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口嫌體正直
次日,一無所知被抓了壯丁的周浚恪,還在享受着早點美味,就見安廉快步走來。
「安大伴,稀客啊。吃了嗎?一起吃點?」周浚恪雖然心裏十分納悶,還是好客的問道。
安廉擺了擺手,正色道:「齊王殿下,陛下有口諭。」
周浚恪剛咬進嘴半拉包子,連連點頭,表示你說吧。
安廉也沒在意,口諭不是聖旨,沒規定非要行禮,行禮是代表着自己對皇權的尊重。有時候去公房傳達口諭,趕上大臣們在忙事情,也會省略這一環節。
「命四皇子齊王周浚恪,明日啟程,陪同太子周浚乾赴三州賑災平亂,不得有誤!」
周浚恪吃進嘴裏的包子,一下就噎住了。閔雲和英放急忙在其後背拍了幾下,周浚恪才勉強咽下去。
等喘息過來,周浚恪急不可耐的反問道:「你確定?讓我陪我大哥去賑災,還平亂?這才半個月的功夫,災民就變暴民了?」
「給三州賑災的糧食,不都一批一批地過去了嗎?災情應該減輕了啊,怎麼還亂了?是不是沿途官員剋扣了賑災的糧食?」
安廉哭笑不得說道:「齊王殿下,你都說是賑災的糧餉,沿途官員長兩顆腦袋啊?敢剋扣賑災的糧餉。」
「那這順風順水的局面,怎麼能民亂?當地官員怎麼賑的災,幹什麼吃的?砍了喂狗算了!」周浚恪氣急敗壞的罵道。
真他么是一群豬隊友,賑災都能讓你們玩Bao亂了,還他么能幹點啥?
安廉笑着揶揄道:「這事還是齊王殿下料事如神,陛下猜想是鬧了大疫,百姓們求活才ao亂的。」
周浚恪都氣笑了,這是我料事如神的問題嗎?自己賑災手冊都呈上去了,你們是一個字都沒看啊!
大災過後,人和動物的死亡過多,屍體得不到妥善的處理,可不得起大疫。
而且,自己毀就毀這個料事如神上面了,不然用跟着大哥去三洲賑災?
「我不去,誰愛去誰去。再說了,讓我跟我大哥兩個小毛孩去,像話嗎?讓我爹找個能臣幹吏跟我大哥一起去吧,我去了只會添亂。」周浚恪耍無賴的斷然拒絕道。
安廉彷彿料到周浚恪會拒絕,笑着說道:「陛下說了,你必須得去,不行就將你綁去。殿下難道忘了,當時在議政殿說了些什麼?賑災,你是這個!」
說著安廉豎起了大拇指。
周耀武算是看出來了,對待周浚恪就得上點手段,好說好商量是行不通的。自己做不到然柔對他的溫柔,那就得凶到極致。
周浚恪整個人都不好了,還真是低估了自己老爹的下限,對自己兒子有必要這麼決絕嗎?還讓安廉提議政殿的事情,來敲打自己,有意思嗎?
當時我不吹這個牛,怎麼激起大臣們的同仇敵愾?怎麼坑他們這筆錢財?
啊,現在好處你享用了,又用這個借口打發我?欺人太甚了。
不過沉默了半響,周浚恪也沒想出絕對的理由去拒絕。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去吧!當旅遊和考察了。
周浚恪失去胃口的放下包子,嘆氣道:「唉,真是親爹,逼孩子拉琴呢嘛!知道了,我去。安大伴,麻煩你告訴我爹一聲,說我要艘空船裝東西。」
安廉對周浚恪前面不敬的話熟視無睹,齊王口無遮攔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當著陛下的面也敢這樣的。
不過齊王這個態度的轉變,讓安廉不由得拍手稱讚,知進退懂得失是個妙人啊。
「殿下的要求我會回稟陛下,還望殿下早早收拾好東西,明一早就出發了。」安廉側面的告誡一下周浚恪,把東西準備齊了。
周浚恪當然聽懂了安廉言辭中的關愛,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道:「謝了安大伴,我會準備充分的。」
安廉打了個寒顫,哭笑不得的說道:「殿下不用如此違心,老奴只是盡自己的本分。」
周浚恪搓了搓臉,說道:「安大伴多心了,我只是單純的笑不出來。」
一句話給安廉弄破防了,想憋卻沒憋住,一下笑噴了出來。
周浚恪神色不忿的說道:「安大伴,這事很好笑嗎?」
安廉努力壓制笑意,還是斷斷續續的笑了出來:「殿...殿下,不用...不用委屈,老奴告退。」
看着安廉狼狽逃走,周浚恪都無奈了,見我吃癟就這麼開心嗎?笑的都組織不好語言了,你這黃門內侍職業修養不夠啊。
「行了,你倆別跟着撿笑了。閔雲去莊子,讓袁伯組織人手把吊車搬運到灞水碼頭,英放你在家收拾東西。」
「好的,殿下。」
「對了,明日出行,英放跟我去,閔雲在家留守。」
閔雲不理解的問道:「殿下,為什麼我要留守啊。」
周浚恪指着英放說道:「他傻乎乎的放家裏,能處理什麼事情嗎?你留在家裏我還放心一些!」
「記住,莊子上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袁伯會處理。你負責莊子以外的事情,如果我外出的時候有人找事,你就去找廢柴他們。」
閔雲馬上一臉榮光的說道:「好的,殿下,我記住了。」
英放站在旁邊一臉彆扭,我怎麼又傻了。
周浚恪也沒搭理他,繼續說道:「還有,寧四會隨我出行。你告訴袁伯和留下來的老兵,要注意好莊戶們的安全。」
周浚恪此番外出,不擔心有人在朝堂上彈劾自己,彈劾也得等自己回來才能有個說法。
周浚恪擔心的是有人藉機在莊子鬧事,或者趁機溜進工坊,或者綁票莊戶。畢竟自己手裏攥着的都是獨家買賣,難免會有人眼紅惦記配方。
他們在周浚恪這裏,絕對是拿不到配方的,卻可以迂迴在莊戶身上獲取。就算莊戶們不知道配方,也可以讓他們摸索着生產。
再有甚的,周浚恪腹黑的想到,他們會惡毒的找個人死在莊上,讓莊上某個人吃上官司,藉機帶走。
囑咐好了閔雲的該預防的事情,閔雲趕去了莊子。
周浚恪則對着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英放罵道:「別跟個怨婦似的,跟在小爺身邊出行不好嗎?」
英放委屈的說道:「殿下,我真的很傻嗎?才讓你這麼嫌棄。」
「趕緊打住,別跟娘們似的。你趕緊去收拾東西,我去給我奶請個安。別跟着我了,不然翻臉了!」周浚恪沒好氣的說道。
...
