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我希望得到他全部的愛
江憐原本還沒覺得餓,直到靳年提起來,她才感覺肚子空落落的。
她看着魚肉,只覺得莫名的熟悉。
她抬頭看向靳年,眼中滿是震驚。
「你是靳年?」
靳年手頓了頓,沒作聲,只是將剩下的魚刺繼續剔乾淨。
「你總是將我與那人認錯,我真的與他那麼像嗎?」
江憐只覺得自己心臟像是被一雙手攥緊,有些喘不上氣來。
他不是,但為什麼!
為什麼他和靳年的習慣一模一樣!
也會習慣將魚肚整片肉一起剔乾淨刺,不破壞魚肉本身。
人可以長得一模一樣,可這習慣為什麼也一模一樣!
靳年看着江憐的表情,目光坦然。
「那日裴策將你錯認為聖女,你其實並不認識什麼聖女,卻平白成了一個人的替代品。可江憐,你難得不是也將我當成他嗎?」
靳年的話像是在江憐耳邊炸開,心臟越發疼了起來。
她將他也當成替代品了嗎?
她明明一直能將他們區分開來,她一直知道他們是不一樣的人!
「你總是看向我的時候,卻是想着另一個人。有時候我和你說話,你也總是看着我的臉發獃。你可以欺騙自己,但江憐,我知道,你每次看向我的目光,沒有一次是看向我的!」
江憐只覺得靳年的每一句話都像一記重拳砸在她心上,她一直明白被當做替代品的痛苦,她現在卻將靳年當成了那個替代品。
替代品的感受,自從她遇到靳年後,這種感受便一直環繞在她身邊。
他看向她的目光,永遠帶着繾綣,卻不是屬於她的!
「江憐,我也是個普通的男人,我也無法忍受自己喜歡的人每次看向我的目光,都是屬於別人的!」
江憐像是有些崩潰的捂住耳朵,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
「我...我沒有...」
她的解釋顯得那麼無力,又那麼不堪一擊。
靳年抓住她的手,看向她。
「我一直知道你心底一直有個人,我從來也不強求你什麼,但我希望你看向我的時候,那些目光是屬於我的,而不是想着別人!」
江憐只覺得自己臉有些濕濕的,喉嚨有些喑啞,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靳年看着江憐的模樣,最後還是嘆了一口,將她擁入懷中,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
江憐只覺得自己陷入一陣熟悉雪松香氣中,耳邊是沉穩有力的心跳,心情逐漸平復下來。
「抱歉!」
她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因為哭過,帶了幾分軟糯。
靳年手一頓,隨即又輕柔的放在她的後背上停了下來。
「你和他很像,就連習慣也很像!」
靳年沒說話,只是安靜的聽着。
「他陪伴了我度過了最痛苦的日子,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如果沒有他,或許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江憐這個人了!」
「他對我來說,亦師亦友,教會我成長,陪伴我整個青春,教會我怎麼愛一個人,讓我在這個冰冷絕望的世界,找到了屬於我的那束陽光!」
「自我有記憶起,似乎就受盡了白眼。他們都說我孤僻,因為我的胎記便說我是妖怪!我曾經無比憎恨這個胎記,甚至想過要將這裏剜去...」
「可他告訴我,愛我的人,哪怕我面目憎惡,生如惡鬼,也會視我為珍寶。這些年,無論別人怎樣對我,別人給我帶來的傷害,他會加倍的補償我,將我受過的傷一一撫平。」
江憐聲音平淡,靳年卻能從中聽出無盡的思念,只覺得心口隱隱作痛。
「他是我見過這個世界上最溫和的人!我初見你的時候,我可以輕易的感知出你們的區別,你和他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
「初見你的時候,你身上總是縈繞不散的戾氣,像是被某種東西壓着喘不過氣。但他和你不同,他身上總是帶着能夠治癒一切的溫柔,像是沒有稜角的玉石,只要在他身邊就覺得安心。」
「可最近,我越來越難將你和他區分開來!」
她抬頭看向靳年,睫毛微微顫動。
「你逐漸褪去了戾氣,和他也越來越像。我一直告訴自己,你和他是不同的兩個人,可能我自己都不願意承認,我已經逐漸將你當成了他。」
江憐心口生疼,她這樣不僅是將靳年當做了替代品,傷害了他,更是將自己對心中的那個人的感情褻瀆。
「我其實也是個很自私的人,他對我那樣好,我卻希望得到他全部的愛,不摻雜任何人的影子。我總是討厭他看向我的目光中夾雜對別人的愛,我只希望他看向我的目光中全是因為我是我,不是因為別人!」
說罷她像是自嘲一般的笑了笑。
「說來可笑,我將自己最討厭的感覺卻加在了你身上!」
靳年抬起手輕輕拭去江憐臉上的淚珠,揉了揉她的髮絲。
「喜歡一個人是不會將她認錯的,他既然看向你,那便只是因為你是你!」
江憐睫毛顫了顫,嘴裏輕輕低喃。
「因為我只是我?」
許久她嘴角才輕輕勾了勾,像是釋懷,又像是和自己的和解。
「將你看作替代品,我十分抱歉。」
江憐看向靳年,目光柔和堅定。
「從此以後不會了!你是你,不是任何人!你也很好,但你們是兩個人,我不會再認錯了!」
明明是他所希望的答案,靳年心口卻不知為何有些發堵,像是被人掐住了心口一般。
「抱歉,今日失禮了!」
江憐擦了擦臉,拂去臉上的淚珠,揚起一抹笑。
「你是你,獨立堅強是你,脆弱無助也可以是你!沒有人需要定義你,你自己也不用!」
江憐垂下眼眸,沒說話。
其實靳年也說過同樣類似的話,但她不會再將他們弄錯了!
「謝謝你!」
江憐眼光深遠,她欠他的太多了!
無論是從來不過問她的來歷,尊重她的一切,還是和苗疆聖女長相一樣的事,又或者是力排眾議將她擁上這尊貴的丞相之位。
江憐靠在靳年懷裏,不知為何有些貪戀這種感覺。
許是這雪松味太好聞,又或許是她也曾經這樣靠在這樣溫暖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