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正文完結
第九十一章正文完結
戚琢玉回歸神位的時候。
白玉京降下了有史以來最大的雷劫。
甚至還驚動了不少的古神,紛紛探出頭來圍觀了一波。
月娥記得她正在月宮中理紅繩,一邊跟太陰女君吐槽鳳宣就是個戀愛腦。
有男人沒有朋友,下界那麼多天已經完全忘記自己在白玉京還有她這個小寶貝了吧!
被太陰女君淡淡反駁,戳穿真相:“你也不是他的小寶貝。”
月娥:“。”
啊啊啊。
師尊你這個人怎麼胳膊肘往外拐的!!
然後就看到了碧落川的那道雷。
結果在靈霄宮把鳳櫟的政務搞得一團糟之後,鳳櫟的父愛彷彿取之就盡,把他趕出去讓他去青丘嚯嚯他荊玉師兄去。
鳳櫟不由心軟,連聲音都輕了不少:“翎兒當年為他如此傷心,阿爹都是看着你過來的,怎麼捨得你再難過。”
不知道別的古神在飛升的時候,是不是突然在雷劫下消失的。
凡人修鍊艱苦,飛升的時候帝君降下雷劫,都是得過且過。
鳳櫟說:“他修鍊的速度太快了,雷劫是與他的修為所匹配的。若不降下九九雷劫,他也難飛升成功。”
太陰女君沒說話。
“你怎麼還有錢輸?”
一道比一道兇狠,略略一看,幾乎都是碧落川中叫得上名字的大雷劫。
要說就很像那種“你爹辛辛苦苦養了幾千年的小白菜就這麼被拱了”和一種“還沒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的不爭氣的眼神。
彷彿是明白了什麼,震驚道:“師尊。這次的九道雷劫,不會還是劈那個戚琢玉吧!”
-
距離戚琢玉曆經雷劫的那一天,已經足足過去一個月。
他嘆息:“這樣的事。有一次就已經足夠了。”
月娥不由感慨:“上一回看到帝君劈那麼大的雷劫,還是劈混沌海那個魔尊的時候呢。”
看到鳳宣乖乖地趴在他腿上。
但剛才一閃而過的雷劫。
突然又恢復到了五六百年前,他在神界做一隻無憂無慮快樂的小鳥的時候。
神識掃了一圈,月娥感覺妒忌爬滿了自己的心臟。
“你阿爹看起來像是那種會故意棒打鴛鴦的人嗎。”鳳櫟放下奏摺,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阿爹不想你繼續吃苦。”
-
那日起,鳳宣忽然良心發現,決定幫帝君阿爹分擔一點政務了。
一抬頭,就看到鳳櫟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鳳櫟:“……”
他還以為戚琢玉真的被阿爹給劈沒了。
“戚琢玉的元神特殊,跟你父神一樣是從原初之海誕生的最初的神靈。他歷經雷劫之後,回歸神位時,元神會回到混沌海重塑,重新聚集神力。”鳳櫟慢慢解釋給他聽。
以往跟司命打到現在,傾家蕩產的從來都是兩位。
鳳宣一時間在神界無事可做。
從鳳櫟的這個角度去看,其實鳳宣的眉眼比起像他,更像應燭。
月娥說完,回味了一下自己說的話。
就很像那種。
鳳宣內心的焦灼感更強烈了,總覺得戚琢玉很像是直接被劈的灰飛煙滅了啊!
大魔頭給他留下的小金庫,終於有一天能夠用得上了。
原來是這樣。
畢竟他也只有兩千歲的年紀,沒見過什麼真神飛升。
月娥數了數,足足九道,九九大雷劫,已經萬萬年沒有見過了。今日飛升神位的是個什麼人物啊?而且好奇怪,其實帝君這人挺心軟的,在神界裏都屬於神愛世人的那一派神。
鳳宣小小的糾正一下:“是借的。”
鳳櫟斜了他一眼,道:“你是有主意了,都把你父神的玉佩偷出去給那臭小子,阿爹的雷劫對他還有什麼威脅?”
