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禁足的日子
禁足的日子剛開始,周浚恪就已經受不了了。他是成功的說教了一番周耀武,卻沒想到自己這個爹的心眼這麼小,打擊報復來的這麼快、這麼猛。
第二天,除了給自己開蒙的老學究之外,又來了兩位大學士。三個人分時段、分內容、不間斷的給周浚恪上課,簡直就是審犯人般的疲勞轟炸。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課,還要抄寫禮記。不寫不行啊,皇後娘娘每天都來督促,更可怕的是皇後娘娘直接放話了。
如果三個月之內抄不完十遍禮記,那就繼續禁足加倍抄寫。
這一句話可要了周浚恪的老命,每天加班加點的抄寫,生怕不能完成任務。
一個星期之後,周浚恪整個人都不好了,由於不習慣用軟筆書寫導致右腕已經腫了起來。加班加點的成果也很慘淡,只有全本的四分之一,字跡更是慘目忍睹。
由於每天熬夜休息不好,還要接受填鴨式教育,上課的時候周浚恪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金雞啼鳴,周浚恪被閔雲和英放叫醒,開始了一天的課業。半睡半醒的他穿好衣服,走到洗漱台前俯身把臉沁到了盆里。
一旁的閔雲、英放已經習慣了四皇子的獨立自主,半是欣慰四皇子終於懂事了,半是擔憂自己在四皇子心中的地位大不如前。
一個星期只抄寫了四分之一,一個月能完成一本。照這個速度來看,這輩子都甭想出這個院子了!老老實實抄寫是完成不了任務了,要想點辦法才行,不然就算挺過了三個月,自己也得嗝屁朝梁見太陽。
都說與人斗其樂無窮,周浚恪一點都沒體會到樂趣。也許這句話奉行在現代,到了古代就不一定行得通了。
畢竟古人注重孝道和上下尊卑的規矩,奉行天地君親師之說。
自己要斗的人既是父親還是君王,人家一下就佔了兩樣,自己拿什麼與人家斗,拿什麼其樂無窮?
想到孝道,周浚恪腦子裏靈光一閃,隨口問道:「我們家還有什麼長輩在世沒?」
自從周浚恪穿越過來之後,依然奉行着人人平等的觀念,雖然有些不喜歡太監卻沒有瞧不起的意思。每次吃飯都習慣性的讓閔雲和英放坐下來一起吃,可兩個小太監打死都不同意。
好在時間長了,兩個小太監雖然不敢坐下來一起吃,卻敢站在一旁邊吃邊伺候了。
此時閔雲正站在一旁啃蒸餅,聽周浚恪這麼一問差點沒噎死,轉念一想也釋然了。咱家這位殿下失憶了,記不得太后也很正常。
「回殿下,皇家輩分最高的當屬太后,她老人家住在東面的永壽宮。您可千萬記牢了,下次您在有什麼事情想不起來,千萬私下來問奴才。剛剛的話說如果讓外人聽到,陛下一定不會輕饒了您的。」閔雲千叮嚀萬囑咐的說道。
太后是太祖皇帝周元瞻的髮妻,老兩口的感情十分和睦。雖然周元瞻當了皇帝之後後宮也充盈起來,但太后是凌駕一切妃嬪的存在。
有一次太祖皇帝的一個寵妃在太後面前嘚瑟了一番,太后二話沒說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抽。寵妃受了委屈找到太祖皇帝訴苦,卻被太祖皇帝一通臭罵,從此不在受寵鬱鬱而終。
而且太后很能生養,膝下兩兒兩女,兒子有太宗周耀武和潭王周耀文,女兒有長公主平陽公主和三公主衡陽公主,地位之穩根本無人撼動。
太祖駕崩之後,太后就把後宮的一切事宜交給了皇後娘娘然柔打理。
晉陞為太后之後,老太太一改當皇后時候的雍容華貴,愣是把半大個永壽宮打理成了菜園子,沒事就含飴弄孫十分享受。
為此事皇帝跟太后掰扯過,結果老太太兩句話就給皇帝頂回了老家:「你老娘我打小就是個村姑,種莊稼侍弄菜是本能。你要是看不上我,或是感覺那些大臣呱噪的受不了就給我送回老家。你要是不讓我種地,我明天就死你信不信?」
周耀武是個孝子,也明白老太太不種地真能鬱鬱寡歡的追隨太祖而去。只要她老人家能長命百歲,她就是把整個大明宮都改成菜園子周耀武也認了。
聽着閔雲滔滔不絕的講着太后的光輝歷史,周浚恪不由得眼前一亮,自己苦盡甘來的日子要到了。
隨即吩咐閔雲道:「午飯的時候,給太后她老人家送點吃食。紅燒肉、清蒸豆腐丸子、糖醋鯉魚...總之這些天我教給小廚房的手藝讓她們葷素搭配湊八個菜送去。」
「殿下,是午膳,午膳!」英放糾正道。
「小爺知道了,小爺知道了!」周浚恪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殿下,如果太后問起你,奴才該怎麼回答呢?」閔雲是個有心眼的,給太後送吃食總的找點理由吧。再說現在是禁足期間,天知道咱家這位四皇子安得什麼心!如果不是什麼好事,自己還需要給他規勸回去不是。
閔雲還在心裏默默的加了一句,就算一次都沒成功過,我也得試試看啊!
