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畢竟過去十年了
蘇晚意開着車，沒有看到楚嘯眼底的複雜。
外面下着瓢潑大雨，路燈的燈光明明滅滅的落在她的眼睛裏，一如楚嘯小時候印象中的明亮的。
那年他已經十六歲了，是孤兒院裏年紀比較大的孩子了，也已經入選組織五年了。
白天的時候在孤兒院裏跟所有的孩子一起正常上課休息，晚上就被帶到組織里進行嚴苛的系統課程訓練。
如果做得不好就會被淘汰，他當時已經十六歲了，沒有參加過正常學校的學科學習，不可能參加高考，一旦落選，等到他的就是十八歲成年後離開孤兒院，最後泯為眾人。
這期間他的壓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他那段時間幾乎努力到了連飯都沒時間吃的程度。
就是在那段時間，他以前在孤兒院裏有時間順手照顧一下的蘇晚意，每天都會從食堂多打一頓飯給他送過來。
而且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偷偷摸摸觀察的他，每次給他打的菜都是他喜歡吃的。
她還很靦腆內向，每次都是把打好的飯菜靜悄悄的放在窗戶口，然後再悄無聲息的溜走。
有次被刻意守着的他逮了個正着，她紅着小臉說了句：「大哥，你再用功也要記得吃飯，要是餓壞耽誤考核就得不嘗失了！
你可是我們的榜樣，我們想考進組織的人都特別的崇拜你，你肯定可以的，不要緊張！」
說完她轉身就想跑，好像很害羞，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楚嘯叫住了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半晌才說：「加油，你今年十歲進入組織學習的考核一定會過，到時候我在組織里等你！」
他記得當時的小女孩興奮得整張小臉都紅彤彤的，對他使勁的點頭說：「嗯！我們兩個一起加油，我們一定都能行的！」
楚嘯當時一直懸着緊繃的心，莫名的平靜下來的。
後來的他在考核中發揮出色，不僅通過了考核，而且還成了組織的重點栽培的對象。
當他收到這個好消息，趕回來想第一時間跟蘇晚意分享這份快樂的時候。
看到的卻是蘇晚意穿穿着一身嶄新的新裙子，被一對穿着得體的的夫妻牽着，準備離開孤兒院，跟院長道別的畫面。
他就站在馬路的不遠處，只要蘇晚意稍微一抬頭，就能看見他。
他當時緊緊抿着唇，只要她抬頭看見了的他，他就會立刻的跑過去，跟她分享他的好消息。
可惜全程蘇晚意全程都是仰頭看着她的爸爸媽媽，滿眼都是開心的笑意，一次都沒轉頭往別的地方看。
直到她跟她的爸爸媽媽上了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汽車，消失在孤兒院的門口，楚嘯和她都沒再說上一句話。
楚嘯當時在孤兒院門口站了很久，直到外面陰沉沉的天開始下雨的，他才沉默的走回了他的寢室。
他當時心裏除了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外，還有點說不出的怨，說好了要一起的進組織的，要他在組織里等他的，結果走的時候，連一句話都不給他留。
後來那個會悄悄給他送飯，跟他說話會紅着小臉，滿眼晶亮的小姑娘就消失在了他的生活和生命里。
哪怕他後來有能力去尋找她了，他想到當時「被爽約」的怨，也從來沒有主動去尋找過她。
他偶爾看到十歲的小姑娘時，還是會想到她，不過後來他又會自嘲的笑笑，人家都被她的親爸親媽接回到身邊生活了，現在肯定已經忘記他了吧。
萬萬沒想到，他們再見會是這樣的情況。
她竟然不遠萬里，冒着生命危險趕來救他。
今天晚上的這個情況，如果沒有她的話，簡直不堪設想。
蘇晚意終於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尷尬的問：「那個，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楚嘯這才回過神，發現他已經下意識的盯着看太久了，他收回了的目光，輕咳一聲說：「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十年來，你的變化好像挺大的。」
當年那個滿眼晶亮，跟他說話會微微臉紅的小女孩，現在變成了沉穩冷靜，做事果斷，單手開越野的少女，還有她身上那一絲跟他們組織特工如出一轍的氣質。
全都讓楚嘯驚訝，感覺跟他想像中，被爸媽接回家嬌養長大的女生完全不一樣。
蘇晚意無所謂的笑笑說：「畢竟十年了，有變化很正常，你的變化也很大，不是嗎？」
十年前那個還會為了一個入選組織考核緊張幾年吃不下飯的少年，現在已經變成了在商場上殺伐果決，談判時面不改色，談笑間能讓無數競爭企業破產的商場巨鱷了。
楚嘯沉默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跟蘇晚意明明有十年沒見了，可是現在坐在一起說話，兩人卻好像這十年都沒有分開過一樣的熟稔。
他突然有些心虛，會不會蘇晚意這麼多年都在新聞媒體上默默的關注着他的消息，他這十年卻對他不聞不問。
「你這些年來，在你爸媽的身邊……」
「到了。」
楚嘯的話還沒說完，蘇晚意的車已經在A市郊區的一家醫院停了下來的。
他抬頭一看，瑞金醫院，是組織的下面一家醫院，只要出示能證明組織身份的證明，就能優先看病，多緊急的情況都能立刻安排。
蘇晚意解開安全帶下車，問楚嘯：「你和你司機的傷勢需要儘快去醫院處理，這片只有這家醫院最近了，送你們來這裏可以嗎？」
楚嘯想問的話都咽了回去，點頭：「這家醫院就很好。」
蘇晚意微微勾了勾唇，她當然知道很好，特意送到這邊來的。
她跑到醫院叫了人，專業的醫護立刻用擔架把雙腿受傷的楚嘯和後座昏迷的司機抬了下去。
楚嘯不知道用手機給護士看了什麼，小護士神色瞬間嚴肅，給楚嘯和他司機優先安排了醫生。
楚嘯被推進去拍片的時候，蘇晚意就靠在外面的牆上，雙手環胸，沉默等待。
直到拍完片的醫生出來，蘇晚意才上前問：「我大哥他情況怎麼樣？」
或許是因為蘇晚意的氣質太清冷犀利了，醫生自然而然的把她當成了組織里的人。
他拿着片給蘇晚意看：「還好，送來的及時，雙腳腳踝骨折了，小腿骨骨裂，做個手術，養好后基本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蘇晚意的心裏這才踏實了。
嗯，跟她那個世界的結果不一樣了，楚嘯的腿保住了，她今天的任務完成了。
等楚嘯的再從拍片室里出來的時候，外面空無一人，蘇晚意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