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打得一拳開

第四十五章 打得一拳開

搞清楚了博昌縣的貓膩,和百姓們的閉口不言的原因,周浚恪抬頭望了望天空。

博昌縣的天空是如此清澈,下面卻讓這群庸官弄的烏煙瘴氣民不聊生,該死啊!

「老人家,您是我安朝的功勛基石,讓您受了多這麼的委屈,我代表我爹和我爺爺,給您道歉了。」說著周浚恪真誠的跪下,不顧老頭的反對,磕了三個頭。

這也是周浚恪第一次真心實意的跪下。

「漂亮話,我就不說了,未來的日子您拭目以待!對了,老人家我叫周浚恪,您吶?」

老頭慢慢挺直了身邊,鏗鏘的說道:「魚骨軍斥候,馮登科!」

說完馮登科有些不好意思,跟着解釋道:「俺小時候家裏請先生起的,結果書沒讀怎麼樣,天下先亂了。早年當兵的時候,沒少讓那群牲口笑話。」

「老人家好名字,子孫後代也會沾上文氣,成為了不起的人。」周浚恪期許的說道。

這樣一個為國家出生入死的人,生活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夠不幸了。當然要讓他的後代,過得好一些。

至少讓我遇見的,要讓他的生活變好。

馮登科不善言辭的摸着兩個孩子的頭頂,眼神里滿是期待。

「老人家,今日我就先告辭了,過幾日我再來叨擾。」周浚恪起身告辭道。

馮登科也不挽留,相送到路邊,依依不捨的揮手道別。

周浚恪知道,馮登科不舍的不是自己的皇子身份,而是對故人的眷戀。

周浚恪其實想了很多種方案,或是先讓寧四留點銀錢,或是將爺孫三人接到船上。可細細想來都不妥當,在沒收拾這群貪官污吏之前,很容易給馮登科的村子招來災禍。

這幫貪官污吏敢讓全縣噤聲,就沒有什麼事,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忍忍,在忍忍。

像馮老爺子一家如此遭遇的,絕不是個例。

等整頓好了整個博昌縣,再彌補這些受了委屈的百姓們都來得及,周浚恪默默地在心中告誡着自己。

一行人默默地走出了村子,快要到碼頭的時候,迎面碰上了兩名巡邏的衙役。

兩名衙役攔住了周浚恪等人的去路,端詳的問道:「什麼人?從哪來,幹什麼去?」

「溜達,管得着嗎?」周浚恪挑釁的回答道。

兩名衙役瞬間變了臉色,厲聲道:「小子,入境的時候沒看到公文?敢跟用這種語氣跟我們說話,走,跟我們回趟衙門!」

周浚恪臉上洋溢起了笑容,伸出食指點了點,對寧四等人說道:「揍他倆,留口氣就行。」

本就憋着一肚火的眾人,如狼似虎的撲了上去,三兩下將衙役打成了一團。

周浚恪看着倒在地上咿咿呀呀不停的衙役,不再管他們邁步離開,心裏的火氣也算舒緩了一些。

晚上到了縣城,周浚恪先帶着寧四等人飽飽的吃了一頓。隨後周浚恪找到了周浚乾,兄弟二人坐在房間聊到了深夜。

東宮屬臣們沒人知道兩個人在房間裏說了些什麼,只知道開門后太子殿下的臉色陰沉的可怕,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動怒的太子殿下。

次日的清晨,縣城的大門被周浚乾命人打開,一隊隊的騎兵向周圍的村落奔去,他們每個人的懷中都有一份公告。

等范鵬得知太子的舉動后,急沖沖的跑出縣衙。卻見縣衙門口坐落着十口大鍋,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

縣城裏的百姓們已經開始排隊,熬粥的士兵們則不斷地翻攪。

樊鵬慢慢的停下腳步,心裏想到:「太子殿下這是要施粥,才命手下的衛率去周圍告知村民了?」

等縣丞和主薄臉色焦急的趕來,湊在樊鵬身邊說了幾句話,心態和臉色才有所緩和。

而周浚恪和周浚乾則在縣衙附近的一間房子裏坐着,透過縫隙能清楚的將縣衙門口和施粥的隊伍盡收眼底。

「大哥你看,千乘縣三巨頭碰面了,我就說這仨貨沆瀣一氣吧,你還說不能,這次信了吧?」周浚恪嬉笑道。

周浚乾則一臉嚴肅的教訓道:「浚恪,都是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百姓因為他們過的苦不堪言,本宮都想手刃了他們。」

