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乾坤妙小仙破繭
鶴仙人施救諸俠,三支仙翎得自仙人本體之造化。一時幻滅,卻憂餘音繞梁,更得益仙人真傳數語,三人稍稍回味,已然不凡,一鼓奮進,施施然飛掠幾十里而遊刃有餘!
夜深無話,尋了客棧空房歇息!
次日晨起,再拜百草堂,得知醫者仁人,救人如救火,滿滿一車藥材不等人,葯堂夥計逕自送往小桑村!
一番嘆服拜謝,元寶莫言包裹行李匆匆告辭!大山也自回稟上官去不提。
二人歸心似箭,回想昨日以疲敝之軀夜奔數十里輕輕脆脆,今朝養精蓄銳,抓緊些回去,或能趕着午膳!
出城初,行人甚多。若飛步亂奔,不免驚世駭俗!緩行才入山道,莫言一聲怪叫,興奮御起身法,直欲衝天。卻不甚如意,迭起飛騰,尚不盈丈,只覺身子沉重,身法尚不及變化,已然跌落塵埃,栽了個跟頭!
哪裏身輕如燕,昨夜輕盈飛掠,莫不是在夢中?莫言狼狽爬起,尷尬撓頭回顧!卻見元寶倒持葫蘆端平,壺嘴“噗噗啪啪”響個不停,只不如自家口吐之息,當真莫名!
二人不得其解,一路騰挪,其速比來時快,卻遠不能相媲昨日之高妙。
終究道淺力薄,縱得仙緣,卻也須遵循千里跬步之積!
巴巴趕回三清觀,由側面入膳堂,卻見碗筷業已收拾停當,只火工道人緣化獨自剮羹穀穀,涮洗鍋灶。二人不得午膳,只取早間勾得一張鍋盔分食,稍解腹中饑渴!
尋食罷,入大殿,眾鄉老同聚,醫者煎藥伺服,中藥味漫天彌散!元寶見過家翁媼,俱留與堂前服藥,獨自匆匆趕去小妹養病道舍!
既臨,門開着,舍中隱隱低語。元寶平了平氣息,捋服正冠乃入!
一見愕然:
三清觀二道、布袋老頭師徒皆在!謝小廝捧着瓷碗百無聊奈,眼兒飄忽神遊四海,遙知碗底棕亮是葯湯,只是淺淺不盈寸——該是小妹服下了葯湯!布袋老頭一臉凝重,揪着白鬚鬍子,似乎取捨間糾結不定!
元寶上前欲問,師父抬手即止。布袋老頭不曾注意房中來人,只聽似喃喃自語道:“小狐狸果然鍾靈毓秀,造化!造化!只可惜難為老夫得了些許‘醉仙醍’,而今說不得又捨去兩滴……”
元寶大怒:“嘿,我把你這老不羞,這醉什麼的酒,本是小道所有,全豁與你,偏就兩滴兒,你還捨不得……”說著就要上來拉扯!
布袋聞聲欲躲,戍陽道長急止不及!謝小廝閃身正面攔住,舉起起右手皓腕橫於眼前,那明晃晃的絞絲鐲兒好似鮮活!
“哼!”清音冷洌,謝小廝撇嘴,不服欲辯的目光探出皓腕,直直盯着元寶!
“……哇呀!”元寶吃了一嚇,連連後退,”怎地不講理啦!小道雖挫,威武不能屈也!“
布袋拿人手短,不等徒兒鬧吵,拍拍她的肩頭,讓其退開!打諢:
“哎呀!原來是道友駕臨,卻是不知,得罪得罪!”
見元寶面色不善,好言道:
“老夫不也自薦為小桑村父老驅邪怯病么?”
元寶見謝小廝在側,如何討得公道!不如等日後……是以順坡下驢,面色稍濟:
“結果卻是如何?”
布袋見不追究,從容捋須,指着小妹道:
“此間邪崇雖惡,卻也盡在吾掌握,此女便是應劫之關竅!”
布袋早年入山尋道,終有所成,乃歸。其見識不愧仙家,娓娓道出世間一妙:
夫天地之大,奇偉瑰怪在所有多!血肉之身,為人、為獸,乃至禽鳥魚蟲,其有靈者,為賢、為妖。更甚為神、為仙!然則草木之軀,亦天地好生之德。其有靈者何?謂之“精”也,因其天性多恬淡,為眾所眷,或曰“小仙”“小子仙”!如狐仙洞黑子、白妮,具屬此類!
后聖人演八卦、分五行四相!又成“火精”“木精”“太白星精”之類,或以其行利人否而分,善者為“小仙”,惡者則有“山精木魈”之鄙夷!
然紅塵紛繞如亂絲,如何分得善惡仔細!小妹手背卻是一隻個性奇且特霸道的木屬小仙幼體孕育!其因惡蠱而生,終剋死蠱蟲,就其體生根發芽。平日蟄伏,一朝若得其時,破繭而化,成為小仙!其善其惡,卻要看長成之性。
小桑村野,邪崇雖非為天成,卻也甚大局限,更得醫者輔之以藥石,終只在小村野地不得劫掠天下!
