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樓里抽煙
“楊姐，你覺得這合適么？！”
說完這句話，翰林雙眼禁閉，將周圍一切目光都無視掉。
此時，一種難以捉摸的幸福感，反而從心中不斷涌動出來。
時間回到幾天前，公司的樓層搬遷計劃已經敲定，雖然很多人怨聲載道，但也毫無辦法。
新來的這位助理總經理，也就是翰林的新上司，人稱楊姐，翰林習慣了稱呼上級為領導，但這些被對方糾正。
“不用見外，叫楊姐就行。”
所謂互聯網公司，要消除人與人直接的落差感，追求平等對話，所以不體現上下級關係。
翰林早有準備，畢竟都呆了快五年了，這話留着忽悠新來的菜鳥還差不多。
但得罪新領導，總歸是自找沒趣，翰林也就順勢而為了。
這天周四，為了趕本月的校招先期進度，翰林在公司又準備幹個通宵，時間的流逝感會因為環境產生奇怪的變化，至少，翰林這兩年已經快忘了夕陽是什麼樣子。
新租的房子就在公司對街，以後就不用趕末班地鐵了。
笑死，娘希匹的從來沒趕上過，在公司搭地鋪睡通宵才是正解，即便現在換了個離公司近點的地方，也是卵用沒有。
翰林把預算申請書敲完，揉了揉眼睛，眯眼看了眼手機。
他娘的，快晚上十一點了。
一想到還剩下院校宣講稿還沒做出來，翰林被椅子上使勁一靠，長長的哈了一聲。
本以為無人的辦公室，卻傳來了一個聲音。
“小林，來一下。”
翰林打了個機靈，抬起頭瞧了瞧對面，居然是楊姐，她今天居然沒走。
翰林起身，一步兩晃的走了過去，坐久了下半身都麻了。
翰林想着，這周六約好了醫院的專項檢查，感覺再不去看看，自己就得在ICU被別人看看了。
“楊姐，這麼晚你還沒走？”
“事多啊，哎？小林，搬家安排的咋樣了？”
翰林愣了一下，這還有一周多的時間，她咋關心起這事了。
在這家公司五年，翰林除了學會了人事管理，更學會了小心，畢竟多說一句多走一步都會留下把柄。
“楊姐，都安排好了，下周六搬家公司進場，上午員工收拾個人物品，下午搬家公司三個小時就能搞定，隔天工程師就能把網絡搞定，保潔人員下下周一才能到位，我全程跟着，還帶三個人全程記錄向您彙報。”
翰林說完瞄了一眼楊姐，總感覺對方臉上的表情難以捉摸，但也沒多想。
“挺好，那就這麼辦，我聽說你這周末去醫院做個檢查，身體咋了？”
翰林也沒多想，畢竟周末做個檢查也沒佔用工作時間。
“啊楊姐，最近肝臟有點不好，去複查一下，沒什麼大事，有事您隨時叫我。”
楊姐的臉上似笑非笑，停頓了兩秒后把話接了下去。
“沒事小林，身體要緊，真有事家裏做就行，你把身體先弄好再說。”
翰林心中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看來這周末總算可以歇一下了。
時間一晃到了周六，時間已是中午，做完檢查的翰林走出醫院的大門，春天的感覺是真的好，只是自己彷彿有多少年沒有體驗到溫暖的陽光撒在臉上的感覺。
好巧不巧，正當翰林還在享受春日之時，溜子哥來電話了。翰林尋思，溜子哥這是有啥好事了，大周末給我來電話，是發現什麼好館子了？
不看不知道，
一看翰林心臟縮了一下，手機上顯示了十多個未接電話，可能是醫院裏人多嘈雜，翰林一直沒注意到溜子哥的來電。
“溜子哥，啥事？”
“你踏馬哪去了，咋變成今天搬家了，不是踏馬下周嗎？”
翰林眼睛瞪大了三圈，腦子裏閃過十幾種情況，也沒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搬家公司怎麼今天入場的？啥情況？”
“別廢話了，趕緊來，公司一大半人都來了，全是員工自己搬東西，還得踏馬自己搬桌椅設備，結果你們人事負責張羅的一個沒到。”
“這事誰通知的，我咋沒收到消息？！誰勾八這麼操蛋！！”
溜子哥好像也明白了什麼，他把聲音壓低了點。
“林，我大概懂了，姓楊的她在這邊指揮呢，你來了先別聲張，我跟你一起過去問個明白。”
