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捕鬼令與無常簿

第1章 捕鬼令與無常簿

準確地說,我與我爺爺的初次見面,是在他去世后的第七天,也就是頭七夜!

但我的故事卻要從他去世后的第四天說起,因為那一天,我差點兒就沒了命。

我記得很清楚,爺爺去世時我才高考完沒幾天。

接到訃告,我當天夜裏就趕到了爺爺生活一輩子的槐樹村。

可遺憾的是,我連他最後一面也沒能見到,就一頭昏倒在了棺材前。

然後就開始了高燒,燒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高燒才漸漸退去,人也清醒了過來。

村裏的老瞎子說,這是我爺爺捨不得我一個人孤苦伶仃,想把我一起帶走,不過我這小子沒良心,自己又顛回來了。

對於老瞎子的連篇鬼話,我自然是不信的。

別看他跟我爺爺住一個村,還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但他未見得有我了解我爺爺。

我爺爺大名叫吳絕,外號吳老棍子,就像他的名字似的,是個絕情絕義的狠主。

在我爸還只有七八歲的時候,他就一棒子趕走了我奶,不到十年,又一棒子趕走了我爸。

就連我出生,他都沒有去看過一眼。

他唯一為我做的一件事,就是在我父母因找尋某個神秘的古族遺址而意外失蹤后,每月託人給我捎去幾百塊錢,好讓我順利地讀完了高中。

所以也就是說,從小到大,我們素未蒙面。

想想看,這樣的一位爺,可能會捨不得我嗎?

他或許連我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吧?

至於我為什麼會高燒三天三夜,也許是吹了涼風,也許是水土不服,但絕不會跟我爺爺有半毛錢關係。

當然,後來證明,我之所以會病,還真是我爺爺搞的鬼。

不過那都是后話了,此時暫且不說。

農村有個習俗,喪宴吃三天,雖然談不上吃絕戶,但也把我爺爺留下的那點兒積蓄吃了個七七八八。

我自然無法抱怨,因為我爺爺死的蹊蹺,據說發現時七竅流血,滿臉笑容,甭提多嚇人了,而且他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要死,竟然提前買了口棺材,自己換好了壽衣,躺在了裏面。

可饒是如此,這麼詭異的死法,還是讓人心裏犯膈應,村裡人能不嫌棄幫忙辦葬禮,我還能說什麼?除了感謝,只有感謝。

再者說,那個年代農村還不時興‘屍體冷藏櫃’這樣的東西,三伏天,屍體要是放三天,想想都熏得慌。

不過話雖如此,在得知爺爺的積蓄只剩下了寥寥幾百塊錢后,我還是發了愁。

吃的可以湊合,但如果我順利地考上了大學,學費咋辦?

那個年代的大學學費可是一大筆錢,助學貸款才剛剛施行,要是申請不下來呢?

難道大學就不上了嗎?

思慮再三,我決定翻一翻,也許老頭兒藏了什麼值錢的物件呢?

雖然沒見過我爺爺,但我曾聽我爸說起過,我爺爺儘管住在農村,但卻不是農民,因為他不種地,至於靠什麼營生,我爸也不知道。

反正在我爸的記憶里,我爺爺白天基本都在睡大覺,可到了晚上,他就會提着他那根棍子出門,後半夜天蒙蒙亮才回來。

家裏的生活雖不富裕,但也沒少吃少穿,由此可見,我爺爺賺錢的營生多半見不得光。

想想一個畢生從事“夜間工作”的人,還能沒點兒寶貝?

除非他把賺的錢都塞進野娘們兒的褲襠里了,可要真是那樣的話,就別怪我賣房坑爺了。

反正我以後也不會在槐樹村住,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賣給需要的人,雖然這房子可能也賣不了幾個錢。

帶着期待,我開始了翻箱倒櫃。

但一番仔細地找尋之後,我卻鬱悶了。

爺爺的房子是三間平房,呈三合院式,一正兩耳。

正房是老爺子的客廳加卧房,兩耳房一個是廚房,一個雜物房。

正房和廚房都被我找了個遍,也沒找到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剩下一個雜物房,連個窗戶都沒有,黑漆馬虎的,估計也都是些破爛。

我已經不抱什麼僥倖,但還是拿着手電筒推門走進了雜物房。

可一進去,差點兒沒嗆死我,裏面那叫一個味兒,也分不出是霉味兒還是什麼東西腐爛的氣味兒,總之甭提多難聞了。

用手電向裏面照了照,好傢夥,爛木頭、舊衣服、破傢具,竟然還有幾隻都生了蛆的死老鼠,胡亂地堆在地上,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要說這裏面有寶貝,估計只有傻子才會相信吧!

