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空城
那些難民比秦家村的人更加狼狽，身上灰撲撲的，和乞丐差不多，相比之下秦家村的人隨便拉出去都像是就在隔壁過來串城的。
問了一通才知道，早來了幾天的難民，也不被允許進入京城，一直待在這裏也只是覺得在京城門口，就算被打過來了，也會有人護着，順便在這裏待着看看情況。
他們回去，沒有把這個消息說出來，只是自家人在一塊商量了一下。
徐譚氏無奈搖頭，“今天晚上先在這裏待一晚上，明天找個人看看能不能進去打探一下情況。”
“也只能這樣了。”
一家人也是無奈嘆息，沒有辦法，自己朝的皇帝都不接納他們，他們還能上哪去？
夜裏。
月上中天，被窩外面寒風肆虐，吹得人緊緊攏住身上的被子。
黑夜中，兩個小少年從被窩裏出來，動作小心穿戴整齊，帶上了武器，再不動聲色離開。
徐昭雨睜開眼睛，往剛才有動靜那邊看了一眼，眼中充滿了擔憂。
出去的兩個人是賀君晏和南風，不用猜就知道是去京城打探消息了。
她有心想要幫忙，可她現在還太小，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暗地裏嘆了口氣，皺着眉頭閉上了眼睛。
賀君晏和南風兩人沒有從正門口進入，而是找了個角落，偷偷潛入。
夜色為兩人打掩護，他們是從正門左邊找到了一個小門，趁機進去的。
兩人將身子藏在黑暗中，就在一步之遙的街道里，正好走過一隊城門的巡邏隊。
賀君晏看了一眼外面，巡邏隊剛好走過去，他立馬給旁邊的南風打手勢，南風點點頭，兩人從小門飛快鑽出去。
巡邏隊的首領正好扭頭看過來，一下就看到跑進來的兩人，“有人闖入！快！”
“快走。”
賀君晏絲毫不慌張，帶着南風在熟悉的街道穿梭，巡邏隊的人在身後緊緊追着。
京城的街道並不熱鬧，反而有一些安靜，彷彿沒有人煙一般。
兩個小少年躲在小巷子裏，踩在樹上進了一處宅子，宅子看起來很久沒人住了。
他們剛輕巧落地，外面巡邏隊就沖了過來。
“人呢？怎麼沒了？”
“算了吧，看他們只是兩個小孩子，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巡邏隊撐着牆在外面休息。
“這倆小屁孩也跑得太快了，咱們竟然跟不上。”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天，一牆之隔裏面的賀君晏聽了一耳朵，抬腳就準備離開，卻忽然聽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腳步停下，貼近牆壁，集中注意力聽着。
外面的人問了一句，“他們倆應該是逃荒來得吧？”
“肯定是，最近城門口都不知道來了多少人，他們哪裏知道，京城早就空了。”
空了？
賀君晏眉頭緊蹙，不懂空了是什麼意思？
就算他們剛才看到，京城很多宅子都空着，但也還是有人的，並沒有“空”了。
很快，下一個人就為他解開了疑惑。
“就是啊，皇帝都跑了，就算他們進來，也沒用。”
“你們什麼時候搬到黎城去？”
“不知道啊，聽說這半個月邊關早就破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打到京城來。”
“還是快點吧。”這個聲音就是剛才發現兩人的首領，“最好趕緊去新都城，黎城的兵力充足，至少能護着人啊。”
“是啊……”
巡邏隊的人也不說話了，夜風呼嘯而過，帶起他們身上亮眼的盔甲。
聽到想要的消息，賀君晏和南風輕手輕腳離開，翻出宅子，順着路走過大街小巷，果然沒了的全是一些豪華的宅邸。
“看來他們早就已經走了。”他有些氣憤，臉色冷凝。
南風也是很生氣，原本就帶着對皇室的恨，因為這件事情，更加生氣。
兩人準備回去，剛才亂跑沒有看路。
黑暗中一個宅子上面掛着的燈籠被吹了下來，正好滾到賀君晏的面前，他彎下腰撿起來，抬頭看去就看到榮王府幾個大字。
他提着燈籠的手瞬間收緊，望着眼前熟悉的宅邸，眼眶微紅，神色悵然。
身後南風也看到了，擔心看了一眼面前的主子。
賀君晏提着燈籠走上到大門口，門上已經結了蜘蛛網，大門被鎖鏈牢牢鎖住，伸手推開一個縫隙。
從縫隙看進去，前院的場景一覽無餘。
兩邊的草地都已經枯萎了，中間的石板路上鋪滿了雜草。
曾經氣派的榮王府如今成了荒宅。
他們從旁邊翻進去，就到了後院，後院的樹木河水還依舊在，就算沒人打理，它們也還在順着自己的意生長着。
“這裏還是原來的模樣。”
賀君晏摸着院牆，有些惆悵，這原是他外租的宅子，就算她娘進宮當了妃，他從前也經常過來玩耍。
他現在好像都還記得榮王府的熱鬧，哪裏是現在這個模樣。
走到一個大樹底下，看着眼前熟悉的大樹，蹲下身開始挖土。
南風知道他現在不需要幫忙，站在不遠處靜靜看着自己的小主子。
土地下面是一個紅色的木盒子，木盒子差不多有成年人的兩隻手掌那麼寬。
賀君晏拍開木盒子上面的土，直接把鎖砸掉，打開蓋子，裏面放着的並不是什麼很貴重的東西，而是一堆小孩子的玩具。
沾滿泥土的手拿起了一個小木劍，扯出了一個笑容。
“這是外祖父親手給我做的。”
他笑得難看，隨即面色心沉下來，有些惆悵又帶着恨意。
“若不是他！若不是他們，我怎麼會與母妃陰陽相隔，外祖父怎會白髮人送黑髮人……”
“主子，您還在，只要回去，我們就能報仇。”南風單膝跪地，勸慰道。
他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只能讓他的小主子振作起來。
賀君晏知道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回去，讓他親愛的父皇和母后，看到他們的九兒子回家了。
他暗自傷神，收起了木盒子，抱在懷裏。
皇帝昏庸無道，這麼多年無作為，害得外面百姓跟着一塊受苦，自己卻早就跑到千里之外躲了起來，真是該死！
而一國皇后的卻善妒惡毒，陷害他的母妃，讓他們陰陽相隔，讓榮王府從此落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