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邙山葬師
禁忌,是一個神秘的詞彙,代表着超脫,凌駕一切之上,在神話未曾熄滅的時代,也是一個不可琢磨的領域。
能夠獲得超越自我的力量,但也往往需要付出與之對應的不可逆代價。
影子法就是這樣一個法門,但與其他法有些不同,所付出的代價要小很多,對比之下顯得就越發珍貴,也比其他禁忌法要更為離譜與強大,超越規則之上,衝破神話束縛。
秦棋休息了很長時間,感覺自己的精氣神重新調整回來后,開始與影子共鳴,嘗試練習第二招,但很可惜,他施展不出來。
難道第二招是建立在第一招之上的?
他重新施展第一招,體內頓時湧現出大量不屬於自己的力量,緊接着秦棋繼續跟隨第二式共振身體,而後突然停下。
他有種感覺,第二招若施展出來,他所面臨的將不止是力竭,需要付出更為恐怖的代價。
而這種代價,他現在還無法承受。
他現在是重傷之體,內臟與骨血都很脆弱,若出現意外,他有可能會直接隕落。
原理與頻率都已經掌握,等恢復到巔峰再驗證也不遲。
內視已經結束,但是只有內視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幫助,需要後面的功法來配合。
明明知道身體還存在不足,也知道有辦法可以彌補這些不足,但這辦法此時卻不在自己手中。
“需要將金文玉簡法補全,不然一切都是空談。”
秦棋在黑暗中起身,他準備狩獵一趟,因為已經快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他身體超越常人,食量實際上變得更大,只是因為一些變故讓他一直強忍,現在身體有所恢復但損傷嚴重,需要更多能量補充。
他從洞口中走出來后,發現已經是下半夜,天上繁星點點,彎月空懸,灑下銀色清輝,死亡威脅消失,他聞着新鮮的空氣難得感受到一股輕鬆。
突然,他發現遠方山頂上有一個人,正看着自己,不過因為距離太遠,且光線昏暗,就算秦棋現在目力驚人也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只是在月光的勾勒下看上去身影有些單薄。
那人也看見了秦棋,但是沒有任何動作,依舊站在原地,彷彿知道秦棋一直在山洞之中,故意站在那裏等待一般。
是誰在監視我?
還是白天的那群人嗎?
秦棋心中已經推測出那群人的來歷,應該就是齊弘勝口中所說的那群喜歡狩獵氣血旺盛的那伙神秘勢力,兩人之所以狩獵自己自然就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強大,他想起大漢臨死前說過關於“本源損耗”的言論,狩獵氣血旺盛的人,目的應該就是為了幫他們修鍊。
那兩人明顯不是修習武道的,應該是修習了某種邪惡的功法,對人之氣血亦或人體本源需求很大。
是他嗎?秦棋看着山頂的人影,有些不確定。
他抬頭看了一眼山頂上的那人,那人也望着秦棋,但距離保持的很遠,秦棋預估了一下,已經超出了銀色長弓的殺傷範圍。
秦棋向前走十丈,山頂上的那人就退十丈,距離拿捏的死死的,以至於秦棋始終都看不清對方是誰。
最終秦棋退走,對方似乎深知銀色長弓的威力,不願近距離靠近。
對方知道自己的位置,但並沒有出手,應該沒有太多惡意,但也不能完全保證。
秦棋轉身入了山林,在林中躲藏了起來。
一個時辰后,神秘人再次出現,他在山頂上站了約莫一刻鐘,
然後像是做出了什麼艱難的決定,從山頂快速向秦棋之前所在的洞口方向奔去。
秦棋拿出長弓,對準洞口的位置,只要對方敢踏入洞口半步,他便會出箭。
就算一箭殺不死,但是洞中沒有食物,自己堵在外面,早晚耗死對方。
秦棋眼神逐漸冰冷,他在想,對方難道知道了洞中的靈果?但仔細一想秦棋又覺得不可能,洞穴中沒有其他人去過的痕迹。
神秘人快速走到洞口前,然後停下,而後搬來一塊大石頭放在了洞前,然後蹲下來開始開始搗鼓,秦棋眯着眼看對方的動作······像是在,刻字?
