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黃府
陸祺南聞言哈哈大笑，這兩年他在京師，可不就是過着這樣的日子嗎，忒沒意思。北境多好啊，整天對着一群糙老爺們，有事說事，沒事打一架，回頭事說開了什麼事都沒了。
不像在京師，老在後頭耍那些個陰謀詭計，他都懶得應付他們。
黃鴻暉卻臉色一變道：「大將軍，皇上還不肯放你回北境嗎？」
陸祺南無奈搖頭：「也罷，我兒身子不好，在京師多陪陪他們娘兒倆吧。」
「我聽說北齊與草原幾大部落近日動作頻頻，大將軍，這不得不防啊。自從大楚開國以來，四十多年了，北方一直無戰事，北齊等國修身養息幾十年，兵強馬壯的，早就今非昔比了。
「有你鎮守着他們自然不敢，可如今你在京師已經兩年了，是頭驢也長壯了。特別是他們的騎兵，可咱們大楚才剛剛結束與南燕之間的戰爭不說，最缺的就是戰馬，騎兵根本無法與他們相抗衡。
「何況這兩年他們連遭災年，早已對富饒的大楚虎視眈眈。這萬一聯合打進來，沒有陸家軍駐守，一旦被他們叩開福哈州的大門，大軍便可直逼北海關，北海關一破，京師就如沒有皮毛的獅子，可不妙啊。」
陸祺南緊鎖着眉頭，無奈苦笑：「誰說不是呢。我也上書過多次，奈何皇上有皇上的考量。而且新兵也快到了，席明俊已經在平南衛，加緊時間訓練，以補此次與南燕之戰的損耗。等這邊的事一完畢，我就去平南衛，總比在京師與那幫迂腐的老頭子相處來得自在。」
黃鴻暉笑着點頭，片刻后又道：「大將軍，令郎的腿……」
想起自己兒子的近況，陸祺南的臉上帶了幾分郁色：「還是老樣子。」
「聽說雲陽王殿下快回京了，他身邊的林旻景醫術高明，可以讓他幫忙看看。」
「剛出事的時候，宮裏的太醫就看過，他們束手無策。到時我自然會求一下雲陽王的，想來這個時候王爺應該已經到了。」
「大將軍，你說三年前那場大火……」
陸祺南連連擺手：「皇上不願任何人提起此事，已經過去這麼久了，莫再提了吧。」
二人均不再說話，此事雖已過去多年，可期間疑團卻從未解開過，只可惜，皇上思念先皇后已久，除了不願他人提起此事外，更連皇宮東南角燒毀的原東宮都不準任何人踏足。
半個時辰后，二人已經來到府衙，陸祺南將自己所帶來的糧食及銀兩等物與黃鴻暉二人清點交接。
因為怕有餘震，所以許多百姓不敢回家，好在處於夏季，露天睡覺倒也不會凍着，只不過夏天的毒蚊子這幾天總能飽餐一頓，個個肚皮滾圓。
此次陸祺南帶來的行軍營帳幫上了大忙，府兵與他帶來的人馬立即在空曠之地支起了無數營帳，並按人口分配到各家手中。
這邊剛清點好物資，黃鴻暉指揮着眾人將東西搬到庫里去。
那邊黃鴻暉的夫人及其子女剛剛施粥完踏入府中，一眼瞧見自家老爺，見他滿身泥濘，臉露疲態，黃夫人甚是心疼：「老爺，你去歇一會兒吧，這都兩天沒合眼了。再怎麼樣，你得保重身子，要不然，這兩堰府的百姓可指望誰呢。」
黃鴻暉老臉一瞪，佯怪道：「夫人莫要糊說，老百姓自然指望朝廷和皇上，還有太子了，我不過一介草夫，能做的也就這麼點。」
「爹爹，您去睡會兒，我和娘親還有哥哥會做好的，您放心，菱兒已經是大人了呢。」黃鴻暉的小女兒黃綺菱，約莫十二三歲的年紀，梳着雙髫，頭上無任何珠釵飾品。就連身上的衣服看上去也不是新的，應該是去年的舊衣，但勝在整潔乾淨。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尤其是一雙眼睛，水汪汪如黑耀石一般，極為靈動，此時正笑意盈盈地拉着父親的手勸着。
若不是因為知曉她的身份，誰會相信這麼一位穿着樸素的姑娘竟是兩堰府太守的嫡長女。
「對啊，父親，您去歇會兒，有事兒子叫您。」黃鴻暉的兒子黃昊焱今年十四歲，身穿粗麻葛衣，身姿挺拔，五官極為周正，一看便是從小受了極好的家教。
黃鴻暉慈愛地摸了摸小女兒的頭，看着這麼一對寶貝女兒，就連一身疲憊也緩解了不少。
黃鴻暉拉着妻兒走到正在指揮着眾人卸貨的陸祺南身邊介紹道：「大將軍，這是黃某的賤內王氏，兒子黃昊焱，小女黃綺菱。夫人，這位是京師來的柱國公陸大將軍。」
眾人忙見禮，尤其是黃昊焱朝陸祺南深深鞠了一禮道：「見過大將軍，大將軍威名在外，焱兒甚是崇拜大將軍您，有您在，那些北齊人和***根本不敢來犯我大楚分毫。爹、娘，我也要參軍，報效朝廷！」
眾人大笑起來，黃鴻暉道：「我兒有大志向，為父甚是欣慰！」
「大將軍，等您回京師的時候，能否將我帶上？上次朝廷徵兵時，我還差一個月未滿十四歲，如今我正好滿了。」
黃夫人心中微微一動，甚是不舍，可哪家兒郎不是父母的心頭肉，她雖不舍，卻也不會阻止，只能按捺住內心的難受征征地看著兒子。
陸祺南拍了拍黃昊焱的肩膀笑道：「好，男人志在四方，只要黃大人、黃夫人捨得，等到兩堰府的事情一結束，我就帶你回平南衛新兵營。」
「爹，娘？」黃昊焱眼巴巴地看着黃鴻暉夫妻二人。
黃夫人嘴唇動了動，終未說話，焱兒是他們夫妻二人唯一的兒子。黃鴻暉只有一妻一子一女，府中加下人一起也不超過十人，而他更沒有妾室通房等人。
黃鴻暉看了眼黃夫人，見她眼圈紅紅的，卻沒有反對，便道：「大將軍，黃某這就將我兒託付於你了。不用特殊對待，這小子皮糙肉厚着呢，新兵們該怎麼樣他就怎麼樣。」
隨即又對黃昊焱道：「到了平南衛，若你膽敢提自己是老子的兒子，回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