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林青鸞的顧忌
茯苓回到府中的時候,林青鸞正聽一個陌生的「丫鬟」稟報什麼。
她瞥了一眼守在房門外的紫堇,用手肘戳了戳她:
「川穹來了?」
紫堇點了點頭,而後撇了撇嘴:「這川穹也是,每次來都換張臉,平日裏又總是做丫鬟的打扮,害得我總以為他是個「姊妹」,呵呵呵……」
茯苓點了點她額角:「小姐畢竟已經及笄了,與王爺又有聖旨賜婚,若是憑白總有不是王爺的男子出入她的閨閣,那豈不是會給人留有話柄?」
紫堇撅了撅嘴:「川穹哪裏算得是個男子,他不是太監嘛。
再說了,咱們府上有王爺安排的這麼多暗衛守着,除了刻意留下的那兩個錦衣衛探子,哪裏還有旁人,誰敢胡亂編排小姐?」
「小姐不是教過嘛,越是防範的謹慎,越是讓人心癢難耐想要探查,派來的自然就是暗衛一類的高手。
你可甭小瞧了去,肅王是王爺,晟王也是王爺,這親王和皇孫親衛中的暗衛,都是從陛下御龍衛里篩選出來的,都是經過嚴格訓練,身手可都不弱的!」
紫堇戲謔的點着頭:「對對對,茯苓姐姐不也是出身御龍衛暗衛嘛,有你在,我們才能安心!」
「鬼丫頭,我也說教你幾招身手,是你不肯下苦功,不然早就練出點兒本事。想當初白芷看着弱,但是也會幾手防身的!」
聽到茯苓提起了白芷,紫堇有些不忿了:
「我不會武又怎樣?有小姐給的毒藥,我這可都是殺招兒!」
說著,紫堇還衝茯苓揚了揚手,讓她看到了自己袖中腕上所戴着的銀鐲子,這裏面可是有十根細如牛毛的針,針上都淬上了見血封喉的毒藥。
這是林青鸞賞的,說是給她防身之用。類似的還有她另一隻手腕上的珠串兒,每顆珠子都是空心的,裏面裝得都是林青鸞調製的藥粉。
或是毒藥,或是解藥,或是***,按照不同的顏***分,紫堇可真是人如其名了,一身藏了不下百種毒。
茯苓笑着搖了搖頭,她是說不過紫堇這張巧嘴的。
先前她說教紫堇些簡單的拳腳讓她防身,可是她硬是要學林青鸞那手飛針技巧。
林青鸞那飛針練了足有十多個年頭,哪裏是她能說學就輕易學會的?
後來,林青鸞使人給她定做了這個內設了機關的鐲子,平日裏茯苓在說她時,她便總要拿出來顯擺一番。
沒一會兒,川穹稟完事兒了,匆匆便離開了景春居。
「茯苓,人送走了嗎?」
林青鸞的聲音從房中傳來,茯苓趕忙進屋回話。
「送去了,王爺和四少爺同乘一車一同走的。」
林青鸞呷了口茶,笑問道:「他們兩個又拌嘴了吧?」
茯苓抿唇笑了:「可不,王爺見到馬車上只有四少爺,臉上有些失落,四少爺就開始譏諷王爺口是心非,兩個人一直到離開前還在互懟。」
林青鸞笑着聽茯苓講過送林鸇霄給楊溯時,所發生的事情后,輕嘆了一聲:
「總將鸇哥兒圈在府里也是不妥的,他雖然書讀的不錯,但是見識卻是淺了些。
之前被人冒用曲先生的名義,讓他自己給自己施下了傀儡蠱,而後又被晟王世子所利用套取府中情況,這可不見得是好事。
就像大姐姐,雖然自幼也是受到祖母不少教誨,但是終究是甚少出府,見識只在後院中。
後院裏女子的這些心機手段,若是施加到大姐姐的身上,她很快便能想明白做出應對,可一旦碰上了男人施加的陽謀——
唉……她雖說是為了助我才回熲郡王府,但其實我心裏明白,她還是對皇長孫有所念想。
這女人啊,一旦碰到情字,就如同染上了***。
雖然知道有毒,恨透了,發誓再也不碰了。
但只要但凡有一丁點兒的機會,還是會繼續沉淪其中,難以自拔。」
茯苓拎起炭火上的水壺給林青鸞的茶盞中添上了熱水:
「那照小姐的意思,大小姐吃了這麼大的虧,還會繼續留戀皇長孫?
她不會再繼續跟小姐使心機吧,那樣可就太傷人了!
難為小姐為她籌謀那麼多,單她嫁妝里的莊子、鋪子、田產,可是花了小姐不少銀子呢!」
林青鸞端起了茶盞,輕撇着茶沫兒:
「這個……我也不清楚,看她自己選吧。反正我已經給過她一次機會了,若是她再被楊炯所惑,那也就是她的命了!
不過,楊炯終歸是要守完皇陵,期滿才能回來的。
等三年之後,楊炯回來時,儲位人選想必也已經是板上釘釘了,他折騰不出什麼花頭兒來。
若大姐姐說到做到,那麼屆時給她個恩典又何妨?畢竟這麼多年,若不是長房在前面擋着,再有老夫人護着,那李氏也是有手腕兒讓我多些麻煩。
哪裏能像如今這般,羽翼逐漸豐滿,能一舉將李氏給剷除掉,讓林鳳瑤失了這最大的依仗!」
茯苓知道自家小姐和三小姐林鳳瑤不睦,可以說是天生註定相剋的。
她還記得她剛來府上的時候,小姐都已經被過繼到了三房,成了三房的嗣女也是嫡小姐了。
可是每次三小姐背着人看向小姐的時候,眼中還總是含着輕蔑和鄙夷,像是見到什麼髒東西一樣!
