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絕望崇禎

老子就是有錢，我虧得起，只要能夠拿下這一個訂單，開了這個頭，後續還怕沒有軍艦的訂單，還怕沒有民用大船的訂單。

老子連軍艦都能夠造，你區區一艘三五百噸的民用船隻，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拿着和水師簽訂的正式合同，鄭奎海神色高興無比，然後就是讓手底下的一群工匠和核心的家族技術人士和水師的艦政部的官員們進行交接。

這訂單有了，但是圖紙和相關的技術，還是需要水師給的！

這圖紙他也是略微看了下，他是想着這軍艦的設計不一般啊，這以後如果能夠仿效軍艦搞出一個商船來的話，到時候還不得賺翻自己。

但是很快他就是徹底失望了，這軍艦的設計太過極端了，全部設計都是為了追求航速和火力以及防護，根本就可以考慮過裝貨的可能性。

尤其是當他知道，艦政部的設計師們喊出來的口號是:絕不浪費一噸用來裝貨！時，就是更是大罵水師都是敗家子。

這可是幾百噸的大船啊，竟然除了生活物資以及彈藥外，半點貨物都裝不下！

他們這些普通商人，自然是不能體會到，人家水師的目的就是為了打仗而已，裝貨帶人，那可不是他們的工作！

當鄭奎海罵著水師敗家的時候，他並不知道順合造船廠的人也還在隔壁的會議室，而且還參與了一項層次相當高的會議。

這會議裏頭，就有水師少將何汝斌！

何汝斌直接把一疊文件交給了順合造船廠的中年人代表，同時口中道:“這是我們水師的最新戰艦設計，見你們之前，我們也是見過了蘇州造船廠的人，他們表示，暫時沒有能力承建這樣的大型戰艦，所以，我們才找到了你們！”

那順合造船廠的人接過了文件一看，然後就是皺起了眉頭:“一千二百噸，五十四門艦炮，這是典型的三等戰列艦設計啊，你們水師這麼快就要開始搞戰列艦了？”

何汝斌道:“不快了，船體設計和技術研發等各項準備工作就要一兩年，工期也得兩年，然後舾裝測試也得少說大半年，就算是一切順利，我們也要三年後才能夠得到這艘戰列艦，所以，這不是太快，而是太慢了！”

水師方面想要更大噸位的戰艦的心思，就和陸軍那邊想要大口徑攻城炮，擴張更多的主力部隊一樣，從來度沒有停歇過。

年初的時候，水師方面就是給楚行提交了關於建造二等乃至戰列艦的規劃，當時楚行並沒有否決，反而是保持支持的態度，說只要水師內部能夠擠出足夠的經費，同時配套的技術也能夠達到要求的話，水師方面盡可放手建造他們所需要的大噸位戰艦。

說白了就是，錢就這麼多，你們喜歡怎麼干就怎麼干，孤是不管了，但是也別指望能夠得到更多的軍費了。

而水師方面之所以專門請示楚行，其實還是想要得到特別造艦經費的支持，但是楚行卻是間接的拒絕了，這樣一來，囊中羞澀的水師就是不得不精打細算起來。

大噸位的戰艦肯定是要造的，但是怎麼造，造那一種，肯定是需要進行仔細商議的，畢竟要把錢花到刀刃上才行。

所以這樣一來，水師方面經過商議之後，就是主動的把二等巡洋艦的計劃給槍斃掉了，一等巡洋艦的計劃還沒有提出來就是被直接給否決掉了。

而是把計劃直接轉到三等戰列艦上來。

因為根據規劃，二等巡洋艦的話，就有八百多噸了，而一等巡洋艦的噸位也是上千噸，這個噸位和三等戰列艦其實都差不多了。

但是巡洋艦的火力乃至威懾力，肯定是不如三等戰列艦的！

巡洋艦的定位就是高航速，同時久續航力，然而戰列艦的定位卻是更加簡單一些，那就是火力之上！

所以經過水師內部的詳細討論后，做出了放棄建造二等巡洋艦、一等巡洋艦的幾乎啊，把有限的經費直接用來建造三等巡洋艦。

但是這樣又帶來了一個問題，新設計出來的三等戰列艦，標準排水量達到了一千兩百噸，而這個噸位，已經是遠遠超過了大乾王朝目前的造船水平。

目前大乾的造船水平最高的乃至蘇州造船廠，但是他們也只能承建八百噸以下的船體而已，至於蘇州造船廠的千噸船塢，也就剛剛好千噸而已，依舊達不到建造這一款三等戰列艦的水平。