神秘人在洞口待了一小會兒,便退走,而後又回到了山頂的位置,偷摸摸的看着山洞的位置。
秦棋撓了撓頭,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秦棋雖有疑惑,但是現在也能確定那人似乎並不想與自己為敵。
半個時辰之後,秦棋狩下一隻野兔,而後再次回到山洞附近,而後發現那神秘人還在。
秦棋看着對方,而後在對方的注視下向山洞走去,進入洞口前他看見了青石上留下了一段話。
“在下並無惡意,只是想交個朋友。”
秦棋皺了皺眉,直接走入了山洞。
山頂之上,神秘人一臉期待的盯着秦棋,在想他會不會答應呢,而後······對方看都沒看青石一眼。
“不應該啊,我都已經搬到洞口了~不會吧,不會吧,是瞎子嗎?”神秘人現在內心非常煎熬,他不想貿然接觸秦棋。
這傢伙可是直接滅了兩個邙山的人,而且還拿到了翊風弓,那玩意可是專門拿來對付自己的。
他現在最大的顧慮就是,這秦棋其實才是真正來對付自己的人,但是仔細一想,又被他否定了,這與自己之前的判斷有些違背。
神秘人想了想,然後又偷偷摸摸下山了,搗鼓了一會後,看着自己留下的東西,自顧自的滿意道,“這下總該看見了吧?”
秦棋知道有人在洞外觀察着自己,所以沒有進入石腔內,就在洞穴力面打坐。
神秘人出現在洞口時,他立馬就發現了,不過神秘人在洞口待了一會後動靜就消失了。
第二日中午,秦棋的食物再次吃完,準備再次出去狩獵時,突然看見洞口多了一個東西。
那時一根樹杈,樹杈上掛着一個箭頭,正指着地上的大青石。
??
秦棋有些無語,抬頭看了看山頂上的神秘人,那人果然還在。
他看了看大青石,上面並沒有新的留言,所以這人到底在幹嘛?
交朋友?
玩呢?
秦棋不想搭理這傢伙,現在當務之急是等傷養好后,早點離開此地,他有種感覺,鳳棲山早晚得出事。
齊家少主、那個看上去有些腐朽的年輕人、黑袍人······
“嗯,看見了!”山頂上神秘人看着秦棋,確定對方看見后,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但是看秦棋沒有任何動作便離開時,笑容又僵硬了。
他想了想,又快速下山,在青色石頭上再次留下一行字。
“在下不想和你做朋友,是有事相求。”
神秘人刻完后,將“不”字上劃了兩道橫線,讀了讀,覺得有歧義,於是全部劃掉,重新刻下了一段話。
半個時辰后,秦棋歸來,見對方正向山頂上爬去,心裏猜測對方一定有給自己留了言。
“在下想和你做朋友,也有事相求(付錢)。”
秦棋抬頭看着山上的神秘人,久久說不出話來······
第二日傍晚,洞口再次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
“閣下意下如何,回復下,挺急的。”
第三日,清晨。
“我決定出現,但你不允許射我!”
第三日,午後。
“我決定出現,但你不允許用箭射我!!”
第三日,傍晚。
“你再不出來,我就進去了!!!”
第四日,凌晨。
神秘人站在洞口,盯着漆黑無比的洞口,一臉憤怒。
不過憤怒的表情只持續了一瞬間,便立馬露出笑容,一臉驚喜的轉身,不過笑容再次僵住了。
秦棋正坐在一塊花崗岩上,銀色彎弓已經拉開,一臉冷漠。
“兄弟,我沒有惡意,別拿着你那把弓瞄着我,容易誤傷。”
神秘人寒毛倒豎,“我就是想請你出手幫忙,事成之後,只要你開口,只要我有的,我都答應你。”
“是你?”秦棋眼睛一瞥,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與齊弘勝一起的那個年輕人。
不過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瀟洒與淡然,衣服破碎不堪,像是參與了一場大戰,神色萎靡不正,幾日不見鬢角卻多出了兩縷白髮。
“啊對對對,是我,我叫付錢。”
“你名字叫付錢?”秦棋一愣。
“不然呢?”付錢撓了撓頭,有些不理解對方為什麼這麼問。
“你知道這把弓的來歷?”秦棋問道,他現在只知道這把弓的名字,不知道具體來歷,但從年輕人的反應來看,這東西來歷有些不凡。
