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沙之樹
我心中的不安一直都在,等安頓好了之後,我單獨有一個住處,只不過,白敬樓給我安排了四個「跟班」,每天不停的尾隨左右。看上去,我在這裏行動自如,但時時有人看守監視。
我不止一次想找機會去跟阿俏見一面,機會卻始終未到,直到在這裏呆了三天,我帶着跟班出去透風的時候,無意中看到阿俏在她的住處門外,望着半空的流雲,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不緊不慢的朝那邊溜達了過去,等離阿俏很近的時候,我沖她眨了眨眼,原本是想跟她找機會說兩句話,可這一眨眼,阿俏立刻皺起眉頭。
「滾!」阿俏的心緒估計一直不好,真以為我是白家的少爺,看到我之後,開口就罵。
「牙子溝是個好地方。」我不敢明說,只能撿着我和阿俏一起經歷過的事情,含含糊糊的說兩句:「殯葬圖收了只大老鼠。」
當這兩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阿俏的眼睛睜了睜,她一點都不傻,分明聽出了端倪,可是,並沒有當著看守的面流露出來。
我和阿俏當時被殯葬圖追的漫山遍野亂跑,又在小樹林裏遭遇了那隻裝神弄鬼的大老鼠,這些往事,阿俏一定不會忘記。
「趕緊滾!」阿俏的眼睛就睜了一下,隨即又破口大罵:「別讓我發脾氣!」
我轉身就走,幾個跟班看着阿俏脾氣這麼大,又知道她是未來的大少奶奶,誰也不敢吱聲,都跟着我走了。
等回到住處,我就巴望着阿俏什麼時候能悄悄來找我一趟,我把情況和她說一下,看看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兩天,卻始終沒能盼來阿俏。我這邊的看守很嚴,幾個跟班左右不離身,阿俏想要溜過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白家住了五六天,這天剛吃過晚飯,白敬樓來了,叫人帶着我出門。
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什麼地方,暈暈乎乎的出門上了馬車,等到一坐穩,白敬樓突然架住了我的雙手,他的功夫十分老道,出手又快又准,猝不及防之下,我的手頓時就動彈不得。
「你這是……這是幹什麼……」
我的話剛一出口,就感覺嘴巴里被塞了一個麻核桃,緊跟着,一條繩索從脖頸繞過來,把雙臂給反綁到了身後。
我不能說話,現在連動都不能動了。心裏那種不好的預感,瞬間惡化。
我使勁的扭動着身子,白敬樓卻連一句話都不說,馬車不緊不慢的行駛在小路上,走了一會兒,道路變成了鬆軟的沙土地,馬車走不動,白敬樓就帶着我下車步行。
我不肯走,白敬樓就推着我朝前走,我看出來,現在應該是朝着河邊的方向而去的。
月黑風高,白敬樓始終一言不發,讓我心中充滿了恐慌,走了一截,距離河灘只剩下不到一里路的時候,我看到前面站着一個人,赫然就是那個馬黑子。
「白爺,來的準時。」
「說好的事,我就不會爽約。」
走到跟前的時候,馬黑子看看我,嘿嘿一笑,說道:「白爺,你也真下得去這個狠心,把自己的兒子送出來了。」
聽到馬黑子的話,我就知道肯定不是啥好事,嘴裏嗚嗚咽咽的,同時還在掙扎,想掙脫身上的繩索。
「白少爺,別掙扎了,沒用的。」馬黑子拍了拍我,說道:「很快的,你什麼感覺都不會有,兩眼一黑,就解脫了。」
白敬樓和馬黑子推着我,一步一步的走向河邊,來到河邊之後,馬黑子揪着我的衣領,對白敬樓說道:「白爺,還有話對你兒子說嗎?」
「該說的,都說了,這是為了白家,他什麼都知道。」白敬樓嘆了口氣,說道:「你別食言。」
「我什麼時候說過昧心話?半個月之內,那條船的下落,我一定告訴你。」馬黑子跟白敬亭說完,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說道:「白少爺,下輩子托生的時候,記得托生到別的家裏,托生到白家,別人弄不死你,你自己親爹都把你弄死了,嘿嘿……」
「別廢話了,趕緊吧。」白敬亭聽得出馬黑子言語中的揶揄,沉着臉說道:「你嫌我心裏不夠堵?」
「這就走。」
馬黑子推着我,當我們快要靠近淺水的時候,光禿禿的沙地上,像是變戲法一樣,慢慢的長出了一棵樹。
那棵樹沒有枝葉,就是一條主幹,在沙地上顯得非常顯眼,樹長出來之後,面前的沙地上,又慢慢的凹陷下去一個很大的沙坑。
馬黑子把我推到坑邊,我身上綁着繩子,完全施展不開,雙腳死撐着不肯再走,但馬黑子的力氣很大,乾脆扛着我,用力一甩,直接就把我給甩到了坑裏。
沙坑裏都是沙子,我一掉下去,半截身子就被緩緩流動的沙給淹沒了。我心裏一驚,猛一掙扎,誰知道陷落的更快。
「住手!!!」
這時候,從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叫,那是個女人的聲音,聽到這聲音,我的耳朵立刻支棱起來,我聽得出,那是阿俏的聲音。
誰也沒想到,阿俏竟然一路跟到了這兒。她在白家比我自由的多,要到什麼地方去,誰也不會攔着,只要能瞞過五姑,阿俏就能行動自如。
我大概猜得出,阿俏肯定一直也在找機會接近我,等今天我被白敬樓帶走之後,阿俏就察覺了,尾隨到了這兒。
「阿俏?」
白敬樓看看阿俏,老傢伙的臉皮也是非同一般的厚,面不改色的說道:「阿俏,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這個不是你兒子嗎?你把他丟到沙坑裏,是想活埋了他?」
「阿俏,我們家裏有點事,你先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今天就想看看,白家到底都是什麼人。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能捨棄,更別說我這個外姓人了,要是有一天,你們家再有事,打算把我給弄死的時候,恐怕你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