要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找上順合造船廠了，因為這家造船廠雖然是剛成立沒有多久的，擁有的船塢也只有一個五百噸級的船塢而已，但是他們的建設規劃卻是非常的龐大，在建的船塢就有一千五百噸船塢兩個，三千噸船塢一個，甚至還有正在規劃之中的五千噸船塢。

而在建的一千五百噸船塢，剛好就可以用來承建一千二百噸的三等戰列艦！

但是問題又來了，順合造船廠雖然野心龐大，在建的船塢也夠大，但是能不能造出來這麼大的船隻，其實還是個未知數，所以水師才需要提前確認。

那中年人，乃是順合造船廠的總經理，對於自家船廠的情況自然是最為了解的，聽到水師說能不能承建的時候，他略微沉思了片刻后道:“目前我們正在通過多個渠道挖掘高級造船的人才，尤其是歐洲方面的造船人才，同時我們也能夠得到來自皇家理工學院的技術支持，現在不敢說，但是一年後，我們應當能夠具備造千噸軍艦的能力！”

“但是，我們只能負責具體的施工，同時我們也無法確保質量，也許建造過程中會出現一些問題，畢竟你們水師的時間太過急迫了，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完成一些工藝的驗證，原本我們是打算為王室產業的遠洋商行建造幾艘千噸遠洋商船后，再涉足千噸軍艦領域的！”

軍艦的質量肯定是相當重要的，和普通民用船隻的標準截然不同，而且可能會需要採用大量的新工藝，而這些新工藝沒有經過大量實際驗證之前，順合造船廠也是不敢打包票會不會出現問題！

但是何汝斌道:“放心，你們只要能夠按照設計圖施工即可，一些新工藝你們也可以大膽的採用，畢竟這艘船隻也是有着試驗的性質，如果出現了什麼問題，我們水師絕對不會為難你們！”

順合造船廠的中年人道:“既然如此，我們船廠倒是可以嘗試着接手，不過此事牽涉過大，已經不是我能夠單獨決定的了，我需要上報王室產業科，最後甚至可能會上報到大王那裏，最後是否承建，還需要看上面的意思！”

其中的風險實在太大，一個搞不好就會出現大問題的，如果只是建造過程中出現問題也就算了，怕就怕建造完成後，工藝不過關然後搞出大事故了，如果水師花了大價錢造出來的戰列艦還沒有上戰場，只是出個海就沉沒了，恐怕到時候會有一大批人為此而下台。

他雖然只是個受雇王室產業科的職業經理人，但是既然成為了王室產業的員工，也是不能不考慮其中的政治風險。

現在的水師說的好聽，什麼不追究責任，但是真出現問題了，恐怕這個何汝斌自己都兜不住呢！

一艘戰列艦，光光是造價就有可能達到數十萬兩銀子，這麼多銀子如果最後出現了問題，足夠好多人為此被抄家滅族了。

而這事，也是很快傳到了楚行這邊來，楚行看罷后，一時間也是有些猶豫不決，這一次水師的步子邁的有些大啊。

一千二百噸的戰列艦，虧他們真敢想！

而知道楚行當初讓順合造船廠提前建設大噸位的船塢，可不是為了純風帆的戰列艦而準備的，而是為了未來的蒸汽機戰艦，甚至是鐵制蒸汽機戰艦而準備的，而這個未來，在他的設想里，那是十幾年後的事了，甚至是大乾統一中國之後的事了。

現在，還太早！

不過水師方面既然甘願冒這個風險，而且也不用楚行額外掏錢出來，他也是沒有太好的理由去阻攔他們，畢竟水師總是要發展的，而單靠一些護衛艦，巡洋艦，是無法支撐起大乾水師的！

