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故人敘舊

第469章 故人敘舊

連庚希好似並不懼怕沈煉,他的視線不由得望向他的身後,牆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器具。

也不知多少是能用在他身上的。

連庚希淡定從容,甚至翹起了二郎腿。

“素來聽說錦衣衛刑訊逼供手段驚人,未曾一見,今日有幸領教了。”

沈煉嘴唇動了動,無聲地罵了句國罵。

擼起袖子剛要上前,連庚希無懼無畏連上甚至還吟着嘲弄的笑意。

脖領被他一把拽住,連庚希面色不變。

反而直視沈煉道:“有種你就上,老子可不是被嚇唬大的。”

沈煉怒極反笑,從牙關蹦出一句好,轉頭對外面怒喝:“上刑具——”

鐵門開啟的聲音響起,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指揮使,稍安勿躁,可否賣個薄面,容我與故人敘敘舊?”

來人一身甲胄,手上端着食盒。

“邵大人?”來人人高馬大,只是逆着光,看不清面容,沈煉也是憑聲試探道。

來人上前一步,面容露了出來。

正是邵一鳴。

沈煉沉下的臉緩和了下,同連庚希一樣,張嵩,邵一鳴都是陛下的左膀右臂。

只不過同鎮遠大將軍的高調相比,張嵩與邵一鳴的則顯得低調許多,向來沒什麼存在感。

朝廷中的許多事情都不參與,只安心帶兵。

五城兵馬司與禁衛軍,還有陛下的暗衛,恐怕都在兩個人手上。

“沈指揮使。”邵一鳴身材高大,同五官凌厲的張嵩相比,他長得更像一個書生。

雖然已到不惑之年,面容反而比一身死氣的沈煉更加的年輕耐看。

他將手中的食盒大大方方的放在桌子上。

“故友落難,前來一敘,可否行個方便?”

沈煉看着食盒,沒等說話,身後的錦衣衛小聲道:“恐怕不合規矩……”

若是飯菜亦或是酒中有毒,毒死了要犯……

邵一鳴彷彿沒聽到,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煉。

沈煉回頭冷冷瞥了一眼,身後的錦衣衛立刻噤聲。

“查驗一番。”沈煉冷聲吩咐道。

邵一鳴微微一笑,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沈煉上前一步,用肩膀撞了下邵一鳴的肩膀,邵一鳴微微一笑。

沈煉道:“一炷香的時辰?”

“可。”

沈煉又道:“全當還了你回護小女的恩情。”

邵一鳴微微頷首。

沈煉這才冷着臉吩咐道:“先下去。”

身後的錦衣衛十分不解,跟在他身後,明明指揮使已經說了,待他一聲令下就要送人上路。

為何突然被打亂了計劃?

“指揮使可是與邵將軍有舊?”

沈煉冷着一張臉點頭:“多年前元月十五的燈會,我本帶憶彎出門看燈,收到陛下緊急傳召,便讓人護送憶彎回府,中途驚馬,憶彎險些走丟……”

