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先皇歸西
尚雲元年冬,太上皇病逝,燕綏之和沈嘉虞陪同麗妃娘娘去弔唁,算是全了這一場夫妻之情和父子親情,儘管他們倆似乎都不在意,而是為了看太上皇的慘狀。
太上皇面容枯槁,瘦骨嶙峋,已不太能看出原來的英俊模樣,好像本就因為慢性病毒而漸漸地身體被侵蝕壞,加之他心情鬱悶,脾氣暴躁,還要節食抗議,時不時就喊新皇過來罵上一頓。
連帶着燕綏之也不放過,燕綏之捂住了沈嘉虞的眼睛,可她還是匆匆一瞥間便看到了他的病容。
已有貼身侍官整理好了他的儀容,新帝慟哭,國喪三月,不允許陽京城內張燈結綵,大擺宴席,也沒有百姓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辦喜事,如此大悲之事,容易衝撞。
“我最後來送你一程,怎麼說,你的身體如此,少不了我的一份功勞,不知道到了地下你會不會悔恨,當年沒有保下我們母子,想來是沒有的,你這人冷心冷情,自私自利,從不會自省。”
“也好,斷了這份孽緣,來世便再無瓜葛,我很喜歡自己的兒子,也喜歡嘉虞這個兒媳,但不願遇見你,嫁入帝王家,我兒也不需要你這樣的父親,你就在地獄好好受罪吧。”
“守着你的好太子,也不算孤單。”
麗妃娘娘說這些的時候沒什麼表情,燕綏之也並無悲傷,沈嘉虞聽着這些話卻覺得難過,這一輩子,皇帝或許做的還不錯,但於麗妃娘娘,他不是一個好丈夫,於燕綏之,也不是一個好父親。
不求他做得多好,皇家無情向來如此,可他默認皇后以莫須有的謠言分離他們母子,且對燕綏之不曾給予一點關愛,就足以讓人生恨。
沈嘉虞也不可憐他。
“綏之,你有什麼要對他說的嗎?”
皇帝病逝,他的女人是要陪葬的,麗妃娘娘已經從後宮中除名,脫離出來,也不想宮中苦了大半輩子的女人連命也要賠上,便和燕綏之說了此事,燕綏之與新皇商量着,將后妃們遷移出去,給他們提供住所。
若是有想還家再嫁的也都准了。
生時兩人還無話可說,更不用說一陰一陽,皇帝對燕綏之造成的那些傷害早就隨着時間和他的強大而遠去,不值得他為此付出半分的感情,也沒有不舍。
那句恭送父皇歸西他是真心的,沒有半分摻假。
“沒有我們就走吧,他是要入皇陵的,自有新帝和禮部操持,我們娘倆也算是仁至義盡。”
於是,三人來了趟宮中,什麼也沒做便走了,麗妃娘娘想要瀟洒恣意地為自己活一回,也有遊歷的打算,卻不願和他們一起,燕綏之便派了謝淼前去,一來保護麗妃娘娘,二來都是女性,更方便一些。
麗妃娘娘倒是沒再拒絕,出了陽京城,世道並不太平,她感念兒子和兒媳的一份心意,也不願讓他們遊玩之時還要為自己擔心。
燕浩歌雖然撿了一條命,可還是斷了一臂,已然算是殘廢,整日裏買酒消沉,他原本在眾多皇子中也不出眾,如今更是泯然眾人,但尚雲帝沒有苛待他,而是重新封了王,給了封地,要他不日啟程。
幾位公主仍然保有原來的府邸和店鋪,四公主在弟弟死後,遣散了府上的面首,大約也是怕有一日死在某個人的手中。
“陛下,真的就讓攝政王這麼走了?”
新晉太監張雙喜問道。
皇帝折了一枝伸進窗里來的梅花:“我這個三皇兄厲害得緊,他的文韜武略全都不輸於朕,若他在京城,朕不可能高枕無憂,得日日提防着他,而他佔了個攝政王的名頭,卻不參與朝事,就是要朕放心。”
“那何不幹脆?”
張雙喜做了個抹脖子的舉動。
“愚蠢,真以為他讓朕放心,就能對朕放心了?父皇都能被他們母子算計奪權,壯年而死,他又豈會不對朕留後手,這朝堂中一半大臣都維護他,很有可能是他安插的人。”
“還有他的天宮閣,殺手可不是吃素的,至今也仍在做殺人的營生。”
張雙喜低垂下了頭,不再言語,後背發涼,尚雲帝卻意味不明地盯了他許久。
誰知道這個公公是不是燕綏之派來試探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