中間的過程倒也不必細說，翰林到了公司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只是沒想到能噁心到這個程度。
就在翰林起早去醫院排隊檢查的時候，溜子哥收到了一條信息，要求他通知下屬到公司搬運個人物品和辦公設備，溜子哥一臉懵逼，這事在群里說不好嗎？而且大周末整的這是哪出啊！？
溜子哥也沒多想，通知完下屬后馬不停蹄的到了公司，一到才發現，今天來了不少人，各部門少說來了幾百人，而且全是用這種人傳人的通知方式來的。
溜子哥不愧是老手，留了個心眼，從人群中擠了出去，掃了半天沒見到翰林和人事部的人，心想壞了，這是要出事。
於是趁着其他人罵罵咧咧開始搬東西的空擋，趕忙溜到洗手間給翰林去了個電話。
先前的事情就是這樣。
翰林火速趕到了公司，碰到溜子哥后，準備去找姓楊的要個說法。
然而折騰大半天也沒見到她人，無奈之下只能臨時跟着一起把眼巴前的事情做完，只是翰林覺察到，周圍人的異樣眼光，充滿着怨恨和不信任。
翰林清楚，自己被坑了，但即便如何解釋也毫無用處。
周一，翰林心情沉重的來到公司，人事部所有人都知道了周末發生的事情，大家都低着頭一臉難受，發生這種事，可以說很難在公司呆下去了。
“翰哥，楊姐剛才讓我通知你，去樓上會議室，可能有事找你。”
一個新來不久的妹子，臉上帶着疑惑和惶恐，聲音都有些發抖着跟我說到。
“行，我知道了，沒事，別多想，該幹活幹活。”
翰林理了理頭髮和衣服，起身邁步上樓，他既不憤怒也不膽怯，從動員會的意外，到現在自己的處境，翰林已經明白了，自己早就被徹底邊緣化，罪名加上來，該走人就得走人。
會議室里，公司的幾個高管都在，姓楊的也坐在那裏，一臉的怡然自得，彷彿搞定了什麼大事情。
翰林聽完對面的說辭，無非是突發緊急，所以因某某原因提前搬家，但作為牽頭部分，人事部居然無人到場，還得楊姐親自通知巴拉巴拉。
這裏補充說明一下，按理說這時本不是人事管轄範圍，但前文提到過，翰林從入職以來就兼任行政崗，以至於到現在公司都沒劃分出行政部，一直是那一份錢干兩件活，不過這個翰林倒也無所謂了。
“小林，你有什麼要說的么？”
姓楊的看翰林一直沒言語，便順勢問了句。
翰林把眼睛睜大了點，用看死人的眼神望過去，挺直了身子，最終張開了口。
“楊姐，你覺得這合適么？”
“小林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反正你是法官，你又是陪審員，你都對，不用你擺着一張不可思議的臉看着我，你比我清楚的多，所以這事責任就在我，我手下的人我沒通知到，是我的責任，我接受，開心了么？既然在座的都開心了，我可以出去了不？”
沒等在場的人有所反應，翰林起身離開會議室，關門之前對着屋裏的補了一句。
“下次整別人的時候，想點新招，也就我這樣的二逼能吃你們五流宮斗劇的損招。”
翰林轉過身，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湧上心頭，不知道是舒暢還是什麼。
他溜溜達達的走到溜子哥的新工位旁邊，一掌拍到對面肩上。
“卧槽尼瑪誰，唉我，你嚇死了，一大早你有病啊！？”
溜子哥被嚇了一大跳，差點跟個猴子一樣竄到天花板上。
“別特么廢話了，下樓來一根不？”
“咋了你這是？有事了？”
“沒啥，剛被高管叫去開會，基本搞定了。”
溜子哥半信半疑的看着我。
“搞定，你沒事了？”
“想啥呢，我該走人了。”
翰林邊說邊把煙掏出來，隨即抬頭看了看牆上的自己寫的公司環境管理規定。
“哎你說，反正我都這樣了，可以試試在樓里抽煙了吧？！”
溜子哥愣了一下，隨即把煙放到嘴上，點上了火。
“我早想這麼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