若得孕化此小仙,蠱類邪崇,多為所克!只是不知其品性若何,有意襄助怯邪否!布袋甚有把握,旦旦而言:
“若它識得大體,一切好說;若是不識抬舉,老道豈是好與?”
小妹手中孕育的小仙成繭,如欲育化,必得其時。所謂“其時”,先有溫潤如胎之所,小妹百餘年修身,極聚福德毓秀,則小仙得以安穩蟄伏;再要破繭而化,非得仙靈之積不可為,此天之利害,可遇不可求也!
偏得遇布袋老頭之“醉仙醍”,能洗去紅塵之亂,不墜魔劫,乃奪天其成。無怪老頭直道:“造化”!
元寶聽得此說,一臉激動致口不能言,牽着老頭衣袖,眼中乞求不言而喻!老頭頗自得的取出一錦囊,炫炫之色當真寶貝。抖一抖,謂眾人曰:“天絲乾坤袋,其闊比四海!”
“靈音絲絲如我意,且把乾坤到轉回,赦令,取!”
華光轉聚兩點緣,霎時間滿堂異香如痴如醉!布袋口中念詞不停,手中法決變幻,兩點華光遊動如雙蛇交互,卻不融成一紮。漸漸沉入小妹手背花紋,最後消失無蹤,一切喧囂歸結於寂靜!
元寶守在床邊,痴痴看着睡美人,恍如醉仙醍入腦,神色不屬!忽然,小妹眨了眨眼,墓地醒來!見眾人圍在自己床前,一陣臉紅!
戍陽子一推傻徒兒,元寶驚覺,解釋一通,連帶介紹布袋老頭救人之功!小妹怔怔看着手背上的花,莫名親切。忽覺眼花,那紋身好似沉睡中醒來,四片大小褶皺的翅膀一陣舒展,恰如破繭的蝶兒;一隻巴掌大的小人兒打着哈欠,伸了伸懶腰,在眾人的注視下,嘩嘩的偏偏起舞!房中鴉雀無聲,少時,蝶兒小仙女飛累了,小妹很自然的伸手,憑小仙女停在手心……
元寶用手指捅了捅小仙的屁屁,
“原來就是這小東西……”
撇嘴對着小妹,
“……可害苦了我家小妹……”不等說完,小妹白嫩清秀的小臉羞紅到玉頸,卻是掌間小仙捂着自己的正月十五羞惱尖叫:
“元寶你這死混球、大色狼!給我去死!”
這一聲,不僅嚇壞了屋裏所有人,連小妹都捂着嘴巴,除了驚訝,還有莫名羞臊!
眾人見小仙如此靈動智慧,生而知廉恥禮儀,毫不有異於時人;元寶則驚訝這小東西,不僅只到自己的名字,而且,憑她纖細的嬌軀,如何吼聲如此洪亮,簡直不弱於小妹!
然而,小妹感受最是奇特!因為,適才元寶的手好似捅在自己的屁屁上,而呵斥元寶的與其,與自己一般無二!
自己好像與這可愛的小傢伙互為彼此,卻又不完全相同!因為各自都有獨自的思想,雖然能通感對方心思!
突然心中一陣莫名疲憊,可自家睡了好幾天,精神甚好才對!
看小仙時,她已趴在自己手心睡著了。
“哦,是了,小仙子才出世,疲累本是她的感覺!”心下明白過來。
小妹驚奇之餘,卻將這秘密當作自家女孩兒間的私密,不與他人說起。只將小仙捂住,免得元寶這冒失鬼再來動手動腳,想道這裏,臉蛋兒一片羞紅!
可元寶好似得了驚奇稀物,愣是要看個明白,傻傻的揭開小妹的手,卻不見小仙影蹤。小妹肚裏暗笑,“小仙早就沒入我的手背花紋了!日後行走,不必掛個油瓶,當真方便!”
眾人欣喜,皆道:“渡劫矣!”布袋老頭見諸事順利,便留下交代些驅使小仙子應對邪崇惡蠱之法!
諸人隨道長入大殿照顧一眾鄉親患者不提!
卻說日前,一陣風事敗,一路浴血逃回黃泥崗,吊的半口氣息與其主相見!黃四郎請夫人媚娘親自施妙手救治,一夜數次探望,總算死裏逃生,定然不免幾個月的養病在床!
聽巡哨小的們回報,這路三十幾里不棄追殺一陣風的,只三個毛人,硬生生殺到山前,實在不拿正眼覷我大寨,情諸可恨!如此看來,官軍目無餘子,是嫌四爺手段不夠狠辣,上不得檯面!
該找個機會揚揚山寨威風,否則,名頭不起,如何招兵買馬?
官府中,大山帶領緝拿一陣風不成,卻也飛毫無收穫。他帶回一封信,因有火漆未拆,不敢專擅,只把信件遞交上官,縣令當堂拆看,面色見沉。只是大事與俺大山有甚相干,當下領了賞銀,打一壺老酒,切兩斤牛肉,優哉游哉的吃喝起來!
張縣令連夜召集縣尉等軍官商議,信中到底有何大事,卻欲說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