有時候,他會去司命殿打牌,司命還是以前那個死樣子,打牌的時候故意用預知的能力,提前都把他們的牌猜了個徹底。月娥幾乎輸的傾家蕩產,看着鳳宣還仍有餘力的樣子,頓時難以置信。
鳳宣說不擔心,是假的。
考了五十九分的時候,執教長老努力找出一個你人品不錯平時表現好或者是字寫得漂亮等等很沒用的優點,給你拉扯到合格線六十分的樣子。
鳳宣正趴在他腿上撒嬌,聞言,默默地點頭。
今時不同往日,鳳宣指了指自己脖頸上的瓔珞,很低調的炫了一波富。
鳳櫟繼續道:“而且阿爹也沒有故意給那小子穿小鞋。”
總之,想起阿爹劈的那九道天雷。
扒拉着鳳宣,很真誠地開口:“翎寶,你老公他們魔界還有沒有這種人傻錢多老是把自己搞死然後一不小心留一大筆遺產給老婆的男人,我覺得我可以馬上去做小寡婦。”
鳳宣:“……”
錢多的沒有,人傻的好像還有一個。
哦不對,也不是人,是大狗狗。
有時候,他也會去月宮裏跟月娥一起看話本。
那些積攢了上百年的情啊愛啊的痴男怨女,足足佔滿了半個月宮。
月娥也會一邊纏紅線一邊跟他閑聊。
聊到命定的仙緣時,鳳宣忽然想起,自己跟大魔頭好像就是這種所謂的命定仙緣。
他有點好奇,拿着紅線問了句:“命定的仙緣,到底是怎麼形成的?”
月娥把紅線繞好,老實回答:“其實這個我們月宮也不是很清楚。”
鳳宣一臉你沒搞錯吧這不是你的業務嗎。
月娥說:“命定的仙緣,既然是命定的,就不屬於我們月宮牽出來的紅線。它應該是一段自然而然開始因果循環,有在一起的果,就有初遇的因緣。”
月娥又說:“像這樣的仙緣是很少的,即使是斬斷了情絲都沒有用。因為只要兩人在這個世間重逢,就會再生出情絲。”
鳳宣聽得一知半解,好在他也沒有刨根問底的習慣。
作為一隻擺爛小鳥,凡是想不通的問題,通通可以用睡大覺來解決。
當然,他也不是那麼沒心沒肺。
偶爾空閑的時候,鳳宣也會跑去混沌海,坐在東夷魔族的那面峭壁懸崖之上,撐着下巴無聊的看日出和日落,順便看一看戚琢玉的元神重塑的怎麼樣了。
就這樣春去冬來。
又是人間的一年。
縹緲仙山在歷經上百年的更迭之後,滄海桑田,那些原本因為仙魔大戰裂開深深地地縫和殘垣斷壁,如今都被新的花草樹木,新的生命所覆蓋。
原本富麗堂皇的多寶閣如今已經漸漸地長滿青苔,鳳宣曾經最痛恨的上清學宮,也被參天茂密的草木佔據。
不知何時起,那些深山裏的靈獸漸漸地又聚集在了縹緲仙府。
或許是因為鳳宣神力的緣故,原本已經枯竭的靈脈,又緩緩地在縹緲仙山蘇醒。
鳳宣大部分時間依然住在竹間小築裏面。
這裏徹底成了隱居在深山裏的雕廊畫棟。
偶爾有膽子大的獵戶上山打獵,在仙霧藹藹的深山中曾經窺探到這一棟不似人間建築的府邸,頓時覺得如臨仙境。
鳳宣有時候也很頑皮,若是有獵戶在竹間小築的院子裏遇到他在曬太陽,他也會心情不錯的跟凡人交流。凡人見到他大多數都走不動路,估計是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哪怕是皇宮中的娘娘們也不及這少年的千分之一。
他若心情再好一點。
還會帶着遇到他的凡人去混沌海轉一轉。
自從戚琢玉用元神鎮壓混沌海之後,他的元神成為了混沌海的靈氣來源。
覆蓋了混沌海萬萬年的大雪與猩紅的天空都被這充沛的神力給盪開,如今和神界一樣,有日出,有日落。有天晴,也有夏雨,四季輪轉,海面上霧氣渺渺,如夢似幻。
那凡人看愣了眼,喃喃自語:“這難道就是東海蓬萊仙府嗎……您是神仙嗎?”
鳳宣:?蓬萊仙府是什麼。但他確實是神仙。
鳳宣也不敢讓凡人留的太久。
畢竟魔域和神族的時間流逝,跟凡間都不一樣。
獵戶不過是在魔域滯留了片刻。
回到縹緲山下的小鎮,人間已經過了足足五十年。
這件事情不知道怎麼從這個小鎮傳開了。
說縹緲山中住着一個仙子,容貌似天上明月,冰肌玉骨,這世上最美的人也不及他一分。不僅如此,有凡人曾誤入仙山,被帶去了蓬萊仙島遊玩,一轉眼回人間時,計已數百年。
甚至還被寫成了什麼《縹緲山遊記》之類的東西。
當時人族的皇帝已經不知道是李朝風的多少代侄子了,自仙府隕落百年之後,人間靈氣稀疏,再無正統的修仙門派,只於一些大隱隱於市的散修。而那些修真成仙的故事,也成為了一段傳說。
皇帝聽聞此事,還大興財力,造了無數馬車和寶船,為了追求長生不老,特來縹緲山尋仙。
差點兒沒把鳳宣給煩死。
這皇帝還挺執着的。
他都在縹緲仙府外設下重重結界,凡人已經無法再尋到竹間小築,他還能隔三差五的來。
這件事最後還是李朝風去解決的。
解決的方式也很簡單,就是皇帝晚上做夢的時候忽然就夢到了自己的祖上十八代不知道祖了多少代的太太太太太太太上宗,一入夢就給了皇帝一大嘴巴子警告他以後別老去縹緲山煩人,皇帝要不想當他就換個人來當。
皇帝登基的時候就在皇宮秘聞中聽過這個傳說。
好像是他們李家四百年前確實聽聞有一個皇子曾有仙緣,後來不知道追尋了哪個仙人,得道成仙去了。李家王朝至今還能坐穩人族帝國的寶座,正是有這位皇子的庇佑。
只是沒想到,怎麼太太太太太太太上宗爺爺做了神仙之後。
脾氣咋還是這麼暴躁?