雖然他不準備阻攔，但是卻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幾十萬兩銀子打水漂啊，所以他批示當慎重為上，寧可緩上一年半載也要提前做好各項的準備，等到技術準備妥當了，再建造也不為過。

畢竟現在船塢都沒有建造出來，各項的技術準備也沒有完成，現在就批准計劃還太早了。

而且，造戰列艦這事也不是光有船體就行了，還得有炮啊！

現在的大乾王朝連十四斤的艦炮量產都搞不出來呢，更別說戰列艦上的主力艦炮，那可是四十八斤的加農炮，二十四斤加農炮啊，沒有炮，光有船體可不算戰列艦。

得到了楚行謹慎緩建的指示后，水師那邊倒是沒有失望，只要大王不反對就好，而現在要做的就是提前做好技術準備了。

於是乎，水師很快就是向工部的各大兵工廠下了招標，要求他們在三年內提供四十八斤以及二十四斤的加農炮，同時也是註明了，前期需求的數量不會太多，你們手工打造也是可以的嘛，別老是這麼執着非得要大規模量產啊，先解決有無的問題，然後再去折騰你們的所謂工業化量產啊！

而且就算是你們大規模量產了，我們水師也沒有這麼多錢採購並裝備戰列艦啊！

工部方面對於工業化量產的執着，其實水師方面是很不滿意的！

沒有那個技術能力就手工打造唄，貴一點就貴一點，我們水師又不說啥，幹嘛非得執着要大批量生產啊，而且生產這麼多出來你打算賣給誰啊？我們水師可不要這麼多！

但是水師並不知道，人家工部追究的標準化，工業化，手工製造這種事他們是能避免就避免！

比如說火槍、各類目前生產的主力火炮，甚至就連戰艦，那都是統一標準建造的！

但是話又說回來，現在的技術水平還不夠，尤其是加工水平有限的情況下，其實很多東西，尤其是精密的零部件，還是得依靠那些工匠們親手打造出來的，機械根本就無法批量生產。

聽到水師這邊的抱怨后，再加上楚行也是說了幾句，讓工部的人別一根筋，這工部的人才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放下了工業化量產大口徑艦炮的計劃，打算先手工打造幾門十八斤火炮再說，然後再手工打造一兩門的二十四斤火炮。

反正水師已經是表示願意充當冤大頭，耗時久，產量低他們也無所謂了，你說這樣搞出來的火炮價格貴的離譜，水師方面表示也沒有問題。

老子連幾萬兩銀子的護衛艦都是一打一打的建造，還怕你們貴那麼幾百兩銀子的手工打造的大口徑艦炮？

好吧，這其實是水師方面被逼着打腫臉充胖子！

這一門火炮貴幾百兩銀子，但是一艘船隨隨便便都是幾十門火炮的，這加起來可就是幾千上萬兩銀子了，而戰艦也不是一艘兩艘啊，這加起來的話，其實多出來的成本其實是非常龐大的，水師對此也是心痛得很。

