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逃離

楚行一眨眼的功夫便殺了老三。

蹲下身子在老三身上摸索了一陣，從他的胸口翻出些散碎銀子，以及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又去大當家的財庫看了兩眼。

結果空空如也。

當下明白，大當家為了支撐整個山寨，早就掏空了所有。

就這麼一個善良的大當家，死了之後，孤兒寡母還被人百般凌辱。

轉身出了偏室，看向嚇得抖若篩糠的女人們，心裏更是五味雜陳。

婦人明顯是被眼前這個昔日裏靠給大家講笑話度日的福虎，忽然見竟然暴起殺人給嚇呆了。

半響之後，才磕磕巴巴的開口說道：“福虎兄弟，霸哥確實沒給大家留下什麼東西，你要真的想要，就將玉兒帶走吧。你們兩個這麼般配，下了山肯定能過好日子。”

卻不料楚行根本不搭理他，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轉身用一張棉被，將霸哥從棺槨里背了出來，女人還想說什麼，結果短刀已經抵住了他的心口。

玉兒在一旁看的有些發獃，這是今日第二次有人用刀抵住了母親的心口。

因為剛才老三用刀劃開了母親的衣襟，所以他的胸前是一片凌亂，露出了一片雪白。

但他從眼前這個少年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的邪意，取而代之的只有冷漠。

“帶路！”楚行的聲音很是冰冷，他不想多和眼前這個女人多說一句話。

女人的神情忽然放鬆了許多，整個人像是軟了一般，倒在地上道：“老三看了我的身子，我沒臉見霸哥了，你帶着霸哥和我女兒走吧。”

“這世道，你肯定能過得好。”

短短兩句話，楚行聽得出來，女人已經有了死志。

我說三點，“第一，霸哥需要有未亡人給他掃墓。第二，你這女兒貌似腦子不好使，有點隨霸哥，所以需要有人帶。第三，福虎行走江湖，不帶拖油瓶。”

躺在地上喘息了半響的女人，似乎很認同楚行的觀點，拉了拉自己的衣襟，系了個扣，這才勉強起身。

對着福虎若有所思說道：“謝謝福虎兄弟了，我來帶路。”

說著，起身一刀割掉了老三的頭顱，鮮血濺了女人一臉，但從女人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恐懼，取而代之則是無雙的怒焰。

楚行只能佯裝冷漠，他不想在這個女人面前露怯，她給楚行的感覺，如老三一樣，實在是太恐怖了。

他擔心一不小心遭了毒手。

女人將老三的腦袋系在腰間，一隻手拉着嚇得呆呆傻傻的女兒，朝着洞口走去。

楚行先將觀音像恢復原位，然後便背着霸哥的屍體，隨着二人一步一個腳印往山下走去。

這應該是一處礦洞，從礦渣來看，應該是一處廢棄多年的鐵礦，據霸哥自己說，當年他們祖上也是響噹噹的富豪，看來這一點完全不假。

媽的，住在鐵礦上的男人，能不富有么？

關鍵是，你腦子殘了，帶着一群人佔山割據，你老老實實的採礦不好么？

走了半響，婦人的額頭滲出了濃密的汗珠，倚在礦洞邊緣的木樁上休息。玉兒抱着母親的手，獃獃的望着楚行，一句話不敢說。

而楚行則將霸哥的屍體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從腰間拿出一張餅子，一邊兒吃着餅子，一邊兒在手裏把玩着短匕。

這是他的穿越福利，小李飛刀。

一項實用性極高的穿越者福利，用來殺人打鳥，十分精準。

所以楚行渾身上下，起碼可以拿出一百把短匕。

“福虎兄弟，下山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前方婦人打着火把，聲音在礦洞裏回蕩，跟在母親一邊兒的玉兒不時的頭頭往回瞄兩眼。

他搞不懂，為何眼前這個平素里總是嘻嘻哈哈給大家講故事的男人，忽然變得這麼冷漠。

“換個山，當山賊！”楚行回應道。

“憑你的本事，混山賊確實不錯，起碼活得逍遙。”婦人思索了片刻說道。

見婦人似乎在自己的角度在思考問題，楚行的心思就是一緊，有一種被人算計的感覺。

“但是，大明王朝如今雖多災多難，但是百足之蟲，雖死不僵。大明朝一時半會還完不了，干山賊以後免不了遇到今天這種情況，你以後準備隨時跟今天一樣跑路嗎？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感覺，可不怎麼舒服。”婦人的聲音此時聽起來很溫柔，這番話不像是一個山賊王的女人說的，反而像是大學課堂上的導師。

楚行有些疑惑的望着眼前的婦人，之前因為她是嫂夫人的緣故，還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這個女人。

只見這位嫂夫人，身穿一襲黑緞綢衫，外罩白衣，濃黑如墨的秀髮，只用一根銀簪固定，雖然剛才的爭鬥顯得有些凌亂，但在黑黝黝的礦洞的映襯下，卻越顯得他臉頰晶瑩如玉，膚白如雪。

雖然身處礦洞這種腌臢之地，但是整個人如書如墨，一看便是大家閨秀。

當下便不覺得這番話並不突兀了。

楚行學着明人的習慣，作揖行禮道：“謝謝嫂夫人不吝賜教，只是小弟有一事不明。”

“福虎兄弟請講。”婦人見楚行回應，臉上瞬間閃過一抹喜色。

“您既然知道，大明王朝眼下並不到覆滅之日，您為何還要支持霸哥做這個勞什子山寨大王呢？這不是看着他去送死嗎？”楚行一臉不解道。

聽楚行這麼一問，婦人忍不住苦笑道：“夫君是女人的天，夫君想做什麼事情，勸過他，若是不聽，便只能由着他去做，跟他赴湯蹈火去了。霸哥那麼好的男人，我莫非還能離他而去不成？”

楚行點點頭，再次陷入了沉默。

女人抿了抿嘴，感覺剛才彷彿一隻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不由的對眼前這個少年又高看了一眼。

許久之後，終於是婦人忍不住再次開口。

“福虎兄弟，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沒問，但是你應該想到了，我既然能夠在霸哥出事之後百般應對，那麼是不是在做山賊之前，便應該留有後手。”

楚行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婦人，並未開口。

女人繼續說道：“為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我想……”

話還沒說完，楚行卻彎腰，再次背起了霸哥的屍體，輕聲說道：“嫂夫人，先下山吧，我楚行不佔女人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