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瘋魔與螻蟻
秦裕白伸出手,探向憐月的臉,而憐月不避不閃,冷冷地盯着秦裕白。
“可惡!”蕭玄如野獸般嘶吼,雙目赤紅,沖向秦裕白。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黑侍的拳頭狠狠地砸在了蕭玄的背上,蕭玄再也綳不住,吐出一大口鮮血,趴在了地上,而黑侍弓身,拳頭一次又一次砸下,打得蕭玄背部血肉模糊。
“秦裕白!”蕭玄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你必須死。”
秦裕白伸出的手一頓,突然左手捂住臉,全身顫抖起來。
“哼哼…呵呵…哈哈哈哈!”秦裕白笑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他緊緊地捂住臉,笑聲有些尖利。
緊接着,秦裕白放下了捂住臉的手,臉上看不到一絲興奮,反而一片扭曲、猙獰。
“蕭玄,我真沒想到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你先站起來…你站得起來嗎?啊?廢物,我今天就要當著你的面碰你的女人又如何?誰能阻止我!”
秦裕白冷冷地說完,再次伸手,臉上帶着病態的笑。
然而,他的餘光看見了一個緩緩站立的身影,不由得望去。
蕭玄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明明已經挨了很多拳了,明明早就該倒下了。
但他心中就是有一股氣,他不能容忍自己看上的姑娘被玷污,而自己什麼都沒做,他決不允許自己就這樣像廢狗一樣趴着。
就像他小時候保護他青樓出身的娘一樣,堅定不移,他清楚記得失去母親后的痛苦,從那以後,他徹底變成了無父無母的人,他開始害怕自己擁有的與想擁有的失去。
所以,他拚命用紈絝來裝飾自己,讓別人尊敬,讓別人討好他奉承他,他得到了許多東西,也讓別人不敢動他的東西。
“轟!”
又是一拳砸下,蕭玄單膝跪地,他的膝蓋碎了。
“啊!”蕭玄嘶吼着,身體緩緩站立,而黑侍又是一拳砸下,他雙膝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玄哥!”朱康大叫道,但沒有勸阻蕭玄,他知道這是男人的尊嚴與血性,他臉色蒼白,想強行站起來,但又撲倒在地,蕭玄的行為深深震撼了他。
“蕭公子!算了吧,會沒命的!”班主側過頭,不忍直視。
憐月怔怔地看着背部血肉模糊的蕭玄,很不解為什麼會有人為她做到這一步。
“不!”蕭玄再次怒吼,小腿發力,站了起來,他忍着膝蓋碎裂的疼痛徹底地站了起來。
“為什麼?”憐月低低地問道,沒有人聽見。
秦裕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雙目陰沉,他是真沒想到蕭玄站了起來,明明已經半死不活的樣子了。
突然,秦裕白臉上再次綻放出笑容:“有意思有意思,卑微的螻蟻果然都很頑強,就像蟑螂一樣,這樣也好,這樣才好玩,一下子就壞掉了多不好…黑侍,廢了他。”
黑侍聞言,雙臂一震,上衣碎裂,露出了一身精悍的肌肉,上面刀痕密佈,幾乎找不到太多完整的地方。
黑侍曲起右臂,手臂上的肌肉隆起,緊接着帶着破風聲砸向蕭玄腰部的某處,這一擊要是的手,蕭玄下半身恐怕就廢了。
秦裕白露出殘忍的笑容,轉身伸手摸向憐月的臉。
“轟!”
又是一聲巨響,一道人影倒飛而出,撞在遠遠的牆上,秦裕白的手都被震得抖了一下,他不滿地道:“黑侍,下手別太重,以後還要慢慢折磨。”
無人回應,
憐月此時也後退一步,拉開距離,秦裕白轉頭望去,瞳孔一縮。
只見黑侍原本站立的地方,此時有一名穿着白袍的中年男子傲然而立,他面沉如水,雙眼閃着寒芒:“秦世子,欺負人也該有個限度吧,不然,會很麻煩的。”
“三叔!”蕭玄低低地喊道,他意識模糊,勉強認清面前的人。
“你這小子。”蕭子恆拿出一個精緻的瓷瓶,倒出一顆丹藥給蕭玄服下,“很不錯,不愧是蕭家的人,沒丟臉。”
蕭玄感覺一顆圓圓的東西滑入自己喉嚨,頓時,疼痛感微微減輕,全身傳來痒痒的感覺。
秦裕白沉默了,今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受阻,都是因為一個螻蟻,這讓他十分不爽。
“黑侍!”