小姐們逐漸的長大了,三小姐慢慢的表面上和小姐們笑嘻嘻,背地裏卻是沒少指使着二小姐和五小姐跟大小姐、小姐為難。
別的姊妹不睦,就顯得她是個好的,真是虛偽的緊!
二小姐林晴鴿在古姨娘殉了大爺后,被老夫人敲打了也不改,一及笄被大夫人匆匆尋了個年輕的俊才嫁了,現在也是戶部從五品員外郎夫人了。
只是,她也不知為何,與府上甚少走動,像是沒這個娘家一般,逢年過節也都是二姑爺來送上節禮。真真是個良心讓狗給吃了的!
而五小姐林晴鸝,聽說二房的田夫人給她相了不少人家,可她愣是不中意,眼瞅着過年就要及笄了,卻是仍不急不許的,好似有了打算一般。
「對了小姐,奴婢回來的路上路過丞相府,你猜奴婢見到誰了?」
茯苓忽然想起了路上看到的那一幕,便說出來給林青鸞聽聽。
林青鸞抬眼瞟着她:「在丞相府能遇到誰?除了丞相府的人,還能有誰?」
茯苓神神秘秘的道:「奴婢碰到三小姐出府,可她馬車後面,遠遠的跟着的,卻是許家的二少爺!」
林青鸞蹙眉忙問道:
「許恭茗?他不是要去為開平王和王妃守陵的嘛,應該就在這兩天就該動身了。
怎得,他還未對林鳳瑤死心不成?
你可看清楚了,他們倆是一道兒的,還是許恭茗暗中跟着林鳳瑤的?」
「想來應該是一道兒的,奴婢方才回府後已經讓人跟着了,稍後應該就會有回稟。
小姐你當初懷疑是三小姐換了許側妃的葯,若當真如此,那許二少爺怎得還同她牽扯不清,這許家的人可是腦子有問題啊?」
林青鸞被她這麼一問,也忍俊不禁:「可不就是有問題?兄弟姊妹四個,結果卻是各有心思,分別支持不同的親王、皇孫角逐儲位。
若非那許瑾怡是一心為了雁北,我哪裏能容她一再挑釁?」
說著,林青鸞瞥了一眼自己腳上已經開始癒合的傷口,眼底暗茫閃過。
「等到我搞清楚許恭盛到底背後站的是誰以後,就該輪到咱們反擊了!」
聽到林青鸞說「反擊」,茯苓立馬臉上有些興奮了起來:
「小姐,當真要開始反擊了?謝天謝地!這麼些年來,小姐實在是忍了太久,都是在背後偷偷使小動作,奴婢都替小姐着急,以為您真要當個活菩薩呢!」
林青鸞嗤笑了一聲:
「做什麼菩薩,做菩薩有用嗎?不過……」
林青鸞微微嘆了口氣:「不過了這武璋二十年,我是真不敢有什麼太大的動作啊……」
上輩子,武璋二十年,元牧部夥同挹婁及兀良哈侵擾大乾東北邊境。
大乾朝堂的儲位之爭分為了三個黨派——正統黨,擁立先太子楊淙一脈三個皇孫楊炯、楊煒、楊燁;晟王黨,擁立晟王楊澄;肅王黨,擁立肅王楊溯。
東北疆告急,楊溯披掛戴甲,帶着許恭盛、景賁等一眾年輕將領,率三十萬大軍北伐。
開平王許睿當時身染惡疾,仍是勉力坐鎮順天府實行調配指揮。
楊溯帶着三千精騎深入草原,欲要偷襲元牧王庭,卻是落入了元牧齊王哈丹巴特爾的埋伏圈。
許恭盛所率的一萬五千人馬就在二十裡外,若是馳援至少楊溯不會落得三千兵士皆戰死,而他也身負重傷落進河裏生死不知!
一連三個月,楊溯音信全無,就連武璋帝都認為他已經戰死,還準備為他立下衣冠冢。中文網
皇三孫楊燁來丞相府提親,二夫人李氏一口應下,卻是打定了主意要林青鸞這個庶女為嫡姐林鳳瑤代嫁!
林青鸞不願,但是霍老夫人以絕食相逼,迫使她連為雁北守喪百日都不行,就匆匆披上嫁衣嫁進了皇孫府。
新婚之夜,當楊燁撩開喜帕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她淚流滿面的樣子。
他寬慰她,開解她,那麼溫情,那麼暖。
最後,她是心甘情願與他一同飲下交杯酒,圓了房,成了他的妻!
可造化弄人,當她以為以後要重新開始,要忘記雁北的時候,他回來了!
當他渾身滾燙,一身疲累,滿身傷的出現在她眼前時,她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在宮門口,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緊緊的擁入了懷中……
而她做了什麼?
她狠狠的將他推開,告訴他:「皇叔,請自重!」
過了這武璋二十年,一開春,楊燁便會同林鳳瑤成婚。
到時候,塵埃落定,楊燁一定會走到台前爭奪這儲位!
這場鬥爭的序幕,也才會真正的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