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開機

主題曲錄製當天，最後還是從F班中選出了幾個比較好的練習生，有機會參與錄製。

說回最初，嚴羽漓看着不論是舞台中央還是後面，乃至台下的練習生，都覺得這是一個她做練習生時候可望而不可即的好機會。不誇張的說，現在能參加這個節目的選手，不論在第一輪近半數的淘汰中能不能留下來，只要能給觀眾留下一些印象，都算沒有白來。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主題曲舞台的錄製時間會很久。近百人的舞台，要做到完美其實很難，精益求精更是。而他們幾位導師自然不可能一直站在一邊，跟着所有練習生一遍一遍從排練到錄製結束，從白天錄到太陽落下。

特別是要進組的羽漓。

等那邊傳來消息，告訴她主題曲舞台終於錄完的時候，羽漓已經下了飛機，踏上了一座新城市的土地，準備迎接自己的新造型。

易遙是一個雖然長得不差，但看起來就有些營養不良的孩子。得益於她上了大學之後就應公司要求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減肥事業，配上故意打薄、修剪的有些許零碎雜亂的短髮。彎腰含胸時，兩側的頭髮有些許擋住側臉。

她有些不好習慣地捋了一下頭髮。

這是這輩子第一次短髮，即將獻給她的大熒幕首秀。

「挺好看的。」

頭髮當晚就剪了，剪到了凌晨。第二天約了當地的美容院，皮膚管理的同時，主要是要把手上亮晶晶的美甲給拆掉。也給了羽漓多一些時間，去適應這個造型，進入角色。

「漓漓長得漂亮，什麼造型都好看的。」

「那不行。」

鄧曉婷笑着看着鏡子裏的嚴羽漓，原本一如既往誇獎的話脫口而出，卻見原本目光有些惋惜的女孩很堅定地沖自己搖了搖頭。

「我得是易遙，不能是「漂亮的嚴羽漓」。」

慣用的甚至已經不走心的一句安慰在這裏用不上，鄧曉婷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算是被懟回來了嗎？可她不應該這麼說嗎？

鄧曉婷雖然已經工作了這麼久，但還是有很多要學的東西。不知道甲方要什麼，一味地套公式待人，也不是很會變通。

當然——是相較於丁麥和褚涵莫。

鄧曉婷的表情明顯有些尷尬，她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嚴羽漓看着僵在那的鄧曉婷，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敏感，柔和了態度。

她沒事反駁什麼呢？太入戲了，說話都開始不過腦子。

嚴羽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扯了扯鄧曉婷的衣角。

鄧曉婷姐姐心思比較細膩敏感，怕她多想，羽漓趕緊撒嬌似的道歉解釋。

「漓漓第一次當女主，有壓力也正常。」

「是啊是啊，還是電影女主角，有壓力很正常，曉婷你也別介意。」

褚涵莫和丁麥也緊接着開口，打着圓場。鄧曉婷晃了晃神，順勢笑着岔開話題，說了聲沒事，就繼續忙着手裏的工作。

她雖然心思敏感，但也實打實地跟着嚴羽漓這麼久了，知道羽漓這個女孩子對她們沒壞心，。

她也確實感覺到了，羽漓這段時間的壓力，比起曾經每一次進組的壓力都要大。

但其實不僅僅是壓力。

晚上，嚴羽漓難得沒有說著「抓緊時間熟悉劇本」「要精益求精」這樣的話，而是關了燈，睜着眼，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發獃。

太壓抑了。

每看一遍劇本，她就會多一份難受。她不是沒聽過「霸凌」這個詞，在海外這種事屢見不鮮，練習生之間也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這些事一但發生在校園，發生在沒有人在意的陰暗角落，發生在家長老師口中的「小打小鬧」身上，她就會覺得很難過。

就像最後她最後跳海時候說的。

「將來，你們會說，我怎麼不記得……」

羽漓躺在那，台詞從口中一字一句吐出，語氣凄切。

「你們之後的日子舒舒坦坦，沒有一點心理負擔，你們回首自己的人生，覺得自己挺好的了，覺得自己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對於霸凌者來說，那種骨子裏純粹的惡，讓他們把別人的痛苦轉化成自己的快樂。那些旁觀者，不僅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冷漠旁觀，有的甚至趁亂踩上一腳。

「如果我永遠忘不掉……如果我永遠忘不掉，你們也別想忘掉，你們罵過我最難聽的詞，編過最下流的綽號，你們動手的沒動手的都一樣。」

旁觀者的心理是什麼樣的。

羽漓坐起身，神情有些迷茫.。

冷漠，膽小怕事，愚蠢惡毒，跟風……他們隨波逐流的去跟着，往往別人做什麼就跟着做什麼。

但就是每個人跟風中不經意的一下，最終徹底毀掉了一個人。

毀掉了易遙——羽漓想着——也算毀掉了自己。

羽漓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甚至是幾乎每晚都會有的【晚安】都因為睡着而忘記。

再一次醒來，就到了要和其他演員們見面，有的之前見過，有的是第一次見。比如在劇里一直欺負自己的唐小米的扮演者朱丹妮，還有短暫的救贖顧森西的扮演者辛雲來。

這兩個跟她對手戲很多，私下裏卻跟戲裏不同。朱丹妮其實很陽光很開朗，每次在唐小米欺負完易遙之後，朱丹妮就會來逗羽漓開心。而在戲裏溫暖的顧森西，私底下卻總是喜歡一個人面無表情地在一邊發獃。

嚴羽漓一直覺得自己挺開朗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部戲開機沒幾天，她就越來越覺得情緒低落。

「別被影響了。」

辛雲來是個生活里有點憨的那種人，至少肯定沒有顧森西那樣會說話。這兩天她主要拍的是和他的一些戲份，不同於劇里那番鼓勵的話，辛雲來只是看着在導演已經喊了ut」之後，仍然面色不虞的嚴羽漓，欲言又止，最後只是說出這五個字。

「嗯。」

羽漓有些哭笑不得地點頭答應。

要是能控制住不被影響，她不會一天天越發覺難過。

「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吧。」

這是朱丹妮。

她是戲裏的裝扮，卻是生活里的性格。她拍了拍羽漓和辛雲來，發出邀請。

「好啊。」羽漓勾起一絲笑意，點頭答應。

明天早上沒有她的戲。

【今天晚上有空的話，陪我玩兩把聊會天唄。】

【好啊】

她同時答應了兩個人的邀請，或許明天下午到片場的時候，狀態真的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