清晨的灞水碼頭人聲鼎沸,周浚恪穿着樸素地藍色長衫,將頭髮隨意的在腦後扎了個馬尾,一臉睏倦的打着哈欠。
不知道為什麼,周浚恪昨天有種莫名的亢奮,居然失眠了。
這種亢奮,跟小時候去春遊時候的前一天夜晚一樣,激動、暢想、輾轉難眠。
站在碼頭看着已經封倉的水手們,周浚恪略帶嫌棄的嘀咕道:「我這算是口嫌體正直了吧?」
讓周浚恪生出這種感覺的原因,是他來早了。正主督辦賑災的太子還沒到,自己這個幫忙的顛顛地趕來了。
「殿下,皇帝陛下、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來了。」閔雲看着碼頭湧入一群禁軍,接着是騎在馬上的周耀武和周浚乾,後面跟着然柔的重翟車。
周浚恪轉身看向太子,這是他來安朝後第一次見到太子。
太子穿着一席白衣,玉冠束髮。長得唇紅齒白,有七分然柔的俊美,還有三分周耀武的英氣。
周浚恪對周浚乾的印象還可以,自己兩次養病,周浚乾都曾派人前來探望。
等一行人到了碼頭附近,周浚恪迎了上去。
周耀武看着周浚恪怪異的打扮皺了皺眉,卻沒有出言批評,因為周浚恪能來這麼早,已經出乎了他的意料。
要是批評他的穿着,他又該不分場合的胡攪蠻纏,讓自己這個皇帝落不下面子。
周浚乾對周浚恪的另類打扮,心中頗為不喜,只是父皇沒說什麼,他也不好多嘴。
「都準備妥當了?」周耀武對工部水部郎中朱常器問道。
朱常器躬身行禮道:「回稟陛下,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啟程。」
說話的時候,朱常器不自然瞥了一眼周浚恪,其他的船隻都是他負責的。周浚恪要的船,裝的貨物看都沒讓他看。
也不知道這位以亂來著稱的齊王殿下,是不是裝什麼了違禁品,這船要是開半路,或是沉了或是着火了,這責任怎麼算啊?
周耀武也發現了朱常器的異狀,皺着眉頭對周浚恪說道:「如果船上有什麼違禁品,抓緊卸下來,着了火可不是開玩笑的。」
「沒裝什麼違禁品,都是一些我需要的工具。」周浚恪攤着手說道,
心裏十分憋屈,這算刻板印象不?
太子周浚乾則對父皇對周浚恪的態度有些好奇,以父皇的嚴厲,怎麼會對四弟的胡鬧,只是簡單的告誡和詢問。
他哪知道,這次出行,周耀武更放心胡來的周浚恪,反而有些擔心他這個太子。
「乾兒、恪兒,你們兄弟二人有什麼事情,要商量着來。尤其是恪兒,不可肆意妄為,什麼事情要以你大哥為主。」然柔拉着兩個兒子的手,不放心的囑咐道。
尤其不放心周浚恪,你無法判斷這小子的腦子裏在轉什麼鬼主意,必須要多說幾句。就算給他定下框架,這小子也會想盡辦法鑽空子。
令人頭疼啊。
周浚恪一反常態,神色正經的說道:「娘,你放心。此次外出我一定全力輔佐大哥,順利而圓滿的完成這次任務。」
這話讓周耀武和然柔都很錯愕,轉性了?
然柔將信將疑的說道:「那就好,記住你的說的話。」
周浚恪舊態複發的搖着然柔的手臂,撒嬌道:「娘,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我一定說到做到。」
周浚恪是玩了個文字遊戲,我說的是輔佐大哥,可沒說聽他的襖,這事回頭你們可不能找我毛病。
周浚乾則有些羨慕的看着周浚恪跟自己的母后撒嬌,卻又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不應該再有如此稚氣的行為。
周耀武和然柔又對着周浚乾囑咐了幾句,眾人開始登船。
此次賑災,東宮六率派出了一千人跟隨。同行的還有東宮的洗馬、舍人和詹事數十名。
如果不是太師顏斐年事已高,周耀武怕他舟車勞頓不堪重負,這老先生都準備跟去了。
至於顏斐非要跟去的目的,一來是輔佐太子賑災平亂,二來是他想看看周浚恪有什麼妙招。
顏斐細心的發現,這位外界風評十分不佳的齊王,似乎有些不符。
周浚恪則帶了區區二十幾人,七名老兵,剩下的都是都是莊戶。
這些莊戶負責沿途吊車的搭建,還有後續在三州的基建指導。
他們這艘船,加上水手一共不到五十人,相比其他船要裝一百多號人,簡直寬敞極了。
周浚恪沒上自己的船,而是上了太子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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