於是鳳宣就再也沒有遇到來打擾他的凡人了。
他也會化作凡人,到山下的鎮子裏遊玩。
也會坐在酒樓上,聽台下的說書先生講那些神仙魔傳。
戚琢玉第一次帶來來約會的那個酒樓早就已經不在了。
別說酒樓了,原來那個鎮子也早就消失了,現在的鎮子是後來凡人變遷,慢慢地匯聚到這裏。
不知不覺,一轉眼。
他竟然跟大魔頭都糾纏了這麼多年了。
當初打碎神魂燈的時候。
他是真沒想到,自己後來能遇到如此多跌宕起伏的故事。
這一日,他照例來酒樓中聽書。
這是鳳宣一個新的興趣愛好,有時候聽凡人編那些神仙的故事還怪好聽的。
只是今日他有點心神不寧,聽書也聽得心不在焉。
就好像心中挂念了很久的事情,要在今天終於實現了一樣。
預感越來越強烈,以至於到最後。
店小二忽然出現在他桌前,喚了他一聲:“小七公子?”的時候,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再提起的名字,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在耳邊響起。
“客官,敢問您可是小七公子?”
“怎麼?”鳳宣感覺自己的聲音有點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店小二連忙道:“樓下有位公子讓我來問一下小七公子,打算什麼時候用完膳?”
店小二想起剛才那男人的話,如實轉告:“他說,師兄來接你回家。”
話音一落。
眼前那位“小七公子”忽然就憑空消失了。
“媽呀!”店小二嚇得跌坐在地上。
隔壁桌有好奇的問:“小二,什麼事兒啊大聲喧嘩?”
店小二回過神,連忙跪在地上念阿彌陀佛,連忙道:“我剛才看到仙子了!就是縹緲山的那個仙子!”
他早知道縹緲山有仙子,但是沒想到見到真的了!
一時間,酒樓瞬間被圍堵的擁擠不堪,嘈雜熱鬧。
至於縹緲山的那位仙子再一次現身於凡間,又是另一段野史中的傳說了。
此刻,鳳宣幾乎是有些急切的往竹間小築跑。
他發誓,他當年在上清學宮求學,晨起遲到都沒跑這麼快過。
山間的一切景物都在他身旁倒退着。
一瞬間,似乎又回到了他打碎神魂燈,初初下凡的時候。
鳳宣似乎跑過了很多地方,那些早已成為斷壁殘垣的建築,在此刻如同昨日再現一般,栩栩如生地出現在他眼前。
跑過了青雲峰,跑過了上清學宮,跑過懲戒台,又跑過了琅樺殿。
最後慢慢地,竹間小築的一角,緩緩地映入他的眼帘。
竹間小築的院落前。
站着一個背對着他的男人,穿得還是那套他最常穿的玄色法衣,圓領盤扣的襕衫,鴉青色的薄綃迤地,襯得他肩寬腰窄,身形頎長。
須臾間,男人轉過身。
那是一雙讓人見之難忘的桃花眼,眼底瀲灧一片,水光盈盈,如同他們第一次初見一般。
好像有什麼東西變了。
又好像有什麼東西沒變。
唯有那棵戚琢玉為他親手種下的梧桐樹。
枝葉繁茂,一團一團的擁簇伸展,歷經百年的時光,依然蔥蔥鬱郁。
戚琢玉站在梧桐樹下,斜靠着,像是沒骨頭一般。
聲音散漫慵懶,一如曾經無數次地喚他:“小七,過來。”
像一個平平無奇的午後。
鳳宣背着他的小荷包,從上清學宮將將下學一般。
他踩過那道外接這旭日的小道。
朝着戚琢玉奔去,然後撲進他的懷中。
聽到了自己的悶悶聲音,帶着一點哭腔:“師兄!”
這愛情的苦。
總算是吃到了頭。
-
正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