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兩個一模一樣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這讓早見飛鳥瞳孔猛地一顫,什麼情況下會出現這種事?
如果是推理小說里,那應該是什麼詭計才對,比如兩道聲音中有一個是錄音或者合成的,而另外一個才是真實的,又或者說出名的雙子詭計,更極端點其中有一個人的聲音是變聲后出現的,比如那個鼎鼎有名的怪盜基德,就會易容變聲,經常把警方耍得團團轉。
但是新一有必要對自己設計這麼一出嗎?他又不是自己,會整出點奇奇怪怪的玩笑,況且就算是自己也不會在非愚人節搞這麼一出。
“我沒事,對了,今天是幾號來着?”早見飛鳥問着兩個人,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愚人節剛過去三天你就不記得了?”外面那位這麼回答着。
電話那頭的則是愣了下,而後回答着:“3月25日啊,不是開學典禮嗎?”
矛盾的兩句話最終交匯於早見飛鳥的腦子裏,炸成一團混亂的煙火,他捏着報紙的手止不住地收緊,這種BUG是他怎麼都沒想到的。
“……我當然記得啦。”他故作輕鬆地笑着說道,然後按下了掛斷。
他就是記得太清楚了,才會混亂成這個樣子。
正當他剛掛斷電話,準備把隔間外那個工藤新一給糊弄過去的時候,手機突然發燙起來,灼燒着他的掌心,升高的溫度差點讓他直接脫手扔掉。
“飛鳥?真不用去醫務室?”門外的工藤新一又敲了下,語氣裏帶着焦急。
但早見飛鳥完全沒功夫理會對方,因為此刻他腦子裏正出現彷彿被東西攪動過的疼痛。
伴隨着讓人難以忽視的疼痛,透明的彈窗浮現在眼前,白底黑字一點一點從上面跳了出來,【恭喜你綁定了《柯學世界之反轉人生》漫畫APP,最終任務:請在這場遊戲裏欺騙網友讓他們認為黑方是紅方,即可通關,最終獎勵大禮包(內含永久的時間撥亂反正券)】
與透明框同時出現的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或者說前情提要??漲得他腦子都快炸了。
是什麼異世界轉生的展開嗎?還給自己一個透明懸浮框,怎麼不給點基礎技能?比如最基本的鑒定怎麼不來一個?
這種超出自己認知範圍的事,讓早見飛鳥一時間失去了語言功能。
都什麼跟什麼啊??
漫畫?他原來所在的世界是漫畫?那現在的世界又是什麼?平行世界?
紅黑又是什麼意思?或者說新一,小蘭,園子還有自己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和異世界轉生一樣嗎?他只要完成任務就夠了?
種種疑問盤旋在他的腦海里,但時間緊迫,他並沒有辦法靜下來細細去想這些,只能先將浮在半空中的漂浮框直接揮散,然後開始應付外面的“工藤新一”。
說到底現在隔間外面的那個是自己認識的工藤新一,還是電話裏面那個?
“我沒什麼事啦,現在已經好多了,完全——沒問題!你去外面等我吧。”早見飛鳥深吸一口氣,他拖長了點語調,聲音和往常一樣輕快。
但左手在空中做了一個抓握的姿勢,像是捏住了一把不存在的刀,整個人瞬間冷靜下來。
門外的聲音有所提高,但是沒遠去,“你不會真吃壞肚子了吧?”
“啊??新一你在開玩笑嗎?這種事在我家不可能啦。”
“需要我陪你去醫務室嗎?畢竟醫者不能自醫。”
這句話聽起來拉遠了距離,同時還有腳步聲響起。
雖然在說著關懷的話,但是插兜的少年盯着那扇沒打開的隔間,眼神卻是沒那麼和善,仔細看的話,帶着點懷疑與揣測。
“不用,沒事沒事,大概是昨天晚上做夢醒來以後就沒睡着導致的。”
早見飛鳥很清楚自家幼馴染的敏銳,也很明白對方現在肯定有所懷疑,想要對工藤新一說謊是很難的,就算他心裏不想,也只能這麼做了。
沖水的聲音響了起來,隨後他扭開了隔間的門。
工藤新一恰如其分地從洗手池那探出點頭,他微微彎着眼睛,笑着問道:“什麼夢?說來聽聽。”
“我哪能記得那麼清楚,夢嘛,就是普通的噩夢,還有你們三個出場呢。”他找了個無關緊要的話題,試圖轉移焦點。
工藤新一攤攤手,聳了下肩膀,倚着牆壁閑聊起來,“說起來,你這睡眠淺的毛病從小到大就沒好過啊,不過你今天一來就很不對,難道你父親又……?”
疑惑且關心的話語。
早見飛鳥沒回應。
他又接着問道:“做噩夢沒睡好,蘭和你打招呼都沒回,一覺醒來整個人情緒波動不穩定,身體還不舒服,這不像平常的你,你——怎麼了?”
