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掙了個盆滿缽滿
宣政殿已然變成了菜市場,周耀武這時反而穩坐龍椅不慌不忙。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裏總有一種直覺,周浚恪是有目而為之的,而且會絕地反殺!
當然這有賑災手冊的功勞,現在崔玉龍還捧着看吶,都入迷了。
當然,反殺不了也無所謂。敢這麼無腦的挑起事端還不能平息,這樣的兒子不要也罷了,大不了九泉之下見了小愧再賠不是吧!
周浚恪冷笑道:「歲數大了就回家含飴弄孫吧,別再朝堂上碰瓷。你說別人可以,別人說你一句就要死要活的,要點臉吧!」
「再說商人怎麼你了,抱你家孩子跳井了?我今天來早朝,還就是為了賣兵部一樣東西,一個可以抵消一成軍費的東西!」
「說白了,我父皇信任我把齊地賜予我。我就不能讓齊地百姓們讓全天下人指着脊梁骨說,為了救他們而不顧天下人的安危!」
「齊王殿下倒是愛民如子!」盧謙海笑吟吟的說道。
周浚恪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盧大人謬讚了,干一行愛一行而已,我這最多叫護犢子!倒是與盧大人的家風十分貼切,小十三近來可好?」
盧讓梅要強佔人家酒樓,被周浚恪暴打一頓的事情,在朝堂中已經是人盡皆知。
現在周浚恪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前問出來,還嘲諷盧家縱子行兇,盧謙海是屁都不敢放一個。較起真,盧家這邊的罪責要更大一些。
盧謙海牙都快咬碎了,卻只能悻悻然的不再言語。
「呵,真是好笑!齊王殿下說的再冠冕堂皇,不過是釣譽沽名罷了!什麼東西能抵上一成軍費,簡直痴人說夢。」一位御史冷笑道。
「怎麼稱呼?」
「不才,監察御史趙夢龍。」
周浚恪點了點頭,不管這位御史是誰的槍,總歸是接下了自己這場戲的乾貨部分。
「趙大人,既然你不信,你我不妨打個賭!由我父皇和在場的各位大人做個見證,如果我拿出來的東西抵不了一成軍費,那賑災的一成軍費我自掏腰包,再輸給你五百貫。」
「可如果我贏的話...算了,你一個小小的監察御史也沒什麼油水,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賠給我三百貫即可!敢不敢賭一下?」周浚恪目光灼灼的盯着趙夢龍。
別說五百貫,三百貫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趙夢龍即使有這些銀兩也不會同意,畢竟自己剛剛批判人家皇子經商,轉頭自己拿出這麼多銀兩,豈不是不打自招我也在經商?
趙夢龍看了看一副看好戲模樣的皇帝,又看了看交頭接耳的群臣,自己這是當了出頭鳥了。
「我輩讀書人視金錢如糞土,我不與你賭,只要你做不到賠付一成軍費即可。彩頭什麼的我身為讀書人不感興趣,百姓的安危才是我輩的所關切的!」趙夢龍有些心虛,還不忘說一番冠冕堂皇的話。
說完之後,他突然瞥見周浚恪的眼神流露出一絲竊喜,瞬間醒悟了過來,暗自埋怨怎麼會讓一個半大孩子給嚇唬住。
周浚恪嗤笑道:「呵,還要臉嗎你?既然你這麼篤定我說的是假的,你怎麼還怕輸?真是丟人敗興。」
說著揚聲道:「在場的各位大人如果不信,可以跟我賭一把,多大的彩頭我都接着。如果沒有,以後就少廢話。犯了錯要認,挨打要站直!」
盧謙海剛剛就注意到了周浚恪眼中的竊喜,心中還在暗罵趙夢龍這個廢物居然讓一個半大小子給嚇唬住了,白白失了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
沒想到轉眼的功夫,周浚恪居然如此不知進退的叫囂起來。老子這要不讓你傾家蕩產,都對不起你!
