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瞎嗑

第24章 瞎嗑

客廳的電影音量開得很大,偶爾有笑聲突兀地竄出,攪得人心尖一緊。

水聲咚咚地襲擊着簡桃耳膜,她像被蓋在一個不透明的玻璃罩里,氧氣稀薄,所有的聲音被無限拉遠,除了他的呼吸。

視線迷濛中,透過鏡子,能看見他衣服仍然穿得端正。

簡桃氣不過,驟然翻身過去,一口咬住他肩膀,男人悶哼了聲,膝蓋往上抬了抬。

……

等簡桃洗完澡出去,已是頭重腳輕。

她一刻也不想耽誤地奔向自己的房間,結果一拉開門,迎面而來的瀟瀟被嚇了一跳。

「小桃姐,你洗了兩個小時啊?」

「……」

失語半晌后,她說,「我泡澡了。」

「噢,」瀟瀟說,「那泡澡是比較久的,我看你歌的音量後來都變大了。」

應該是謝行川調的吧。

她沒來由地耳骨發熱,也忘了自己隨便敷衍了幾句什麼,這才匆匆回到自己的卧室。

瀟瀟抱着衣服進了浴室,本想先開窗透透氣,沒想到窗戶是開着的,不由得感慨了一下簡桃的細心,這才重新把窗帘拉上。

放下衣服后,看到瓷磚牆面痕迹斑駁。

像是有人帶着泡沫的手按上去,又因為受不住力徐徐下滑,蜿蜒拖行了好一段距離;又像是手臂直接壓上去,上下滾動幾厘米,總而言之豐富的白色泡沫掛在牆上,竟帶了些凌亂的美感。

應該是小桃姐給另一條腿上沐浴露的時候,半邊身子撐不住,所以壓在這裏受力吧。

瀟瀟這麼想着,拿起花灑將牆面沖凈,蜿蜒扭捏的曖昧痕迹,被一起沖洗進排水渠的漩渦里。

*

簡桃在白天做了個不太對勁的夢。

夢裏謝行川襯衫紐扣解開幾粒,松垮掛在肩上,鎖骨和肩頸弧度因緊繃用力而愈加清晰,他下頜線佈滿水珠,順着滴滴下淌,分不清是汗還是霧氣,長褲就掛在浴缸邊沿,被水打濕暈染成深色的弧形,而他眼裏霧氣瀰漫,一側頭,鼻尖就堪堪抵住她腳踝。

簡桃直接被這個夢嚇醒,醒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是翹着腳睡的,右腿正懸空搭在左腿膝蓋上,怪不得會做這個夢。

不對,不算夢,應該是回憶。

以前書上不是寫過嗎,夢是現實世界的客觀反應。

不過她是怎麼回事,會夢到前一晚跟他的行動軌跡,這還是頭一次。

簡桃按了按太陽穴,覺得略有些棘手,耳邊突然響起一句話,是坐輪渡過來時,男人那句——你再動腿就在我肩膀上了。

確實,她腿真的有出現在他肩膀上呢,他真是充分貫徹了言出必行這個四字成語,在一些離譜的事上展示了他的超強記憶力:)

沒來由地,她又想起哪一次,出發來這兒之前他的一句「下次開燈做」,她當時只以為他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後來在帳篷,他還真是開着燈的——

男人,這輩子許的諾可能不會每一個都做到,但是說的騷話,每一句都會落實。

想到這兒,簡桃磨了磨牙,懷恨在心地起床了。

早餐時,對面的鄧爾止不住看她兩眼,這才說:「你們住的地方是不是蚊子很多啊?」

簡桃抬頭:「怎麼了?」

瀟瀟背着攝像機給她使了兩個眼色,目光落在她脖頸和衣服的交界處。

憑藉敏銳的第六感,簡桃好像知道了什麼。

後背驟然一麻,像是全身血液止不住地沖向大腦,再向四周瀰漫開來。

她今早忘記檢查脖子了!