最後的問句,被他咬在嘴裏,刻意拖長以後顯得懷疑味道十足。
“你昨天放學路上提到了你的父親,我現在懷疑是不是他又做了什麼。”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鏡子裏的早見飛鳥,每一句話都說的很平靜,但情緒卻是逐漸遞進的,最後沒有收束於感嘆或者問話,而是肯定的決斷。
早見飛鳥扭開水龍頭的動作有輕微的停滯,他盯着鏡子角落裏那張熟悉的臉有點出神,好像很久沒看到這樣的新一了,雖然很懷念推理詢問時意氣奮發的幼馴染,但是被逼問的人是自己這就不好玩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心裏有鬼還是其他的,那麼平靜的話語無形之中也帶着點壓迫感。
作為問話對象,比起旁觀者有壓力多了。
“嘩啦啦。”
沖刷着手掌的水流持續響着,濺起一層細密的水花打在周圍的枱面上。
隨後,有點輕微的笑聲從早見飛鳥嘴裏吐了出來,他笑着感慨:“好厲害啊,新一果然還是那個新一嘛,不愧是推理小說家工藤優作的兒子,當面感受這種詢問,也不賴,你是在為報紙上那個案件預演練習嗎?如果是你的話,我覺得這種預演完全沒必要哦。”
面對理性且有邏輯的提問,這種時候要打感情牌,利用不着痕迹的轉移話題,將兩件無關聯的事情糅合到一起,偷換概念,曲解對方的意思。
早見飛鳥很不想在幼馴染身上用這種話術。
而且這對他來說,應該是沒用的,只是為了傳遞一個信號罷了。
工藤新一挑了下眉,有些意外,但隨後笑得格外爽朗,但盯着洗手池檯面的眼睛卻是一點笑意都沒有,“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飛鳥你身體的確沒事,不過嘛,我對那個案件的確興趣不大,怎麼,難道說飛鳥你很有興趣?”
“要怎麼說呢,興趣的話,應該說是我對日本司法機構里的法醫檢驗不滿帶來的興趣吧。”他咧嘴笑了下。
“喂喂,怎麼是這種興趣啊。”工藤新一無奈地回了一句。
不管怎麼樣,他手上都還存在常年累月拿着解剖刀的繭子,那就說明自己在這個平行世界,這點和記憶里沒什麼區別。
但下一秒笑容僵硬在臉上,一道寒流竄過脊背,甚至帶來讓人難以忽視的惡寒,這種感覺他只在父親悄悄站在自己背後感受到過。
他看向已經走到走廊上的工藤新一,他正催促着,“快走啦,回教室,不然蘭肯定會說我的,說我帶你不學好什麼的。”
“別擔心,別擔心,我會替你在小蘭面前說好話的。”
走出去的時候,早見飛鳥回頭看了眼洗手池,最後目光定格在用白晶玻璃製成的檯面,脊背滲出一層冷汗。
自從新一低頭看着檯面后那種好像端詳獵物的眼神就出現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獅子盯上了自己的獵物,只想看着獵物繼續掙扎死去,同時期待着獵物最好表現地更加精彩一點。
這種上位者惡意的眼神,他只在自己父親身上感受過。
早見飛鳥覺得那股寒意還在血液里竄騰,一直涼到心臟深處,連帶着一寸一寸涼到指尖。
現在,他不得不信那個突然彈出來的彈窗系統了,這個新一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嗎?他說不定真的是什麼黑方。
所以,手機里那個才是真的?
頭疼,真頭疼。
早見飛鳥揉着太陽穴回到了物理教室里,鑒於他平日裏的優等生形象,老師並沒有刁難,而是叮囑着如果身體真的不舒服,一定要快點去醫務室。
“老師你放心啦,早見家世代從醫,去醫務室還不如直接送去附近他家醫院。”有同學這樣插科打諢着。
“謝謝老師的關心,真的沒事,怎麼說我家也是開醫院的,這點事我自己清楚啦。”早見飛鳥維持着有點頑劣卻又輕鬆的笑容,希望課堂趕緊恢復正常。
這樣他好能搞清楚腦子被塞進去的情報。
一堂課結束,他也梳理清楚了目前的狀況。
因為未知原因,他在跳樓后被莫名丟到了這個應該可以稱為平行世界的地方?
與自己所在的世界完全沒有任何不對,除了某個已經失蹤半年多,不對,應該說十年多的推理狂好好在教室上課外,幾乎一模一樣。
同時被綁定了個系統和漫畫APP,沒有拒絕的可能性,除非他現在再跳樓一次,以生理性死亡的理由拒絕這種綁定。
如果沒有察覺到這個世界工藤新一的不對勁,他可能的確會試一試這個方法,但是現在知道了推理狂不再是推理狂后,他有點擔憂,不僅是擔憂這個工藤新一,也擔心其他人。
最好的偵探也就是最好的犯罪者。
所以,不管是為了那個任務獎勵,還是搞清楚這個工藤新一,他都得繼續通關這個遊戲。
早見飛鳥有點發愁地想,如果原本的世界是漫畫,這個世界也是漫畫的話,那麼紅黑雙方的對決也就是這個漫畫的主線,他的幼馴染,原本世界那個工藤新一不用說絕對是紅方的,那麼他一直不來學校,小蘭都不清楚他的消息,是因為被黑方追殺?處境很危險?
他不認為自己會愚笨到這麼久都沒意識到新一的處境很危險。
和錯亂的時間一樣,他也被蒙蔽了?
那為什麼會突然清醒?
想不通的問題讓頭疼愈發加重,最終早見飛鳥直接跳過了問題,再想這些,他腦子要炸了。不去刻意深思這方面后,他不知道是心理安慰還是真的有效,頭疼也減輕了不少。
“飛鳥,身體真的沒問題?”毛利蘭下課以後,第一時間擔憂地問着。
早見飛鳥點點頭,一支筆在他手上轉得飛快,“真的,小蘭,絕對沒問題,好着呢。”
“都說啦,小蘭,這傢伙肯定沒事的,他可是能自己給自己動手術的人,有什麼毛病他肯定比我們清楚。”鈴木園子嚷嚷着,有點沒好氣地說道:“不過你總是喜歡自己撐着的毛病得改改。”
“沒事,你們放心。”他一再保證着,最後藉著午休吃飯的借口,才從幼馴染們的關心裏找到一絲獨處的空閑。
得要趕緊再打個電話給新一,搞清楚他這麼多年到底是在幹什麼,不過希望這次接電話的是自己世界的那個,而不是這個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