秦裕白大喊道,不遠處,傳來一陣響動,黑侍的身影重新站立,他的身軀上滲着血,然而,他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
“真是人渣啊。”蕭子恆臉上早已沒有了往日那玩世不恭的樣子,“早聞晉王府養的黑侍,沒想到就是把活人變成了活死人…今天你動不了他,我和老頭子還指望他養老呢。”
黑侍低吼出聲,右手並指,毫不猶豫地點在自己身上的幾處死穴上,不久,他的皮膚變得赤紅,青筋暴起,雙目充血。
能夠果斷地拋棄自己的生命,與敵人死戰,這確實是黑侍強大的原因。
黑侍雙腿彎曲肌肉暴起,地面頓時四分五裂,他沒有停留,彈射而起直衝向蕭子恆。
蕭子恆望着氣勢洶洶的黑侍,面色不變,舉掌拍向黑侍的胸膛,然而黑侍不避不閃,迎着掌風,右拳砸向蕭子恆。
蕭子恆不得不倒退而出,意識到了黑侍的難纏,與黑侍再次對了幾招后,改變了打法,只是閃躲,不與黑侍硬碰硬,他看出來了,黑侍這個狀態維持不了多久。
兩人焦灼地戰在一處,秦裕白抬腿跨下戲台,走向蕭玄,一邊撫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一邊冷冷地道:“這次還有人幫你?”
蕭玄身體動彈不得,連維持站立都很困難,秦裕白走上前,抬手抓住蕭玄的頭髮,向地上猛砸,同時抬腿踏在蕭玄的背上:“怎麼,繼續站起來呀!”
突然,秦裕白感覺腳下傳來一股力量,他的腿被迫向上抬起。
蕭玄抬起頭,直起身,站了起來,同時雙手一推,秦裕白倒退數步,坐倒在地。
對秦裕白來說,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他坐在地上低垂着頭,一言不發。
良久,秦裕白緩緩站起身,依然低着頭,右手一遍又一遍錘着桌子,瘋癲般的自語:“為什麼,為什麼,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站起來?為什麼如此弱小還這麼頑強?你倒是躺下啊,在地上接受侮辱不是很輕鬆嗎?”
秦裕白突然抬起頭,露出蒼白的臉,他面容扭曲,雙目圓睜,宛如惡鬼:“告訴我,告訴我為什麼?”
“咳咳…”蕭玄捂着嘴,血從指縫中滲出,他艱難地抬頭,對上秦裕白的雙眼:“輕鬆,我並不認為躺在地上很輕鬆…”
“那樣會失去很多東西,只有真正的螻蟻才會屈從於暴力,對我來說,有很多東西是比命還重要的,所以我才會站起來…”
“而你,單單地認為靠實力就可以碾壓我,讓我屈服,但你本身,才是真正的螻蟻,你空有背景,你的身體完全配不上你的地位,我又怎麼會向一個螻蟻屈服呢?”
秦裕白一愣,伸出雙手看着,喃喃自語道,“我是螻蟻?我是螻蟻。我是…”
“哈哈哈哈哈…嗚嗚嗚嗚…螻蟻?我是…”
秦裕白時哭時笑,像瘋魔一般,而蕭玄冷冷地看着,面無表情。
不得不說秦裕白是一個十足的瘋子,但蕭玄不明白,這樣的瘋子為什麼針對他,是因為憐月?恐怕晉王府不缺美女,只是看他不爽?這好像確實像一個瘋子能幹出來的事,但蕭玄總感覺有一個陰謀,但他無法看清。
秦裕白停止了自語,他早已不復最初的儒雅風度,頭髮凌亂,衣衫不整,面目獃滯。
“不,我不是,不是…”秦裕白大叫一聲,從內衫抽出一把短劍,“你去死……這樣我就不是了!”
這突然的變故讓蕭玄措手不及,他做不出任何反應。
秦裕白面目如鬼,單手持着短劍,捅向蕭玄的同時發出病態的笑聲。
蕭玄目光一凝,完全躲不開了,他沒有想到最後沒有躲過死亡的命運,這種瘋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根本就是率性而為。
“玄哥!”一身高呼,朱康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沖了過來,全力撞在了秦裕白的身上,後者被撞的一個踉蹌,倒退數步,靠在牆上。
“你他媽的。”朱康狠狠地咬牙,撿起了地上的短劍,他的理智早已被吞沒,先是看見蕭玄受了重傷,又被這狗東西侮辱,最後竟還想殺了蕭玄,他滿腔的怒火熊熊燃燒。
朱康上前抓住秦裕白的衣襟,對上他冷冷的目光,將手中的短劍狠狠地刺入秦裕白的小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