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霓花(4)
庄簌簌一聽,頓時慌了神,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沖向禿志並抱住他。
“放手!放手!否則我殺了你!”
成年男子的力氣顯然不是一個弱女子能比的,庄簌簌被禿志一個轉身甩開了數米。
“對了!槍!槍!”換亂之中,她想起科鐸平日裏在房間內的抽屜中放着一把手槍供自己防身。
母愛的力量讓這位滿身傷痕的弱女子重拾氣力,她幾乎以最快的速度衝進閨房內從抽屜中找到那把久違的武器。
“砰!砰!砰!”女人毫不猶豫地連開了三槍。
禿志被突如其來的槍響震住了,槍聲也吸引了守在門外的走狗們。一群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將整個房子團團圍住。
女人知道,丈夫已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了。禿志剛剛沒做的事,不代表他之後不會做。與其苟延殘喘,倒不如留個清白在這人世間。
“科鐸,我已無法接受這份來自骨海中的審判!願萬萬同胞站起,奮起,反擊!願我愛與我在乎的人能在這亂世久存!小月!如果你還聽得到的話!帶着孩子!好好地活下去!姐姐我先行!”
“砰!”庄簌簌朝着自己的腦門開響生命中的最後一槍。
一旁的變傻變啞的科鐸以為這是出好戲,不住地拍手叫好。殊不知,那屬於靈魂深處科鐸的淚水竟不自覺地奪眶而出。
鑽出狗洞的霓月依稀能聽見姐姐最後對她說的話,她不敢有任何停留,拔腿朝着更遠處跑去。
一番搜查之後,禿志和他的狗腿子們瓜分了宅子裏一部分的財產,同時也發現了柴房裏的狗洞。
經過一夜的追捕,霓月最終還是被圍堵在谷堆附近。
帶頭的禿志見其不肯就範便上前抓人,不料被小姑娘咬下了一塊肉。
失去理智的禿志將刀刃瞄準了孩子,霓月用了一條胳膊才化解了這次危機。
失血過多的霓月有些迷糊,她感覺自己離孩子越來越遠,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遠......
“砰!砰!砰!”想要再次揮下屠刀的禿志被突如其來的子彈打中了右腿,一下子就失去了支撐力。
走狗們真到要賣命時跑得比誰都快,聽到陣陣的槍聲后毫無戰意,架着受傷的禿志消失在了黑夜中。
來者正是內陸軍,他們一個小隊正巧要對城內的情況進行探察,商量之際聽見了不遠處的動靜才決定過來瞧瞧。
小隊的領頭者叫汪林,他走上前看着尚有氣息但只剩一隻胳膊的姑娘,蹲下身子試圖詢問。
“救......救......救救孩子!”霓月無法判斷來者的善惡,這是垂死的賭徒與命運的較量。她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將孩子遞到汪林面前後就失去了意識。
汪林此次前來探察是因為城裏的內陸軍們發現一件奇怪的事,一些罪大惡極的犯人或者走狗突然從人間蒸發了,這讓他們懷疑城裏還有一些跟自己志同道合的人。
可是一連幾天下來,除了城裏多了一批滿臉傷疤的人之外再無其它發現。
內陸軍里的醫生好不容易才把瀕臨死亡的霓月從鬼門關拉回來。
“姑娘!你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孩......孩子......”
“放心吧!孩子好着呢?剛喝完奶,睡著了!”
霓月看他們也不像壞人,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得知救救命恩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正義內陸軍,她決定拖出實底,希望以此得到幫助。
汪林幾人在聽完科鐸和庄簌簌的事後才懷然大悟,怪不得最近突然又沒了消息,原來科鐸已經被棄用了。
霓月希望以此來換取內陸軍的幫助,幫忙打探科鐸的消息,還有幫忙尋找庄簌簌長兄庄蠻的住址。
果然,五天後縣城裏就傳來了消息。科鐸在半夜被一隊裝備十分詭異的扶桑人從監獄轉移走了。據傳來消息的人稱,他們的身上並未像其他士兵那樣鑲着扶桑國旗,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奇怪的符號。
“就是這個!這是我們的人自己畫出來的符號,應該和他們身上那個奇怪的符號差不太多!”
汪林將那張畫著奇怪符號的紙遞給了霓月。
往後的幾天,縣城裏再也沒有傳來科鐸的情報,哪怕是跟這個符號相關的消息也沒有。
霓月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她請求內陸軍幫忙尋找庄蠻的住址。
庄蠻自打妹妹失蹤后,整個人萎靡不振。家中的禮品他是一個都沒拆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門外便再無來送禮的人了。
這天清晨,庄蠻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他以為又是送禮的人來了,就沒有理會,直到門外傳來了一陣女聲。
“請問庄蠻大哥住這裏嗎?”
多久了,這個家中多久沒有出現過女孩子的聲音了。
庄蠻打開大門,見一名獨臂女孩站在門外,單手抱着一個熟睡的嬰兒。
“請問,庄蠻大哥住這裏嗎?”
“我......我就是......”
女孩兒一聽,眼淚不住地往下掉,帶着哭腔說道:“庄蠻大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中午,兩人就這樣坐在門口。庄蠻聽着妹妹和妹夫的事迹,抱頭痛哭。對於他來說,科鐸這個妹夫是不合格的,他不僅僅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妹妹,甚至連像樣的喜事場面都沒辦過;但對於妹妹來說,科鐸毫無疑問是最完美的丈夫,他給了自己所有,甚至生命.......當然,還留下了屋裏的那個孩子。
時至今日,霓月仍在責怪自己的魯莽,如果自己當時不被扶桑長官看到的話……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後來,為了隱瞞孩子的身世,庄蠻與霓月成了親,孩子也改姓霓,單字一個花。對外稱是霓月親兄長的女兒。
兩個人雖說沒有感情基礎,但善良樸素的霓月在潛移默化中影響着庄蠻。夫妻倆拿着科鐸生前贈與的財富為這個貧困的山村做着貢獻,哪怕是杯水車薪。村民們對此也看在眼裏,庄蠻後來也如願成為了村長。
庄蠻與霓月結成連理十幾年卻未育,只因為那個從襁褓中野蠻成長的孩子。
有時候,使心相連的不一定是親情,還有過度的思念。
“蠻哥?你翻身了好幾次,是想小花了嗎?”
“是啊!也不知道小花這丫頭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