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史阿劫道
泰山郡。博縣。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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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旁,鄧展身着白襖,身後背着一柄重劍,胯下有一彎雀畫弓,一壺鵰翎箭,手挽馬韁,乘騎塞外鮮卑白馬,警惕地掃視着周圍。
踢踏……踢踏……踢踏……
吱呀……吱呀……吱呀……
馬蹄聲、車輪聲,輕輕叩擊在馳道上,聲音在寂靜荒涼的山道間,顯得十分清脆、刺耳。
鄧展緊繃著神經,過了巨平,已前行了將近四個時辰,眼看前面一片山坡,轉過去就是平原,已離博縣縣城不遠,他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趙使君、王別駕,過了前面山坡,就是平原,那裏一馬平川,很快就到博縣城了。”
鄧展放鬆心情,俯身提醒車廂里的二人。
其實,他的意思是告訴二人,過了山坡,基本上不會再遇到黃巾流寇,或泰山賊匪埋伏劫道。
“好,有勞鄧劍師了。”
王彧的聲音從車廂里傳出,語氣中也帶着絲絲欣喜,這一路太緊張,太辛苦了,他就想早點到博縣,美美吃喝一頓、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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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道路雖然狹窄,但也不長,不過一刻多鐘,一行人便出了坡,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鄧展騎在馬上,舉目遠眺,路的盡頭,已可遠遠望見影影綽綽的博縣城。
嘣!
突然,一道輕微聲響傳入鄧展耳朵。
聽到這聲音,鄧展臉色驟變,猛然從背後拔出重劍,側身橫揮。
叮!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擊聲音傳來,一支狼牙利箭被鄧展一劍擊飛。m.
“二位先生小心!”
鄧展擊飛利箭,馬上回身,摘下雀畫弓,搭上鵰翎箭,行雲流水般射出。
三道破空聲連貫而出,在短短數秒中的時間內,鄧展竟然連續射出了三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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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珠箭!”
竹林深處,發出一聲輕咦。
箭飛入前方道路一旁的竹林中,便沒有了半分動靜。
鄧展卻不敢怠慢,緊緊握着手中重劍,策馬擋在了趙琰、王彧馬車面前。
遠處竹林忽然豁開,一株碗口粗細的竹子突然彎曲,朝鄧展猛地撲來。
雖然被細密的竹葉掩映,但鄧展已瞅清,在竹梢頂端,隱藏着一個白色身影,只見此人雙腿夾着竹子,手中持劍,猛盪青竹,宛如飛仙般,朝他刺來。
“二位先生稍候,待我殺了刺客,再護送二位前行!”
鄧展冷冷一笑,手中重劍輕輕在空中挽了一個劍花,一磕胯下戰馬,猛然躍身而起,迎着刺客殺奔而去。
“來者何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刺殺朝廷重臣,還不速速離去!”
鄧展暴喝,看似在勸說對方離開,但是衝擊的氣勢絲毫不減,短短几個呼吸之間,他手中的重劍已出現在刺客面前。
“廢話真多!”
刺客一擊不中,絲毫沒有退意,反而戰意蒸騰。
鐺……
二人皆是一襲白衣,皆是一柄重劍,似乎殺招也相當,二兵電光石火的一招過後,二人各自倒飛數尺,雙雙落地。
刺客不是別人,正是在此地守株待兔的劍客史阿。
不知史阿是有殺掉一行人的絕對把握,還是真有所依仗,對自己的行藏毫不掩飾,直面示人。
不過,此時的他,對眼前同樣白衣重劍的鄧展,已沒有了小覷之心,開始重視起來,無論是剛才陡然暗箭發難,還是寥寥一擊,他都已掂量出鄧展絕不簡單。
看到鄧展毫不遲滯,來勢洶洶,史阿深吸一口氣,手裏的重劍微微一抖,朝着鄧展前胸要害狠狠刺出,劍光在日光下迅猛如同閃電,驚艷好似飛鴻,后發先至。
鐺……
只見一道劍光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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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裏剛掀起布簾,面露焦急之色的王彧,目睹場上的一幕,震撼地目瞪口呆。
他只感覺眼前一花,沒看清楚刺客與鄧展是如何出招的,兩柄重劍便撞在了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金鐵炸鳴,驚地道路兩旁樹枝上的飛鳥紛紛驚鳴,振翅飛逃,震落枯黃的樹葉,簌簌而下。
鄧展後退數步,暗暗對刺客的劍術稱讚。
“此人劍術高超,似乎不下於洛陽劍師王越。”
史阿也是疾退數步,剛剛看似一擊,但鄧展藉著一觸即離的間隙,又連番兩刺,這已不是一般的劍客能做到的。
“此人善有手臂,竟然一擋兩連刺,即便是師父出招,也不過如此。”
寒風蕭瑟,兩人矚目凝視。
“閣下劍術高明,敢問閣下,與洛陽王越是何關係?”