東宮屬臣們聽得側目連連,怎麼一夜的功夫,溫潤仁愛的太子殿下,竟變化如此之大。這可是第一次聽見太子殿下,咬牙切齒的揚言想殺人。

周浚恪則認為,之前太子一直居住在宮中,有點不知民間疾苦,才搞得有些像聖人一般,滿嘴的仁慈友愛。

現在看到百姓們的疾苦,這貨身體裏周耀武的基因被點燃了。

「大哥,淡定!這才是第一站,後面的州縣還不知道什麼樣子,總不能殺個滿城喋血吧?」周浚恪安撫道。

周浚乾冷着臉不在說話,目光一直注視這外面。

這時候施粥開始了,早上放出去的騎兵,也開始發揮效用,一批批的災民開始湧入縣城。

「浚恪,你的做***管用嗎?」周浚乾不放心的問道。

看着接到粥便急不可耐吃起來的百姓,周浚乾湧現出一陣陣酸楚,這得餓了多久啊。所以博昌縣裏的毒瘤,必須要剷除。

雖然他不贊同周浚恪往粥里摻沙子的做法,但要分清楚災民和富民,他自己也沒有什麼好的方法。

周浚恪沒搭話,一直關注着外面的情況。甚至在排隊的人群中,看到馮登科爺孫三人。

很快有一個人喝口粥,就吐出來罵道:「施的什麼粥啊?怎麼還有石頭子,爺爺的牙都要硌掉了。哎喲,疼死我了。」

真正的災民完全不會在意這些,要麼大口吞食,根本注意不到石子和砂礫的存在,要麼細細的將石子砂礫篩出來。

只要能填飽肚子,一點砂石在他們眼裏算不得什麼事情。

「吐了,那個人把粥吐了。」

「那個人也吐了。」

「那個人把粥都倒地上了。」

東宮屬民們同樣在縫隙中觀察着,居然發現齊王所料定的事情,真的出現了,而且不在少數。

這讓江充等人有些不爽,又擔憂自己當政時,能不能處理好。

周浚乾默不作聲,眼光卻越發的冷冽。

周浚恪把率將顧長劍叫到身邊,這位是東宮六率之一左率衛的率將,這次出行的最高的軍事長官。

「早上告訴你的,都吩咐下去了吧?等下把這些人都帶走問話,把姓名、年紀、家庭住址、做什麼的都問清楚。」

「敢這麼糟蹋糧食,明天讓他們負責清掃縣城街面,為期一個月。」

周浚恪猜測,這些人或是富戶家的下人,或是家裏富足的人。我不反對任何人來領粥,可你吐出來就不行了。

顧長劍點了點,表示已經囑咐清楚,目光卻轉向周浚乾,等待他的同意。

自己跟那些文臣不一樣,他們跟齊王走的近點,可以說是學術討論。

可自己是個統兵的將領,還是負責太子殿下安全的左衛率率將,絕對不能對齊王的吩咐言聽計從,就算心裏贊同,也要等待太子殿下的默許。

不然自己這活,也干不長了。

周浚乾轉過身,看着顧長劍說道:「按浚恪說的去辦,在外時候的一切行動,浚恪說的就等同於我說的。」

吁~~~這可使不得,你別給我找事。

周浚恪急忙接過話道:「大哥,用不着這麼麻煩。遇見什麼事情,我們兄弟二人也得商議,倒時候怎麼決定,你再吩咐顧將軍就可以了。」

顧長劍側頭,用目光感激了一下周浚恪的及時救場。

周浚乾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沒說話的又坐了回去。而周浚恪知進退的做法,在他心裏博得了很多好感。

等到下午時分,幾騎快馬奔進了縣城。為首的人穿着一身官服,在人多處下了馬,步行徑直進了縣衙。

「這人是誰啊?」周浚恪問道。

周浚乾說道:「青州知州李鳳遠,昨日樊鵬告訴我,李鳳遠去了北海縣才沒來接駕,今天這是趕了回來。」

周浚恪搓着手指,突然說道:「大哥,你說這青州知州,知不知道博昌縣的事情?」

周浚乾想了想,搖頭道:「我無法確定,你吶?」

「我可以惡意的去猜想,但不能給人冠上不是好人的標籤,不然日後相處會有偏見。」周浚恪侃侃而談道。

周浚乾這些天多少有點受周浚恪的匪氣感染,這玩意真是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

「四弟,你說的都是廢話。」

周浚恪笑呵呵的說道:「大哥,不一樣,我相信他是好人,但我會做最壞的打算。如果整個青州的根子都爛透了,我們就要做好快速的支撐起一個州的準備。」

周浚乾起身道:「那我先去跟他碰一面?」

周浚恪一把按住周浚乾,說道:「別啊大哥,你不都告訴樊鵬,你出去巡視了嘛!那就做戲做全套,晚上在見吧。」

等到晚上,粥棚一直無間斷的供應着,周浚乾帶着人步入縣衙。

周浚恪無所可做的回到了左衛率的駐地,一邊做飯一邊等待左衛率的審訊結果。

飯菜剛剛上桌,顧長劍已經拿着畫押的口供回來了。

周浚恪沒太意外,畢竟只是一群百姓,面對左衛率凶神惡煞的嚇唬,根本撐不了多久。

隨手將口供放到一旁,招呼英放和顧長劍說道:「先吃飯,吃完飯在談正事。」

顧長劍本想推遲,但見英放很自然就坐了下來,整個人就有些方了。

在船上的時候,你都站在一旁的,怎麼上了岸還上桌了?這什麼情況?