可正當我轉身打算離開時,餘光一掃,一樣東西卻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這雜物房的南牆上,竟然掛着一張合照,合照上是一男一女抱着一個極其漂亮的小男孩。

那一男一女不是旁人,正是我爸和我媽,而那個小男孩則是年幼時的我。

看着這張合照,我的心情很複雜。

在爺爺的家裏發現了我們一家的合照,說明爺爺還是記掛着我們的,可就是合照放的地兒有點兒膈應人。

挪了挪地上的破爛兒,我湊到了合照的跟前,伸手將合照摘了下來。

過完爺爺的頭七我就要離開這裏了,如果賣房的話,這合照當然也得拿回去。

不過將合照剛一取下,隨眼一看,我卻不由得一愣。

在這合照的背後牆壁上竟然有一個凹槽,而在凹槽之中,赫然放着一個紅色的小盒子。

我當時那個激動,暗說我爺爺果然老謀深算,竟把寶貝藏在了這麼一個隱蔽的地方,也就是我,換旁人誰能找到?

抱着合照和紅木小盒子走出雜物房,我忙不迭地將木盒子打開。

定睛一瞧,一枚黑色的古代令牌率先映入眼中。

藉著夕陽的餘暉,我仔細地看了看這枚令牌,正面是個金色的“捕”字,也不知是鍍金,還是純金,而且有些分量,少說得有一斤。

要真是一斤的黃金,那得是多大一筆錢?

我差點兒都笑出聲了。

可當我把令牌翻過來再一看,我卻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只見這令牌的背面寫着這樣幾行字:

“吳念,生於壬戌年癸卯月戊子日卯時一刻,卒於庚辰年癸未月癸酉日酉時七刻,壽終一十八歲有餘。”

吳念是我的名字,壬戌年癸卯月戊子日是我的生日,卒於……也就是說,我要死於庚辰年癸未月癸酉日酉時七刻?

說實話,那一刻我徹底地慌了。

我特意看了一眼手錶的時間,18點45分,古時候的叫法正是酉時七刻,也就是說,明天的此時就是我的死期,我只剩下了一天的命。

如果有人告訴你,你只有一天的命,恐怕任何人都會像我一樣,恨不得跟他拼了。

但這令牌可是爺爺留下的東西啊,他還會成心咒自己的孫子嗎?

雖然心裏很不舒服,但我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小木盒裏還有東西,不如全部看完再說。

將令牌放下,我轉而將盒子裏的一個黃色小冊子拿了出來。

這小冊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但可以肯定不是紙制的,在小冊子的封面上有三個模糊的字,我仔細地瞧了一會兒,才辨認出來,上面寫的是“無常簿”。

無常我是知道的,黑白無常,十大陰帥之列,可謂是地府最有名的鬼差。

可這個小冊子,怎麼會取這麼陰間的名字呢?

帶着好奇,我打開了“無常簿”。

但見扉頁有雲,“天道昭昭,地道煌煌,凡有惑眾之鬼者,可捕之,凡有害人之鬼者,可殺之,凡有亂世之鬼者,可誅之!”

看完扉頁上的字,我的心裏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本無常簿和那塊令牌,怎麼看都覺得跟鬼有關。

再翻了一頁,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沒錯兒,這本無常簿上所記載的正是作姦犯科的惡鬼。

“案犯孫家村趙小娥,生前屢遭其夫孫武毒打,被辱與村民有染,后跳井身亡,怨念難消,化為惡鬼,連害三人,罪大惡極。現賞錢千元,陽壽三日,捕此案犯。”

在這段記錄的下方,還蓋着一個紅色印章,“水澤縣城隍廟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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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靈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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