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我們沒有回老宅
畢竟平陽伯梅輝還有求於梅含笑,他即使心裏着急,也還是要耐着性子和這個侄女周旋下去。
他現在能用的方法只能是穩住梅含笑,然後利誘她為他所用。
梅輝的臉上露出親切的笑容:「行,二叔就等你的消息。」
梅含笑也笑眯眯:「二叔,那阿笑就不打擾您了。」說著就做出要往外走的樣子。
她抬腳的同時,還在心裏默念着:三、二、......
果然還沒有等她在心裏數到「一」,就聽到身後梅輝又叫住了她:「阿笑,前幾年為了你祖母的身體,讓你和你娘受委屈去了鄉下,這麼多年了,你也長大了,皇后也賜了婚事,你們母女就搬回京城吧?」
梅含笑眨巴着眼睛有些為難:「可是,我娘說了,如果回到京城梅府,我們孤兒寡母的就要受人歧視,欺負,還不如在鄉下獃著自在,所以她不想回來了。」
笑話,當年那麼欺負她們母女,如今只輕描淡寫地就想讓她們母女自己回來,沒有門。
平陽伯的臉色稍沉了一下,很快又笑道:「阿笑,你這是說得什麼話,在這府里,有二叔在,哪裏有人敢欺負你們母女?」
梅含笑攤開小手:「對啊,可是娘說,二嬸當年說她八字克人。如果她要回府,一旦祖母身體再不好了,或是府里哪個大小主子生了病。大家不還是要說是她克的?,所以我娘她是真不敢回來啊!」
她就不相信她們母女當年走的真相,這位便宜二叔不知道。
平陽伯想要把她們母女當傻子,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也要看她梅含笑答不答應?
平陽伯梅輝的臉上現出一絲尷尬,他暗自咬牙:「阿笑,這事情,當年也是無奈,你二嬸也是找人算過才不得不那樣做的。其實年前你走後,你二嬸又找人算過了,你娘現在沒有什麼事了,可以回來了。本來二叔也是決定要儘快把你們母女接回京城的,卻沒有想到二叔還沒有派人去,就出了這賜婚的事情。」
梅含笑歪着小腦袋,裝做恍然大悟的樣子:「呀,原來二叔早就有意接回我們啊,您不騙阿笑吧?」
梅輝揚眉:「二叔怎麼可能騙你?千真萬確,其實二叔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惦念着你們,這不是讓你二嬸年年給你們送東西嗎?要不你哪裏來的那麼多的銀子給黃大總管?」
哼,賄賂黃大總管的錢還不是他梅輝自己出的,只是讓這個丫頭做了一回好人。平陽伯這樣想着。
梅含笑的小臉上現出驚訝:「送東西?我們沒有接到啊。二叔,您當真沒有從二嬸那裏聽到我們的任何消息嗎?」
梅含笑撲閃着水靈靈的杏眼,直視着梅輝,可是她的神色卻出現了一絲的譏諷。
梅輝看着她的表情,皺眉:「阿笑,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難道不相信二叔一直是關心你們的?」
梅含笑似笑非笑地依然直視着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阿笑不信二叔,只是二叔說得話和我們的實際情況出入太大。我們這些年來都是依靠自己的勞動在生活。至於那些送給黃大總管幫二妹說情的銀子,全是我們自己辛辛苦苦賺的,跟府里一點關係都沒有。「
梅輝的眉頭更緊了,心裏也不高興了:明明潘氏年年送月銀和東西過去,這孩子卻不承認,真是不可理喻。
他有些氣惱,府里年年送這麼多的東西,難道都肉包子打狗了不成?想到這些,他臉上就露出了一絲不滿。
梅含笑才不管他是什麼樣的表情,此時的她臉上無悲無喜,非常平靜。
她直視着平陽伯說:「二叔,難道我二嬸沒有對您說過。我和娘這幾年根本就沒有回梅家老宅住嗎?」
安陽伯猛然站了起來,這消息確實讓他震驚,他愕然問道:「那你們這幾年去了哪裏?」
梅含笑低下眼皮,聲音平淡:「我們也去了海寧縣,不過我們住在了別的村。」
安陽伯努力剋制着自己的心情,聲音里充滿着疑問:「不回梅家老宅的理由是什麼?」
梅含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不是不回,而是不敢回。」
安陽伯梅輝又是一愣:「為什麼不敢回?」
梅含笑的目光從他愕然的臉上移開,她看向窗外,窗外的一枝石榴樹已經開了花。
她就盯着那棵樹上的花蕊用低沉着聲音說:「我和娘兩個人經過千辛萬苦到了海寧縣,我們曾經裝扮成過路人投宿在梅族長家裏。當時我們是女扮男裝,所以他們也只以為我們是過路的人,所以說話的時候也沒有防備我們。」
安陽伯擰眉,心裏有些煩躁:好好的高宅婦人和小姐竟然女扮男裝,真是有傷風化。
不過他沒有說什麼,而是等梅含笑說下去。
梅含笑繼續說:「於是從他們的對話中,我們知道了他們對我們的態度。他們都認為我爹是罪人。我娘是剋星,沒有任何人歡迎我們。他們的話里滿是對我們的不敬,連給我們準備的屋子都是破舊不堪的。梅族長的夫人還好,等我們母女到那裏后,他們就把我娘關起來,不讓她到處走,怕她剋死別人。二叔,阿笑想問一問,你們當年給梅家族長的信里究竟寫了什麼?讓他們對我們母女起了這樣的壞心思。」
梅含笑的聲音不高,但這聲質問讓梅輝感到了全身的不自在。
信確實是他寫的,他當然是說歐陽璃的八字克人,要回鄉下禮佛贖罪了。而且那上面還說了讓梅家族長好好看着這母女倆,以免做出什麼不合規矩的事情來等等,但他也沒有說把歐陽璃關起來。
他皺着眉在心裏埋怨梅老族長,他是那麼寫的信不假,但他可沒有讓老宅的人把歐陽璃關起來啊。這回好了,讓這丫頭抓住了把柄。
他努力鎮定了一下自己說:「二叔只是說你祖母身體不好,你娘去鄉下給你祖母祈福。別的什麼也沒有說。」他絕不承認他寫了什麼內容。
梅含笑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
但就是這樣的梅含笑,卻讓梅輝從她身上從裏到外散發出了一股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