初為人父,他再是心有七竅,也是百密一疏。

比如穿衣會將系帶系錯,穿鞋會反了左右腳,若是離開了僕人,他也是手忙腳亂。

可憶彎是她用命換來的,所以無論多難,他也盡量不假手於人。

哪怕出了任務,夜半歸來,也定然是要守在床前,聽着她的呼吸入睡。

那年在她的期盼下帶她去了燈會,哪曾想陛下傳召,他便調轉馬頭離開了。

等他從宮裏出來就得知女兒丟了……

沈煉得知消息的一剎那,彷彿被雷劈在了當場……

腦子裏空白一片,一時之間居然什麼都想不出來。

嘴唇哆嗦着,半天沒吭哧一個字。

還沒等他說話,便是五城兵馬司統領邵一鳴懷抱着睡著了的憶彎送了回來……

“縱然是天子腳下,也切不可疏忽大意,拍花婆子已被伏,令千金完璧歸趙。”邵一鳴淡淡笑道。

沈煉看着斗篷里安然入睡的憶彎,手哆嗦了半天,才將她抱回懷中。

失而復得的喜悅險些讓他淚灑當場,沈煉當時幾乎是語無倫次,都記不得自己說了什麼。

反倒是邵一鳴瞭然一笑,拉起韁繩瀟洒離開了。

因緣際會,後來他又欠了邵一鳴數次的人情。

是以,今日換了別人來,他定是毫不客氣將人逐出門去。

唯有邵一鳴,他必須要賣個薄面。

此時,牢中唯有邵一鳴和連庚希兩人,不同於剛才的強作鎮定,連庚希此時臉上難得發燒。

邵一鳴大方落座,將食盒裏的菜一一擺好,又將酒壺拿出來,酒杯斟好酒。

放在連庚希面前。

連庚希木着一張臉,“想不到,最後送我一程的,居然是你。”

邵一鳴見他不動筷,自己拿起筷子夾菜吃了一口,又拿起酒盅在連庚希面前酒盅碰了一下。

“不是我,還能是誰?”

連庚希苦笑一聲:“也是。”

來的總歸不可能是陛下。

他嘆了一口氣,拿起面前的酒盅,酒盅是白玉所制,杯壁很薄,玲瓏剔透。

份量其實很輕,可連庚希拿起,卻覺得分外沉重。

他飲酒入喉,驀然一怔。

喉頭髮苦:“女兒紅?”

邵一鳴點頭:“正是,我乃上虞人,這是小女出生那年,埋在樹下的女兒紅,本是要等她出嫁的時候,宴飲賓朋的……”

連庚希一瞬間有些恍惚,彷彿多年前與他一起並肩攜手,浴血奮戰,鏖戰之後,兩個人飲酒之時,邵一鳴收到了家書,正是髮妻誕女的家書……

那時候,他好像隨意玩笑了句,聽聞你乃上虞人,家鄉產女兒紅。等你女兒出嫁,我定然要喝上一杯……

連庚希望着眼前的酒盅,邵一鳴拿起酒壺再次給他斟滿:“想起來了?”

連庚希點頭。

“你……糊塗呀!”邵一鳴一杯接一杯的飲。

連庚希壓抑許久的情緒驟然爆發了出來:“我糊塗?為何那個位置我不能做?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古往今來,成者王侯敗者賊,憑心自問,我對大曦也好,百姓也好,仁至義盡,是老天不公!”

邵一鳴鐺地一聲,將酒杯按在了桌子上。

“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始至終,你我能有今時今日,不過是運氣好而已,那些埋骨他鄉的士兵,那些鐵骨錚錚的漢子,有多少功夫在你我之上的,不說別人,當初咱們一起同袍的弟兄,多少是為咱們擋刀而死?”

“說到底,是你動了貪念了。”邵一鳴揉着左胳膊。

連庚希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抬眼看了一眼他的左胳膊:“如今變天還疼嗎?”

“到陰冷潮濕的地方,就如針砭。”

連庚希點頭:“當年是你替我擋了一刀,險些將左膀子下了……”

邵一鳴抬眼看了一眼他的胸口:“當初,你胸前的一箭,不也是替我受的么?”

連庚希啞然失笑,是啊,他們曾經是並肩作戰的兄弟,戰場上可以將背給與對方的兄弟。

不知道是酒勁上頭,還是心潮澎湃。

連庚希眼眶微微翻紅,抬頭直視邵一鳴:“想當初,咱們是互相交命的兄弟,可如今,為何是你放老哥哥這致命一箭?”

邵一鳴拿酒壺的手,頓了頓。

連庚希雙眸逼視他:“陛下信任你我,他做局等我跳,你不會不知道。可你從未對我示警?”

說著,他怒砸了杯子:“希賢你不厚道!”

希賢是邵一鳴的字。

至交好友,才以字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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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偏執暴君的繼母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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