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秋後蒼蠅
青州黃巾復起,或多或少還是影響到了鍾書。
不是說將與鄭玄緣鏘一面,而是他手底下有青州人。
左伯聽聞消息后,持書來見鍾書,拜道:“蒙府君不棄,得用於中山,然某之家小、老母尚在鄉梓,今故地遭黃巾之難,某五內俱焚,急欲返鄉,特來向府君請辭!”
“啊呀!”鍾書一拍腦殼,露出歉然之色,他初聽青州黃巾復起,只感嘆着‘王朝末年是否都如這般光景?’,壓根沒想到手底下還有一位青州人呢。
這遲了幾天才叫左伯知道,只希望彼家無事。
於是鍾書說道:“青州亂事不知何日能平,子邑則可將族人遷至中山來。”
“……?”
左伯擦了擦眼淚,開始想鍾書說的話。
雖說故土難離是不假,但真要和家族分居兩地那也不合適啊,出了事兒就不大好照應,比方說這次……
但問題又來了,別看中山國現在挺安穩,但是鍾書要是被調走了呢?
那他給舉族搬過來,到時候失了靠山,左氏身為外來客,就沒辦法和本地的豪族望族地頭蛇斗啊。
左伯心裏正糾結着呢。
鍾書又拉着左伯的手,懇切道:“此去路途亦不太平,我心憂子邑,更相委派士卒與子邑同去,萬望早日歸來!”
其中鍾書也不算是做戲,他是真捨不得左伯走。
雖說中山國的工坊離了左伯也能正常運轉,但是左伯本人是不可替代的,有了左伯,造紙與印刷才能得以改良——鍾書就一外行,懂個屁的造紙和印刷。
“某當速歸!”左伯聽了也挺感動的,心中也做出了決斷。
有鍾書這份態度,就不大可能對他的氏族差——大不了多搬幾次家,正好中山學宮辦的也不錯,讓族中子弟到這兒入學也是不差的。
於是乎鍾書撥調了士卒百人,護送左伯返回鄉梓不提。
這邊才送走左伯,那邊又聞趙雲已經回國了,鍾書心下大喜,忙出城迎接去。
趙雲率士趕回,見鍾書出迎,忙滾鞍下馬向鍾書行禮。
“子龍不必多禮。”鍾書給趙雲扶起來,將其引上輿車同乘。
“咦?”
還沒待鍾書先開口,趙雲就盯着鍾書一個勁猛看,剛就覺着鍾書看起來不大對勁,這離近了一看,面上血色較之之前少了許多,身體也瘦削了不少,不由問起緣由:“府君何瘦耶?”
稍想了想,趙雲似乎明悟了——據傳,那位甄氏女生得明艷動人……想及此處,趙雲不禁又憂心忡忡起來,心說明府啊,你可千萬別沉湎於酒色啊!
“此事說來話長,”鍾書笑着擺了擺手道,“子龍可先言并州事。”
於是,鍾書的車仗順着西北風駛入了國都,將途中的言語吹入了國相署。
幾位智謀之士齊聚堂上,這一坐,坐到了天色將昏。
鍾書聽罷趙雲的敘說,才知并州事有那麼多曲折,全然不似一板牘寫的輕易,也不禁感慨,趙雲竟在并州戰勝了呂布。又嘆息於自己沒能親臨現場見證。
又說及討賊事,所幸,帶去時五百士卒,歸來時仍是五百,雖有些軍士負了傷,但終究沒有折損。
最後,趙雲說及了他留在雁門的本意:“不久前,朝廷派來了御史,專查此事,郭太守與刺史丁原各執一詞,御史不能決斷,僵持良久,后朝廷又派人來,問責於刺史丁原,又勒令將呂布斬首棄市,御史乃得去。
”
此言一發,眾人盡皆鬆了一口氣……
荀攸眉頭舒展:“并州事不復為患也!”
鍾書跟着點頭——“惜乎朝廷未罷丁原老賊刺史之位。”
在沒和丁原打交道前,鍾書對這一歷史人物還是頗有好感的,至少在各種小說、影視中,丁原都算是正面人物。
但真對上了,才知這貨就一不講道理的老革,還偏偏喜歡搞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小手段,便是不致命也讓人覺得不得勁,鍾書對丁原也沒啥好態度了,直接稱呼其為‘老賊’。
郭嘉就跳出來拍手,說‘老賊’這倆字用的恰到好處又道:“老賊雖未被罷,但經此一事,老賊縱再驕橫,也決然不敢觸及君侯之虎鬚!”
這話倒是沒問題。
丁原這次沒事兒可能是有人保着,但是他鐘書也不是沒有靠山吶!
“此事倒可擱置一旁,不過府君亦需提防一事……”
一直沒開口的田豐往鍾書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道:“國中豪戶,或有異動。”
鍾書一聽也挺感興趣的,畢竟鬥地主是大家都愛的消遣,於是問道:“元皓是查到了些什麼嗎?”
田豐點了點頭,說他一開始還沒注意到這事兒,還是秋收后休沐后才偶然發現的:“……豐近日休沐時,偶然在坊間聽到了一則傳聞,其曰:鍾府君親民愛士,然不恤莊戶,常有煩苛剝戮之意。”
“呵。”鍾書冷笑一聲,他在心裏澄清一下,這不是傳聞。
倒不是仇富,只是這時代,家中大有財產者,多多少少都干過不法事,就如後世資本家一般,吸平民的血才能得以壯大。
此外,他們還會瞞報戶口田產,以達到少交稅項的目的。
所以鍾書在任時,施政的各項舉措都是在給自耕農提供生產資料、鼓勵自耕農生產,種種舉措就是在抑制豪戶。
“這會兒才發現么?又或者說之前一直隱忍沒發作,現在又受到有心者的蠱惑、打算聯合起來?”鍾書捋着頜下寸長的鬍鬚,總覺得沒有上了年紀的那些人捋着有感覺。
“府君之言正中要害!”
田豐抬手,輕輕拍了下桌案,又道:“豐因此暗中探訪,發現各強宗間暗有溝通,不知密謀何事。豐就恐彼等聯合起來,趁機發難,故而報知府君。”
“嗯。”
鍾書點了點頭,剛才他一聽田豐說了開頭,就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也咋在心底裏頭想解決辦法——光放着這群人,便是不張口咬鍾書一口,那也如蒼蠅般噁心人吶。
思忖之後,鍾書忽地靈光一現,不由拍案道:“我有一法,可使彼等伏罪。諸君且試聽之,觀其可行否?”
在座諸人支棱起耳朵:“願聞其詳。”
“元皓可暗中查此事,告知我有幾族互有溝通,”鍾書手指叩擊桌面,不緊不慢道,“我將設宴,款待其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