鄧展已隱隱猜出,眼前之人,劍術路子,定與王越有關,八九不離十,應是王越的弟子。
“閣下也不簡單,想必也非無名之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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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阿再藝高膽大,此時也不敢承認與王越的關係。
有鄧展在,史阿已對這趟刺殺任務不抱太大希望,若真露出根底,這裏面牽扯的人可就多了,尤其是對師父王越不利。
因而,對鄧展的問話,史阿不正面作答,反而迂迴,想知道對方到底是誰,這可是自己除了師父,平生僅見的對手。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陽鄧展。”
對於史阿不敢露根腳,鄧展也能理解,這刺殺一州刺史,或一州別駕的罪,可是很重的,他死了倒也罷了,若再連累他人,這就不是一個合格刺客的職業操守了。
“久聞大名,聽說鄧劍師曉五兵,能空手入白刃,今日時光正好,在下想親自領教一番,請賜教!”
南陽鄧展,別人可能不知道,但對於他們這些劍術高手,還是很留意的,甚至常常相互間四處打聽,為的就是知己知彼。
史阿話音剛落,身後馬車上傳來王彧的焦急呼喊聲。
“鄧劍師,趙刺史中箭受傷,需儘快前往博縣,為其尋醫治傷!”
王彧的意思也很簡單,若能拿下,就儘快拿下;若沒有把握,就不要磨蹭浪費時間,趕緊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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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展剛想與史阿這樣的對手一展身手,較量一番,忽聞王彧之言,臉色大變。
鄧展此行,是受兗州刺史劉岱所請,將趙琰安全護送至青州,順便保護別駕王彧。
劉岱當然不會白使喚人,是有報酬的,允諾給鄧展一個主掌州府門衛的門亭長干,雖然薪俸只有百石,但那也是個官,銅印黃綬。
鄧展一路小心謹慎,居然還是出了岔子,臉色有些難堪。
“你剛剛射了幾箭?”
史阿原本對此番刺殺已不抱希望,突然出現這番變故,柳暗花明,如聞仙音,心頭狂喜。
“兩箭,一箭射向你,一箭射入馬車。”
鄧展心中有些不好受了,臉上的尷尬之色一閃而過。
沒想到史阿居然短短一息,射出兩箭,鄧展只覺察到一箭,鄧展有些好奇,史阿是如何掩藏另一箭聲音的。
“除非,他的兩箭,是同時射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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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趙琰也太倒霉了吧,被人盲射也能射中!
為何中箭的不是王彧?
救人要緊,鄧展放棄了與史阿一決高下的打算。
“你走吧,不過,下次再遇上,我定取你首級!”
想短時間拿下史阿,鄧展知道不可能,所以他熄滅了戰意。
史阿卻不想退了,看王彧的焦急樣,那趙琰定是傷勢很重。
“只要在此纏住他們,那趙琰錯失醫治時機,必死無疑!”
主意打定,史阿一抖手中重劍,率先撲向鄧展。
“改日不如撞日,如此良辰美景,鄧兄又如此手段,錯過豈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