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對峙
陸晏瀟打了水摘下臉上的面具洗臉,可當她看到水裏的倒影時,嚇得差點原地死過去。這原主是有多醜,這麼一條猙獰的傷疤差不多佔據了左邊臉的半壁江山!難怪剛才村裏的人都在嘲笑她長得實在太丑,丑得連鬼都不願意收,她如果是那隻男鬼,她也不願收,這半夜要做噩夢的。
不過好在爹娘因為她總被人笑話,所以特意為她打造了半張竹制面具,只可惜村上的人總愛捉弄原主,時不時的便會竄出個人出來一把摘掉面具,然後大笑她太丑了。
每每這個時候,原主便只會哭,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可偏偏這樣的原主還總愛往人前湊,所以也就被人當成了傻子。
陸晏瀟深呼吸了好幾口,讓自己冷靜,好半晌才總算是穩住了心神。仔細端詳着鏡中的臉,單看右邊臉,雖算不上國色天香,皮膚粗糙了一點,黑了一點外,鼻樑還算高挺,嘴唇勉強也夠得上紅潤,尤其是那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長睫毛,跟黑曜石似的,極為靈動,倒也還算不錯。好好倒騰一下,養養膚,若能自己再配個什麼去疤良藥,弄些美白面膜什麼的把左臉上傷疤給去掉的話,應該能養出能看過去的人樣子來。
她得翻翻她的藥箱裏有沒有祛疤膏,只可惜,再次令她失望了。因為小藥箱裏不但沒有葯,還躺着一張紙,上面是小藥箱對她說的話:「被自己的絕世「丑顏」嚇到了吧,以前自詡貌若天仙,看把你能的,現在呢!哈哈哈哈哈……祛疤葯我是不給你的,你且丑着吧。」
陸晏瀟一巴掌呼了過去。
陸夏方收拾好東西就往堂屋走去,柳氏還在不住地抹眼淚。
此時大伯母方氏一反常態,笑***地端着滿滿的一大碗麵疙瘩過來,可惜頂着個被陸夏正扇腫的豬頭,怎麼看怎麼像只兩腳怪獸在行走。
不過那碗麵疙瘩倒不錯,上面竟還蓋着一個黃燦燦的荷包蛋,香味撲鼻,極其誘人。
陸晏瀟眼眸一動,立即就走了過去。
「那什麼,今天的事是嫂子的錯,嫂子也是一時糊塗,沒有弄清楚事情原委。也是我太關心晏子的名聲了,怕她被人騙了,一時着急,是我豬油蒙了心。夏方、柳氏你們不要放心上,原諒嫂子這一回吧。」
物之反常者為妖,一個人怎麼可能瞬間轉了心性,陸晏瀟看得明白,陸夏方夫婦也不傻。
陸夏方沒有理會方氏,柳氏也未吭聲。
見他們如此,方氏咬了咬牙,反手就給了自己兩個巴掌,下手還挺重,頓時肥碩的臉更腫了,那樣子讓人真以為她是懷着十二分的誠心來道歉的。
黃鼠狼給雞拜年,怎麼可能安好心,陸晏瀟靜靜地看着她也不說話。
「夏方,這麵疙瘩算是做嫂子的給你踐行,也算是賠罪。明天你和大壯就得隨徵兵大軍走,這出門在外的,又是上戰場這麼兇險的地方,往後大壯還需你這個當叔叔的照顧些。」頓了頓又道,「家裏的事你也放心,嫂子向你保證,再也不會犯糊塗了。有我和你大哥在,上了戰場你心裏也少些牽挂,和大壯二人多殺敵掙軍功,光宗耀祖。」
這個理由似乎很說得過去,陸夏方與柳氏二人的臉色已經有所緩和,可陸晏瀟卻不信。
上戰場,能不能活着回來已是難說,家裏就剩下兩個女人。陸夏方心底最柔軟的一處被觸到,伸手不打笑臉人,好在今天瀟瀟沒出什麼事,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陸晏瀟知道她這對爹娘太容易相信人,心也太軟。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攔在了陸夏方面前,將面先一步奪了過來湊到鼻尖聞了聞:「嗯,真香,嬸子你的手藝還是那麼好。」
方氏嘴角微動,笑道:「那趕緊讓你爹趁熱吃了吧,涼了可就糊了。」
陸晏瀟好整以暇地看了眼方氏,又低下頭去聞了聞,那樣子似乎極饞。
只可惜她的鼻子又怎麼可能只聞到香味呢。她就說么,陸夏方這麼老實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在去軍營的途中當了逃兵,沒過兩天結果還查出他通敵叛國。前後沒幾天功夫,一家三口被斬,就連屍身也被扔去了亂葬崗。
陸晏瀟抬眼去看方氏,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樣子讓方氏莫名的一驚,她神情很不自在,今天的晏子讓她渾身難受。
可惜她這般閃躲的眼神又怎麼可能瞞得過陸晏瀟呢。
「晏子,這面是給你爹吃的,他馬上要上戰場了,你這也太不懂事了,快把面給你爹吃了,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嬸子,大壯哥有面嗎?」
方氏的臉微沉,彷彿大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問這個啊,嘆息一聲道:「家裏的情況,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能煮得出這麼一碗麵疙瘩已經掏空家底了,哪還有多餘的?而且,這不給你爹賠不是來了嗎,我是真心誠意的,煮了這碗麵疙瘩后,家裏得好幾天吃野菜糊糊了。」
「嬸子,差點被害死的人是我,可不是我爹哦!」
方氏臉一僵,這陸晏瀟今天思維怎麼如此清晰:「你這孩子怎麼能這麼饞呢,你爹要參軍了,自然是給他吃。你若想吃,等你爺爺下個月的俸祿發了,嬸子再給你煮,今天這碗還是給你爹吧,聽話。」說罷,便來搶陸晏瀟手上的面。
陸晏瀟手一別,心裏冷哼一聲,嘴上卻道:「大壯哥也要隨軍出征,嬸子怎麼能這麼做呢。而且大壯哥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依我看就給大壯哥吃吧。」
陸夏方把碗推到方氏面前:「把面給大壯,我會照顧他,嫂子回吧。」
方氏卻態度強硬起來:「陸夏方,我好心好意地給你煮麵,向你們道歉,你卻推三阻四的,什麼意思?難不成還在為下午的事怪我不成,你堂堂一爺們,心眼怎麼這麼小!」
陸晏瀟嘴角一勾,呵,這是心虛了?!她一把將面推到方氏面前:「嬸子說什麼呢,我好好的,我爹娘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