“此弓是法寶,名為翊風,本是風神谷的鎮谷之寶,但隨着神話消亡,風神谷被世俗勢力所滅,此弓也流落到世俗界,雖已不復昔日風采,但其配套的骨箭乃是由攝魂獸胸骨煉製的,能剿滅元神之光,”
付錢箭秦棋沒有放下翊風的意思,所以非常老實的說著,最後嘆息一聲道:“實不相瞞,此物是他們拿來專門對付我的。”
“對付你的,那兩人什麼來歷?”秦棋自然知道付錢所說的他們指的是誰。
“他們其實是一群早已死去但又活着的人,世人稱呼他們為邙山葬師!實力驚人,能夠通過特殊的手段使出神話未消亡時的一些手段,幾乎無敵現世。”
付錢咬牙,見秦棋不說話,便繼續解釋。
原來神話詛咒之前,又一個名為黃泉宗的組織,他們以屍證道,可以將死去的生靈肉體通過秘法煉製成傀儡,並能指揮其戰鬥,不過當時遭受了很多仙門的圍剿,黃泉宗也就此沒落,但那秘法卻被有心之人保留了下來。
在神話消亡的時代,修仙界的概念已經徹底消失,沒有靈氣,沒有法則,曾今強大的修行者戰力甚至比不上一位悍卒,一些曾有舊冤的仙土開始聯合世俗的軍隊開始清算。
很多仙門也就此沒落,山門都成為世俗王朝的皇家別院,失去大教庇護的聖子也要開始為黃白物奔波,有些聖地神女甚至在宗門的要求下不得不棲身世俗王庭。
但是修仙之人都是征天之人,他們怎麼可能甘願螻蟻左右他們的命運,所有人都不甘心,一些強大的勢力開始尋找擺脫神話詛咒的手段,希望走出一條新路,黃泉宗的煉屍之法就是那個時候重新被找了出來。
不過因為現世超凡已經熄滅,他們已經無法煉製傀儡,不過有人卻在那秘法的基礎之上創造出了新法。
在一些陰氣旺盛之地,將自己埋在土裏當作一具屍體祭煉,不僅能夠延緩法則消散的速度,還可以將肉身練到凡兵無法損傷的程度。
秦棋有些震撼,雖然他沒有經歷過神話消亡初期的那段黑暗歲月,但可以想像到這對修仙界是多麼恐怖的災難。
祇仙人跌落神壇,曾今腳下的爬蟲成了世界新的主宰。
戰爭、流血、秩序崩塌。
“已經百年了,這種影響還在持續。”秦棋嘆息,他在北域被抓壯丁,參與了一場稀里糊塗的戰爭。
非常的荒誕,所有人都不知道為何而戰,既不是為了土地,也不是為了財富,但是戰爭就是這般一直持續着。
而這種戰爭不光不是個例,實際上,除了蜀地因為地理因素避免了這種動亂,其他地方無時無刻不再上演這種悲劇。
“神話枯竭,無人倖免。不光是修仙界,對曾經的世俗界影響更大。蜀地因為大山阻隔,所以遊離世外,很多曾經的仙門都選擇都此地蟄伏避世。”
付錢眼神暗淡,悲慟道,“其實,蜀地表面上看平靜無波,實則早已暗流涌動,早晚會動亂,而且可能比外面更亂。”
“葬師的勢力在不斷擴大,而且已經到了蜀地,他們的法隨着時間的推移,在不斷的演化和完善,從最初的只能延緩規則之力,到現在已經摸索出吞噬本源壯大己身的法門。而這種勢力,在蜀地其實不止一股,蜀地的太平日子快要到頭了。”
付錢開始講述蜀地其他幾股勢力,較之邙山葬師不遑多讓,表面上看出來的就已經有馭獸人、魘、蠱靈好幾方勢力。
而唯一能抵擋和庇護蜀地的勢力,就目前來看好像只有齊家一支,齊家當代家主是武道極境的強者,雖然在神話時代戰力幾乎可以不計,但在如今,卻不得不讓那幾方勢力顧忌。
“生命本源究竟是什麼,他們尋求力量時似乎都繞不開它。”秦棋已經聽付錢不止一次講起。
“生命本源是人生來就有的,在修者的口中一般稱為‘祖氣’,代表這一個人的生命厚度,外在的表現是氣血旺盛,五感靈敏等等。”
付錢解釋,然後接着道,“‘祖氣’一般在人出生時最旺盛,隨着人的成長,祖氣會慢慢消散,在散盡的時候人也就迎來死亡。這其實很難解釋,你的生命本源就很旺盛。”
“如樹根般,腐爛后就活不成了。”秦棋終於放下了銀弓,看着旁邊一顆大樹,若有所思。
“有些不同,但意思的確差不多。”付錢鬆了口氣點了點頭,認同了這種比喻。
“我能理解那些人對我出手的原因,但為何你說那些人其實是來對付你的?”秦棋看着付錢,他的體內氣血並不旺盛,而且還帶着一絲腐朽的味道。
付錢苦笑,“我說過了,氣血旺盛只是一種外在的表現,但並不是絕對的,若真要論生命本源的厚度,沒有任何一個世俗人的生命厚度強於當初的那批修行者!”
秦棋恍然大悟,開始重新打量起眼前這個人,“所以,你是······曾經的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