但是還是那句話，價格貴也總比沒有好啊！

水師的破事多，各種各樣造艦發展計劃，而且還是一天兩天看不到結果的那種，楚行也是懶得多關注了，有這個時間，他陪公主滿地爬着玩不更好啊！

崇禎五年，六月二十六，盛夏時節里的紫禁城，也是和南方省份一樣炎熱無比，但是即便酷熱難耐，但是崇禎皇帝的寢宮裏卻是依舊門窗緊閉！

饒是不時有太監搬來冬天的時候存在冰窖里冰塊降溫，但是屋內卻是依舊讓人覺得悶熱無比。

龍床上的崇禎皇帝一邊在太監的扶着，一邊吃力的親自看着幾份奏章。

興許是因為做起來讓他覺得頗為辛苦，又或者是因為奏章上的內容讓他生氣，臉色有些潮紅！

一旁幾個伺候的太監，哪怕是裏頭的司禮監秉筆太監，也是一口大氣都不敢喘！

因為就在昨天，一個太監在崇禎皇帝批閱奏章的時候，不小心的咳嗽了幾聲，就是被崇禎皇帝下令拖下去杖斃！

這一段時間，崇禎皇帝的心情很不好，非常的不好，而這個事實，不僅僅是這些太監們知道，外庭的大臣們乃至后宮裏的妃子們都是知道的。

稍微有些不慎，就有可能惹來杖斃或者是丟官去職！

能夠讓崇禎皇帝心情如此不好的，自然是因為南方鎮剿偽乾賊軍的不順利，非但不順利，而且還損兵折將，連長沙、九江這種戰略重鎮都是先後被偽乾賊軍攻陷了。

上個月，南直隸那邊上報說，在應天周邊兒已經是出現了小規模的賊軍蹤跡，偌大的江南是人心浮動，惶恐不安，生怕着不用多久偽乾賊軍就能夠打到江南來了。

而且一些知兵事，尤其是了解偽乾賊軍的南方官員更是上摺子說，按照偽乾賊軍的一貫形勢方法，春夏之際乃是偽乾賊軍囤積力量的時候，而等到了秋收之際，偽乾賊軍往往就會發動超大規模的攻勢，並稱之為秋冬攻勢！

一旦今年偽乾賊軍發動新一輪的秋冬攻勢，屆時唯恐江南不保！

崇禎皇帝就搞不明白了，這個偽乾賊軍怎麼就打不死，而且還越打越強？

是因為自己不夠重視嗎？

不是，相反，崇禎皇帝很重視圍剿偽乾賊軍，派遣馬士英督師六省，派遣何騰蛟坐鎮金陵，任南京兵部尚書，同時還先後調動了不下四萬人的邊軍和上萬北方新軍、京營南下剿賊，花費出來的軍費不知凡幾。

光光是從他的內庫里拔出去的軍費，就不下五百萬兩之數！

這些錢可都是老祖宗辛辛苦苦攢下來的。

然而現在呢，內庫里的銀子已經是花的差不多了，國庫里更是空的能餓死老鼠了，但是這偽乾賊軍卻是剿滅不了。

非但剿滅不了，反而是把南方數省都給丟了！

這怪誰？

怪他嗎？

放屁，身為大明君主，他比誰都更想剿滅偽乾賊軍，比誰都是更加的上心，而且他自問也沒有做太多負面的事。

馬士英說要湊集軍費在湖廣等省加派，雖然崇禎皇帝可能會造成一些後續的麻煩，但他還是准了。

何騰蛟說兵力不夠，說要抽調邊軍南下，他准了！

對於南方上報的有功將士的封賞，他崇禎皇帝更是從來都沒有駁回過，一律准許！

他自問，該做的一切他都做了！

甚至前線的將士們都做到了自己該做的，衡陽一戰，三萬將士全軍覆沒，數十名高級將領戰死沙場，堂堂一軍統帥的趙文麟兵敗身死。

長沙一戰，九江一戰，無數將士死戰不退，死傷慘重！

但是還是打不過啊！

為什麼？

對這個問題，他思考了兩三個月都是沒有想明白！

為什麼偽乾賊軍會這麼強悍？因為他們的槍炮犀利？開玩笑，雖然早期偽乾賊軍的槍炮的確犀利，但是現在官軍也是大造槍炮，甚至在槍炮的數量上都是不遜於偽乾賊軍了。

是因為偽乾賊軍的戰術更先進，但是督標等新軍，用的也是和偽乾賊軍一樣的戰術啊！

苦思了兩月崇禎皇帝依舊沒有想通透！

這讓他產生一種大勢如此，擋無可擋的無奈！

難不成，他真的要當一個亡國之君？

但是不應該啊，親政這些年，他自問比大多數的本朝君主乃至歷史上的眾多君主做的更好。

但為什麼，就是擋不住偽乾賊軍這麼一個怪物。

任憑他怎麼打都打不死！

尤其是一想到今年秋冬時分，江南地區都有可能遭到戰火的波及，甚至落入賊手的時候，他甚至都會產生一種絕望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