得了一位一國之主的親自敕封后，山中地藏卻是終於明白，道安法師為何會說出這番話來了。
因為隨着他成為水之國的國師，隨着他身處於江戶城中，獲得一國國運龍氣的加持，他的法力，他的真靈，都在那一股堪稱澎湃的能量灌注下，飛速膨脹、強化。
過去那曾對他造成壓制、約束的力量，此刻都成了他的助力。
山中地藏只覺得自己的視野在拔高，靈識在擴張，幾乎是瞬息之間，原本因為國運龍氣的籠罩而無法仔細感應的江戶城，如今在他眼中，幾乎是一覽無餘。
他可以看到些深宅大院中，正在密謀的官僚；也能看見那守護江戶城的軍營中，正在集結的士卒；還能看見那些躲在陰暗角落裏，正蠢蠢欲動的殺手……
而且這種視野的拔高和擴散還沒有停止，它們正不斷的向著整個水之國的國土範圍蔓延。
都說“全知即全能”，或許要不了多久，當山中地藏坐穩這國師之位時，他或許就真的能夠成為這個國家的“神”。
當然，在那之前，想要成神，還得再歷經一番劫難。
山中地藏收回遠觀的視線，衝著明治大名行了一禮，然後提醒道：
“國主既然已經繼位，老大名駕崩之事，也當早點告訴城中公卿，儘快傳旨全國了。”
明治大名從成功繼位的喜悅中回過神來，聞言立刻點了點頭，伸手一招，之前就跟在其身後的下屬中，當即就有幾人越眾而出，走到他身前，垂首聽令，然後四散而開。
這些人中，一部分開始負責接收整個天守閣的內務、防衛工作，另一部分則是手持着新任大名蓋過章的文書，小跑着沖向天守閣側門，準備出去聯絡明治大名在外界的人手，好趁着江戶城中的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以大義名分控制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