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遇見
如果平樂侯府退了親,那梅含英就再也嫁不出去了。誰家敢娶這樣的女子啊,這分明是一位不安於室的女子,有着***的良好潛質。
同樣,如果安家還不退親,那安家也會成了京城裏的笑話。
所以安家這樣的侯府大宅是堅決不會讓這樣的女子進門的,就是做妾都不行。
這道理,平陽伯不是不知道,可他現在已經無路可退了。
梅含英的這件事,讓平陽府的人以後出門都得夾着尾巴,而他平陽伯也將成為朝廷里最讓人看不起的人。
平陽伯的態度已經低到了塵埃里了,可是安家父子卻是態度堅決,寸步不讓,毫無迴旋的餘地。
雙方僵持不下,平陽伯就是不拿出自己那份婚書。
後來,平樂侯冷冷一笑:「既然如此,梅大人,我們這就去面君吧,只是你可考慮好了,如果要是去面君的話,估計你的損失會更大。」
梅輝怒瞪了他一會,突然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他頹然坐下,呆愣愣地坐着。
平樂侯和安子炎對視一眼,心裏瞭然,平陽伯明顯不敢和他們一起去面君的。
父子倆他不急,也不說話,很有耐心地等着。
梅輝終於長嘆了一聲:「好吧,退就退吧。」
平樂侯父子從書房裏出來后,往西角門而去。
安侯爺看了兒子一眼,在心裏為兒子憤憤不平。
十七歲的少年跟在父親的身邊,一襲白衣,如墨的長發披在肩上,俊美儒雅,是京城無數少女心中夢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有些經過的下人認出了父子倆,尤其是安子炎,相貌出色,讓人見之難忘。
看到父子倆的表情,再看看平陽伯沒有親自送出來,只有一個小廝跟在後面送客。
下人們大概也猜測到了七八分:恐怕二小姐這婚事不成了。哎,可惜了,多好的一門親事,硬讓二小姐給作沒了。
父子倆走到了水池邊的亭子,就聽到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說:「小姐,你真要住到老夫人的五福堂嗎?」
「小蕊蕊,你看看這府里,現在哪裏有現成的院子給我住,我不先住到五福堂,我還能再住到哪裏?再說了,祖母也希望我陪她老人家幾天,就這樣吧?」
清脆悅耳的少女聲線讓人覺得如在三伏天喝了一杯冰鎮的茶飲,從頭舒爽到腳。
安子炎抬頭,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池塘邊忙碌的紫衣少女,然後他愣住了。
少女身着淡紫色的襦裙,長長的秀髮只是用一根紅絲帶輕輕束起,頭上卻全無首飾。就這身穿着打扮,說她是一個丫環都會有人相信。
可是安子炎卻清清楚楚地聽到那聲帶着親昵語氣的「小蕊蕊」的稱呼正是從她的小嘴裏發出來的。
少女個子卻比一般女子要高挑,面對着池塘,手裏還拿着一根魚竿,旁邊還放着一個簍子,手裏在忙着弄魚食,分明是帶着丫環在釣魚。
安子炎看不清她的相貌,卻能看到那雙忙碌的小手,就見她熟練地拿起小盒裏的蚯蚓往魚鉤上掛,他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麼淡雅清新的姑娘怎麼會用手直接抓蟲子?這也太不雅觀了吧。
哪個大家閨秀會做這樣的事情。只有鄉下的女子才會這樣吧。
這應該就是那位從鄉下回來的梅府嫡長女吧?
一個護衛模樣的人走到池邊行禮:「大小姐,伯爺請您去書房,說有事情要和您談。」
少女把釣桿往池塘里一甩,這才輕輕轉過頭。
安子炎這邊正好能看到她的臉。
她有一雙靈動的杏眼,那如遠山一樣的峨眉如詩如畫。雖然膚色並不如京城女子那般細膩,那精緻的五官已經具備了絕代佳人的影子。安子炎不禁有些呆了。
安侯爺也有些愣怔,他都不用再讓人確認,就已經斷定這姑娘就是梅宇和歐陽倩的女兒。
因為那一雙靈動的杏眼是歐陽大將軍府的特產,更何況這孩子還有四分像梅宇。
少女微笑着對着那個傳話的護衛說:「好的,等我給祖母把魚釣上來就去,祖母今天中午要吃我親手做得魚呢,你去稟告二叔一聲,一會我就過去。」
老太太因為梅含英的事情心情不太好,今天早上都沒有吃飯。
梅含笑為了哄老太太開心,就拍着胸口說,要自己親自去給祖母釣魚,還要親手給祖母做魚湯。
天大地大,沒有她梅含笑給祖母做魚之事最大。更何況喊她去的人還是那個從來都不管他們母女死活的便宜二叔平陽伯梅輝。
安侯爺看着少女微笑的表情。那張小臉上雖然平和寧靜,嘴角微彎。但那話里軟中又帶着一絲不易讓人覺察的小抗拒。
她的口氣不卑不亢,言外之意就是她現在挺忙,還沒有功夫。讓平陽伯等一會。
按理來說,長輩來喚,她就應該把釣魚這事讓給下人去做,她要趕緊去見長輩才行。可是這丫頭卻非常有膽量地讓平陽伯等她把魚釣完。
嗯,這丫頭有點意思,原來梅宇的女兒長得這麼好了。平樂侯想。
平樂侯的心情變得有點複雜,如果他們平樂侯府當初不改人選,定下的還是這位大小姐的話,那今天子炎就不會受到連累成為京城的笑柄了。
安侯爺現在是真後悔了,明明當初和子炎定娃娃親的就是這位大小姐,可是他們安家卻嫌棄梅含笑去了鄉下,成了一個鄉下的丫頭,從而改定了他們自認為配得上子炎的二小姐。沒有想到卻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報應吧。
平樂侯繼續打量梅含笑,這姑娘清新的着裝,清麗出塵的容顏,對丫環的親昵稱呼以及剛才的答對。
這孩子分明就是一個很有主意的丫頭啊。她身上哪有一點鄉下人的泥土氣息?
安侯爺不禁看了一下兒子,卻發現兒子的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俏麗的少女。
安侯爺的心裏更後悔了:是啊,這姑娘本來就應該是安子炎的媳婦,是他們有眼無珠啊。
這可真是丟了一個甜甜的大西瓜,卻撿了一顆變了味的小芝麻。這都是他們做長輩的錯啊!
他暗嘆了一口氣喊了一聲:「子炎,我們還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