周浚恪笑着解釋道:「我們家吃飯就這樣,人口結構簡單,平時我就跟兩個內侍一起吃。你也別拘謹,一起吃吧。」

顧長劍迷迷糊糊的坐下來,才警醒,自己怎麼坐下了,平時的禮法怎麼都忘記了。

但是坐都坐下了,再起來也很不禮貌,只能硬着頭皮吃完了這頓飯。

不得不說,齊王殿下這飯菜做的,真是太好吃了,顧長劍足足吃了六大碗米飯。

等撤了桌子,周浚恪調笑道:「你這夠費糧啊,家境殷實都得讓你吃的一窮二白啊。」

顧長劍一臉羞愧的說道:「讓齊王殿下見笑了。」

「有什麼見笑的,見多了。河間王叔家的三堂哥周銘浩,第一次吃我做的飯菜,都咬到舌頭了,你這算收斂的了。」周浚恪說了件別人的糗事,成功的讓顧長劍的心裏好受了許多。

拿起口供,周浚恪翻看了一遍,便放下了,和自己預料的差不多。

等周浚乾回來后,找到了周浚恪。

「大哥,聊得怎麼樣?」周浚恪把口供遞了過去。

「不好判斷,就是簡單的聊了聊,我又問了問其他縣的情況,不容樂觀啊。亂民已經形成規模,人數眾多。」周浚乾嘆了口氣,翻看起了口供。

「這些指使之人如何處置?」看完口供之後,周浚乾一陣頭大,這裏面幾乎涉及了全縣的大戶人家。

周浚恪敲着桌子說道:「天災人禍下,居然沒有一個大戶鬧,說明他們跟樊鵬是一夥的。能讓他們連蒂在一起的契機,可能就是糧食和土地。」

「我沒辦法推敲出細節,不過我知道怎麼瓦解他們!」

周浚乾瞬間來了精神,問道:「怎麼瓦解?」

四弟這個小機靈鬼,還真挺可靠。

「大哥,明日施粥咱就不用摻沙子了,目的已經達到了。然後早上讓騎兵繼續外出宣讀,這次咱們不僅說發粥,還接冤假錯案,還問誰家跟富戶拆借了糧食,抵押了土地。」

「只要有人拿出抵押的契約,咱就讓樊鵬升堂,照着契約拿人。理由很簡單,在天災面前以極低的價格併購土地。」

「這理由一拿一個準,拆借出去的糧食,就算利滾利也不夠土地的價值。以前有樊鵬保着他們,現在我們來了,樊鵬咬着牙也得把人辦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就瓦解了。」

「還有,縣裏的糧店不是自打我們來了,就一直沒開業,誰家的買賣通知他明日開門營業。」

「商戶要是推諉沒糧可賣,我們就拿賑災糧食讓他們賣,反正後續的糧食也快到了。而且小弟前些日子命人去江南採購了很多糧食,就是準備賑災用的,想着即日就能到了。」

「四弟,三州之地,我們這些糧食怎麼夠賣?」周浚乾質疑道。

周浚恪一臉壞笑的說道:「讓他們賣賑災糧食,只是一種說辭。等他們說沒糧之後,我會頒佈新法令,博昌縣將由縣裏開一個供銷社,主要賣糧食和種子,其他人的糧食要進入博昌縣,需上交百分之二百的稅。」

「他們不是沒糧食,我讓他們以後都別賣,全都給爛手裏!」

「大哥,這是陽謀!」

「法令頒佈后,要麼他們求爺爺告奶奶的,把他們手裏的糧食低價賣給我,糧食方面我們就無憂了。」

「要麼就真真的爛在手裏,畢竟救災的時候你們說沒糧食,災后的糧食還進不來,你們糧店怎麼開門,開門了還敢賣糧食?一個奇貨可居,我就可以沒收他們的全部商品,合法合理吧!」

「只要我們在博昌縣的第一腳踢開,後面的路就好走了。這叫怎麼說來着,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周浚乾都聽傻了,這手兩極分化,玩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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