可還沒等盧謙海出聲,段富率先說道:「既然齊王殿下如此有雅興,臣便與你賭上一賭,一千貫如何?贏了,就當我討個彩頭,反正我聽聞齊王殿下財源廣進,也不差這點小錢。輸了,就當我為三州百姓盡一份心意。」
周浚恪頓時臉色一垮,隨即馬上發覺失態,笑着說道:「冀國公是吧?國公府還真是有錢,一千貫...」周浚恪深吸了口氣,沉吟了一下說道:「我接了!」
「一言為定!」
「駟...」
周浚恪剛一開口,又被人打斷道:「別啊,如此盛事怎麼少得了我老房!我也賭一千貫,不知齊王殿下敢不敢接?」
周浚恪剛剛的表現已經讓人發現了他的外強中乾,此時房書玉的加磅,更是讓眾臣們笑意盎然、看熱鬧的不怕事大。
心裏無一不說:「讓你小子胡言亂語,該!」
然後的心理活動是:「我是不是也賭一把?就算這小子賠不起錢,讓他拿炒菜的秘方抵賬也是可以的啊!」
周浚恪攤了攤手道:「盧國公,這是我與冀國公的賭局。」
「呵呵,齊王殿下,難道只能欺負欺負清流御史?剛剛的豪言壯語哪裏去了?既然如此有把握,也不差我的一千貫,就當宗室給三州百姓賑災了。」河間王周鴻泰笑呵呵地加入戰局。
周浚恪氣急敗壞的低吼道:「河間王叔,連你也...!」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水,難道現在輪到你不敢了?」周鴻泰一下點中了周浚恪的死穴,也和房書玉將賭局美化成了賑災善舉!
只見周浚恪咬着牙紅着眼,一副死撐到底的樣子,說道:「行,你敢壓我就敢接!」
「好!空口白牙不作數,等下麻煩陛下命人寫下賭狀,以後討賬也方便不是!」房書玉笑意吟吟的說道,一副我吃定了你的表情。
周浚恪閉起了眼睛,如斗敗的公雞,恨恨的說道:「好,很好!」
心中卻有些着急,這戲唱的差不多了,不能光三個托兒入局啊!那自己不但坑不到錢,反而要搭上一千五百貫,豈不是哭死了?
「齊王殿下,微臣家裏也略有薄資,也想幫三州百姓出資兩千貫!」盧謙海不給周浚恪有反悔餘地的笑道。
既然其他人能接着為三州賑災的名義賭一把,自己又何嘗不可以。
兩千貫,不但能再開一個味仙居,還能藉機將周浚恪手中的菜譜弄到手,今後都讓他不能翻身。簡直是一舉多得的好事,美得不能在美了。
「微臣也願出資兩百貫。」
「我出資五貫。」剛剛被周浚恪氣的不輕的顏斐,也高聲喊道。
歷經兩朝,身為三位太子的老師,什麼時候被一個後輩如此頂撞過。
前些日子自己還勸太子要兄友弟恭,可就這麼一個混賬玩意,還是讓太子少接觸的好。
群臣們都瘋了,紛紛掏出家底,就連皇後娘娘的親哥哥,尚書右僕射端木平城都壓了兩千貫。
周浚恪將這些人一一記在心中,冷笑道:「你們現在落井下石的有多瘋狂,以後被逼債的時候就會有多慘。」
心中更是感慨,你們是真有錢啊,能拿出來幾十萬、幾百萬的RMB價值的銅錢,家底的豐厚可想而知啊。
周耀武坐在龍椅上,看着吃相如此難看的大臣們,想起了他當皇子的時候,目光漸冷!
而且他們居然這麼有錢,自己這個皇帝當得,連大臣們都不如。蓋個避暑宮殿的幾百貫都捨不得,越想周耀武越是憤怒越憋屈!
有壞人,就有善良的人。
滿朝文武或多或少的都下了些賭注,只有十幾位大臣沒有下注,其中包括中書令方安郡、尚書左丞段茂實和吏部尚書穆義興。
看着吃相如此難看的群臣,一陣陣搖頭!
等賭狀寫完,標明了每一個人的賭注並畫押了之後,周浚恪重頭到尾的確認了一遍,才笑着將賭狀折起揣進了懷中。
「哎哎哎,齊王殿下這份賭狀是要交給中人保管的,你怎麼能私自截留,莫非你想反悔?這可是當著陛下和滿朝文武大臣的面前寫的,抵賴不掉的!」一位御史嚷嚷道,生怕周浚恪撕毀賭狀。
周浚恪此時已經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悅心情,大笑道:「哈哈哈!放心,我不會抵賴,我害怕你們抵賴吶!父皇,請您命人去宮門將馬牽進來,輸贏自然就揭曉了。」
周浚恪的反常讓所有人的心裏都咯噔了一下,莫非這小子真的有必贏的手段?