不會吧?不會吧?

……

正逢謝行川端着杯子坐下,簡桃十分逃避地低下頭,眯起眼,用餘光給了他一個眼刀。

鄧爾:「怎麼了?」

「他踩我腳了,沒事,」簡桃裝傻道,「你剛說什麼來着?」

「蚊子是挺多的,」瀟瀟跟道,「我也被咬得到處癢,下巴上還有一個,沒辦法,這蚊子專找嫩的位置。鄧爾你不是有帶青草膏嗎,給我們抹點吧,我昨晚一晚上沒睡好。」

話題被揭過,鄧爾起身去拿青草膏,或許是大家都被蟲子咬習慣了,也沒人關注這事兒,都在專心剝雞蛋。

簡桃藉著白色的瓷盤看了眼,果不其然,衣領半掩的位置,有一個淺淺的,吻痕。

……

趕走了蜘蛛,來了一個草莓聖鬥士。

說不慌是不可能的,低頭喝粥的時候,簡桃努力調整,讓自己盡量變得自然——

她越在乎越是可疑,只有真的把它當一個蚊子包,大家才會不關注。

所以今天,不能遮。

吃完飯後,大家拿了各自的劇本開始背台詞,簡桃穿了條闊腿褲,拎了件外套出去背。

她特意什麼都沒抹,戴了口罩墨鏡,又把其它地方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領口那一小段。

然後低頭,點開謝行川對話框,發了三個拳頭的eji表情。

謝行川的消息也很快回過來。

姓謝的狗:【太久沒做了,我以為那裏看不到。】

態度還行,起碼認錯了。

簡桃品了一會兒,又發現不對。

撿個桃子:【太久?也就十多天吧?】

【你每天穿成那樣在我跟前晃,十天還不久?】

「……」

這就是你昨天在浴缸里把我正反折騰兩次的理由?