周浚恪早就想好了一系列的計劃,想都沒想的說道:「就說我想她老人家了,這大病初癒的不好過去請安,就吩咐廚房送點可口的菜肴讓她老人家嘗嘗。」
說完之後,周浚恪心裏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異樣,總之很不舒服。
「奴婢明白了,這就去吩咐。」閔雲應答道。
自從皇後娘娘吃過四皇子做的飯菜,每日都讓小廚房送去一份,有時候還要兩份。
現在四皇子要給太後送菜肴,想必也是為了儘儘孝心吧,閔雲心中的警報也就解除了。
等着閔雲走出房間之後,周浚恪把手中的饅頭一扔,說道:「英放,告訴小廚房下午發些面,小爺晚上教他點新花樣。否則這天天早上吃饅頭,小爺都快成死面的了。」
安朝的首都在長安,主食多是麵食,米飯算是金貴的東西了。
面對周浚恪天馬行空的思維,英放只有點頭的份。
來到了書房,三位老師已經等候時多。
要說周耀武玩起自己兒子也夠狠的,三位老師老中青三代。
負責開蒙的老頭是大儒紀延年,翰林院供奉,每天之乎者也的讓人頭疼。
中年人是禮部主事正六品官員趙旉,每日教導周浚恪安朝禮儀。
年輕的是去年的新科進士林慎,教導周浚恪君子六藝。
這就叫不玩死你不罷休,這三人每天把周浚恪折磨的死去活來。
面對三位嚴正以待的老師,周浚恪突然找到了上輩子上班時候的心情,那真兒真兒的比上墳還沉重。再者來說上輩子上班每周還有一天休息吶,現在上學是全年無休啊!
周浚恪突然想起了上輩子一條關於血汗工廠的新聞,爺這哪是上學啊,純是應聘到了富士康上班,奔死去的啊!
無限抵觸的心理讓周浚恪福至心靈,驟然間一捂腦袋說道:「三位老師,我今天恐怕不能上課了。我突然感覺我的頭很疼,要炸掉的那種疼,需要好好休息休息。」言罷轉身就走。
三位老師也算閱人無數,還是第一次遇見周浚恪這麼不要臉的學生,也是第一次看見臉色這麼紅潤的病人。
氣的大儒紀延年拍着椅子罵道:「不像話,太不像話,這哪有個皇子的樣子!不學無術、渾身痞氣,老夫要去陛下那裏彈劾他!」
「老先生莫要氣壞了身子。」趙旉拍了拍紀延年的背心,他畢竟是官場老油子,轉念安慰道:「早聞四皇子摔壞了頭,今日恐怕是舊疾複發吧?老先生就算告到陛下那裏怕也是無用,、不如今日我們就先回去?」
四皇子如果真的拿舊傷說事,自己三人告到皇帝那裏也是於事無補。不會博得不懼皇家的清名,反而還會讓其他人笑話。
林慎冷笑了一下,才子的驕傲讓其瞧不起那些不學無術之徒,但面對大儒趙延年和官場前輩只能耐下性子,一副順從的說道:「用修任憑老先生和大人吩咐。」
不管三位老師如何自處,周浚恪是甩開了膀子滿院子溜達起來。從一進院逛到了三進院,最後再到大花園。
周浚恪這是第一次系統式的把自己這個院子走了個遍,也發現了很多問題。
要說這墨韻院挺大的,三進的院子加一個足球場大小的花園。雜役的小太監和嬤嬤們住在一進院的兩側廂房,正房是待客用的客廳,二進院是書房,周浚恪和閔雲、英放住在三進院。
房屋的建築是紅牆金瓦,走廊、閣樓是雕樑畫棟。只是很多地方都斑駁了,想來是多年不曾修葺翻新。
後花園倒是很別緻,只不過周浚恪不喜歡附庸風雅。他坐在湖畔的涼亭里,雙眼無神的看着湖水怔怔出神。
原來利用老太後去對付皇帝的計劃,在周浚恪的心裏產生了罪惡感。上輩子就是個熱心腸的老好人,從來不曾坑人害人的他,覺得早上的決定很不應該。
就算自己想脫離苦海,也沒必要以孝順的名義去利用他人,尤其對方是自己的長輩還是個老人。
自我檢討了一番之後,周浚恪決定且這麼過着吧。自己每日給皇后和老太後送點吃食,也算是代替這個身子盡孝了。至於禁足和抄寫的事情就去他大爺的吧,小爺就不寫也不怕關,有能耐你關我一輩子。
揮散了心頭的鬱結,周浚恪心情大好,叫過英放指着一塊空地說道:「把這些花花草草的給小爺拔了,然後找人平整一下,小爺要蓋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