很快宣政殿外傳來了一陣打鐵聲,踢踏踢踏,群臣們一涌而出!
「什麼嘛,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什麼,就一匹馬就想贏?我看齊王是輸的得了失心瘋!」
「就是就是,失心瘋也得兌現賭注,哼哼哼!」
周耀武走到了群臣之前,到要看看周浚恪的必勝法寶到底是什麼。當看到就是一匹普通的戰馬之後,心裏難免一陣失望和傷心。
他自己挑起的賭局,就算自己這位皇帝也無法偏袒,只能他自作自受了!
「小愧,對不起啦!」周耀武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同時心裏也升起了熊熊怒火。即生氣周浚恪的忘乎所以,也生氣群臣們的趕盡殺絕!
「秉父皇,這就是兒臣要賣與兵部,換取一成軍費賑災的東西。」說著周浚恪抬起了馬蹄,敲了敲馬蹄上的馬掌,對不明所以的群臣呲牙笑了笑!
「此物叫馬掌,釘在馬蹄之上可以讓馬匹負重前行時不再裂踢,也免去了兵部三年更換一次馬匹的費用!」
說著周浚恪一臉嘲弄的環視了一圈群臣的臉色,揚聲說道:「不知此物可不可以抵兵部一成的軍費,我問各位大人,值不值!」
「不可能,誰知道你是不是胡說!」一名大臣臉色鐵青的喊道,他可是壓了五百貫的,輸不得的!
「就知道你們得耍賴!」周浚恪摸了摸馬掌說道:「此馬我以命人連夜奔跑了上百里路,還試過了石子路,蹄子都沒有一點裂縫。如果各位大人還是不信,我這有一副蹄鐵,可以讓父皇親自命人查驗!」
「果真如此?」兵部尚書袁士達湊到近前,仔細觀察了一下馬掌的磨損,發出了真香警告:「陛下,看來齊王殿下所言非虛!此乃國之重器,五成軍費都值得!」
有了袁士達作保,周耀武也快步來到馬旁,看着泛着金屬光芒的馬掌,在細細回味今天的這場賭局,好像包括自己在內,所有人都被周浚恪耍的團團轉啊!
太子太師顏斐也湊了過去,接過周浚恪手中的蹄鐵,相互敲擊了一下,看周浚恪的眼神起了變化。
笑着拍了拍周浚恪的肩膀,說道:「小子,好手段。」
什麼眼中的竊喜,什麼外強中乾的強撐,通通都是這小子設的局,演的戲。而且他如何想到用這個方法讓馬蹄不再開裂,又是誰教他提取酒精。
以前的周浚恪絕對不會這些,一切改變都是從墜馬後發生的,難道...!
想到這裏,周耀武汗毛乍起!
「要不是我拉住你,你那省吃儉用的一百貫是不是就打了水漂?」穆義興笑呵呵的對方安郡說道。
方安郡目光灼灼的看着咧着大嘴傻笑的周浚恪,道:「你是如何識破的?」
穆義興笑了笑:「我上次就與你說過,現在的齊王殿下不簡單!我注意他有一段時間了,我發現他是個無風不起浪的主兒。如果是占不到便宜的事情,我們的齊王殿下絕不會幹的。」
方安郡拱了拱手表示佩服,不愧是吏部尚書,識人果然厲害!
不管圍着馬匹感慨不斷的武將們,周浚恪拍了拍胸脯,對如喪考妣的群臣們說道:「諸位大人,輸贏以定,都回家準備銀兩去吧!三天後我登門去取,想必都不會賴賬吧?」
見眾人都不吭聲,周浚恪大笑着揚長而去,心裏爽極了!
這早朝也沒有在開下去的必要了,首先大臣們也沒了朝議的心思,都有想死的心。
其次賑災的錢,有了這蹄鐵,就可以撥出更多的錢賑災。
其三是周浚恪寫的賑災手冊,第一句話就是大災之後要防大疫,深深地吸引了周耀武。恨不得一口氣看完,之後與方安郡和穆義興等人探討一下。
對朝議也沒了心思!
更放任武將們在宮裏策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