簡桃又想起他昨天說自己把他大腿掐青的事:【我剛檢查了,你也把我腰掐青了。】

那邊似乎是回想了一會。

姓謝的狗:【我沒用力。】

【你那還不叫用力??】

【?】

【你跟我指的是一個發力的地方?】

【……】

跟他說不通,簡桃懶得再聊,收起手機的時候,發現蚊子也不負眾望地,在她脖子那處咬了兩個包。

正好就在吻痕上,蓋住了。

目的達到,她心滿意足地釘了兩個十字架,然後上樓。

果不其然,真的蚊子包就是讓人有底氣,她進了房間后,瀟瀟觀察了幾秒,這才驚道:「還真是蚊子咬的啊?我還以為是草莓印……還在想昨晚你和謝老師什麼時候有空搞的呢。」

簡桃:「現在不像了吧?」

得到瀟瀟肯定的回復后,她這才放了心。

上午,大家在別墅里進行了舞台劇的初步綵排和走位,走位是複雜又至關重要的一環,他們基本只是過過台詞,但排好流程,也需要幾個小時。

還沒正式開演,鄧爾這幾天都在琢磨,休息時盤着腿,還在問:「這個故事為什麼要叫《玻璃雪》啊?」

瀟瀟也陷入思考:「形容雪跟玻璃一樣帶刀子?」

「玻璃形容的應該是慾望吧,」簡桃說,「越貪婪越用力,就越是被反噬,被割傷。雪是所有虛幻的美好的表象,你以為自己得到了,但它下一秒就會消失。」

「所以文章叫玻璃雪,應該是在當時那個浮躁拜金的年代,呼籲人們重視真正的得到吧。」

鄧爾驚了下,轉頭問:「太強了小桃姐,你以前是語文課代表嗎?」

「不是,」簡桃說,「我是副班長。」

「……」

鄧爾:「怪不得我聽不懂。」

瀟瀟調動腦細胞,給他類比:「比如那種經典總裁文,開頭男女主就搞了,男主得到了女主的身體,但他得到了女主嗎?沒有,因為那種得到,就是表象,不是真正的靈魂合一。」

簡桃琢磨了一下,總感覺這個比喻怪怪的,好像在內涵什麼一樣。

「你這麼一說我就懂了,」鄧爾說,「但是這個能播嗎?」

瀟瀟伸手朝導演組做了幾個剪刀的手勢:「剪掉,謝謝。」

*

上午排練完之後,下午,又是體驗活動。

還是導演組的套路,表面上是讓他們為當地取材,實際還是為了自己的收視率。

今天要去的是鬼屋。

鄧爾摩拳擦掌,誓要一雪前恥,重振自己當時在高空鞦韆被滅掉的雄風。

這個鬼屋是扮演式的,進去之前,還可以挑選自己想穿的衣服。

簡桃讓他們先選,自己都行,結果最後留下來一件連體的,給她和謝行川。

簡桃轉頭問:「沒有別的衣服了嗎?」

瀟瀟:「一個套系只有四件衣服,是為照片和諧度着想,如果小桃姐你不穿的話,等會兒可能就要自己走一趟了。」

聞言,她迅速鑽進謝行川已經穿好的那件黑色斗篷里,說:「那我還是和你們一起吧。」

謝行川:「……」

鄧爾打頭陣,剛進去的時候有多狂妄,三分鐘后就有多崩潰。

「啊!!!誰摸我屁股!!!誰摸我屁股啊!!」

溫曉霖:「是我,不小心碰到的。」

十秒后,鄧爾:「曉霖哥你換個地方摸吧,一直摸我後背好恐怖啊。」

溫曉霖:「我已經不在你後面了,那個是鬼。」

「啊!!!!!!!」

瀟瀟在後面笑得頭掉,簡桃一面看着佈景覺得恐怖,一面也覺得滑稽,終於忍不住跟着笑起來,突然,旁邊一陣鐵鏈聲響,有人從旁邊的「監獄」里探出頭來。

她不設防,一轉頭看到一張沾了血的殭屍臉,還在黑黢黢的環境裏朝她伸出尖銳的爪子——

視覺與聽覺受到極大震撼,她驚叫一聲,下意識朝旁邊去摸。

通過距離並不遠的連體衣袖,抓到了謝行川的手臂。

男人似乎動了下,被她理解為是想要掙脫,簡桃開了口正想說話,他那邊又竄出一個真人幽靈,簡桃手一滑,直接抓到了他乾燥的掌心。

大家在裏面的叫聲稀奇古怪,冷汗出了一身,他身上居然還是熱的,手心也一點汗意都沒有,簡桃不由得有些懷疑,他算正常人類嗎?

不知是在想什麼,謝行川的手臂又動了下,簡桃這回沒給他任何掙扎的機會,實在太恐怖了,她總算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推薦這個地方,應該是出於某種我受苦了你們也不能逃脫的報復心理——於是這麼想着,又握住他手心,一點不溫柔地牢牢攥緊。

謝行川:「……」

大家在鬼屋幾乎貼成一團,大概互相取暖才能找到安全感,瀟瀟也全程貼在她右邊,她左手捏着謝行川,右手抓着瀟瀟,鄧爾直接黏在溫曉霖背上,於雯因為年紀稍長,所以並沒進來。

這鬼屋的NPC太多,一會兒竄出來一個,還有一個直接掀開了棺材板,更誇張的還有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的,差點把人魂都嚇丟了。

好不容易走出來,鄧爾嗓子都叫啞了,瀟瀟一臉的生無可戀,溫曉霖也直接坐在了沙發上。

大概緩了一分鐘,瀟瀟和鄧爾這才開始聲情並茂地回憶剛剛,簡桃腦子也有點發麻,看他們在鬧,還沒完全緩過來。

等到靈魂像是慢慢被按進身體裏,她發現旁邊的溫曉霖開直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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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桃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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