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公孫史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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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五年（188年）十月初十。
冀州。清河國。甘陵縣。
萬物初醒，晨光絢麗。
中郎將孟益披掛整齊，出了中軍大帳，一眼就瞧見同樣披掛整齊，相貌俊美，精神抖擻，威風凜凜的騎都尉公孫瓚，手提雙頭鐵矛，騎在一匹通體上下一色雪白，沒有半根雜色的白馬之上。
看公孫瓚的樣子，似乎已在帳外等候多時了。
孟益目光越過公孫瓚，瞅向公孫瓚身後的二人，皆是一身齊整披掛，各自手中拎着一支長槍，騎在戰馬上，一言不發。
此二人，正是公孫瓚的兩個從弟公孫越、公孫范。
“伯圭將軍，讓你們久等了！”
公孫瓚在戰馬上朝孟益拱拱手，面帶微笑，目光和煦。
“是我等太過性急，請孟將軍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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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益接過侍衛手中的馬韁，一躍上馬，又接過一柄長刀，催馬行至公孫瓚身旁，盯着公孫瓚身下的戰馬一臉艷羨。
“每次看到伯圭的戰馬，就讓孟某羨慕不已。毛色雪白，光滑如油，閃閃發亮，猶如披了一身銀絲。馬俊人美，相得益彰啊！”
公孫瓚心中暗自得意，他所騎戰馬，得自漁陽，還是從鮮卑一位王爺手中奪得的。
“孟將軍放心，待到了幽州，瓚定為將軍從鮮卑草原尋一匹上等的寶馬，供將軍驅策。”
“好，就拜託伯圭了。”
公孫瓚身後的公孫越與公孫范望着興緻勃勃的孟益，心中暗暗替他可憐。
“你恐怕騎馬的機會不多了，還是好好享受眼下騎馬的時光吧！”
公孫瓚適時將話題扯到此番行動上。
“將軍，據探馬回報，甘陵靠近青州平原郡高唐縣一帶的黃巾流寇，因我們的到來，加之泰山郡陶應的清剿，已隨張純、張舉北上，我們若不渡過河水（黃河），稍微深入青州，恐難起到造勢、驚蛇的效果。”
所謂的探馬回報，只不過是公孫瓚的借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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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唐縣令是公孫瓚昔日的同窗好友，可以說是小弟，那個不怎麼愛讀書，喜歡狗馬、音樂、美衣服的“大耳朵”劉備。
高唐縣不久前被張純、張舉、丘力居聯軍攻破，劉備帶着兩個兄弟隻身逃往冀州繹幕。
這不，聽說他的師兄公孫瓚來了，就有投奔的念頭，所以派人聯絡，準備在繹幕匯合。
孟益當然不知道這些，此時他有些為難了，若渡過河水，大軍的輜重很難跟上，肯定會拖慢行軍速度。
“伯圭，若渡過河水，大軍恐難以深入啊。”
公孫瓚不以為然，他明白孟益擔心什麼。
“將軍，輜重此次不必隨大軍渡河，可由副將公孫越押運，徑直北上繹幕縣，我們只要自帶一日口糧，以突擊之勢，大張旗鼓，接近濟南，便已起到造勢的效果，屆時轉道北上，再與輜重會齊即可。”
孟益猶豫不決，他有些傾向於昨日公孫瓚提出的直接北進，不入青州的建議。
“伯圭，要不，就按你昨日所說，不入青州，直接北上擊破張純、張舉，至於洛陽各方，我們再慢慢想對策應付。”
公孫瓚一愣，這孟益怎麼一夜之間又變卦了？
若是昨日，公孫瓚肯定贊同，但既然已定下除掉孟益的計劃，公孫瓚自然不可能更改。
“將軍放心，以我等精銳，莫說平原一帶已沒有多少黃巾流寇，即便有，也非一合之敵。”
孟益見公孫瓚堅持，便同意了他的建議。
“也好，這樣至少可以給洛陽各方一個交代。”
公孫瓚心中狂喜，眼角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冷芒，手中鐵矛一揮，對着身後大軍傳令。
“副將公孫越押運輜重糧草，直奔繹幕；其餘士卒，速速備齊一日口糧，直奔高唐，渡過河水，進剿青州黃巾！”
————
中平五年（188年）十月初十。
泰山郡。博縣。龜山。
清晨，初冬的龜山，氣溫相比平原地帶低了兩度，幽深的馳道兩旁，地上的乾草、枯葉，鋪上了一層雪白潔瑩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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馳道的兩旁，生長着許多高大的竹子，在其中一顆竹子的頂端，端坐着一人。
此人身着白袍，頭挽髮髻，劉海微微飄散；皎如玉樹臨風貌，身似劍鋒寒芒閃。
他身背重劍，腰跨一彎弓，端坐在茂密的竹葉林海間，隨着晨風拂動，竹林搖曳，時隱時現，端得瀟洒。
他正是昨日從肥城而來的劍客史阿，受袁術指派，史阿在此準備刺殺北上青州的青州刺史趙琰。
史阿此番跟隨袁術北上青州，是受了師父王越所託，而王越之所以讓史阿與袁術同行，又是因司空袁逢的關係。
王越能留在漢靈帝劉宏身邊，更被封為虎賁將軍，專門負責帝王皇族的生命安全，從一名江湖劍客，變成皇帝的近臣，這也是靠袁逢的關係。
所以，此番袁術北上青州，袁逢特意找到王越，讓其派一名得力弟子跟隨袁術左右，並替袁術執行一些刺殺任務。
在京城教人習武這些年，王越教出的徒弟有不少，唯獨史阿讓他最得意。
史阿不僅通曉劍、戟、刀、矛、弓五兵，還有一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所以，王越向袁逢推薦了史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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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阿目光向南，前方是龜山外圍的最後一道山坡，過了山坡，北上已是一片坦途，若埋伏，山坡處無疑是最佳之選。
但史阿放棄了在那裏設伏，若對方是個謹慎之人，路過山坡時，定會提高警惕，時時戒備，不易得手。
反而過了山坡，一片坦途，隨着危險消失，人會放鬆警惕，反而容易下手。
“從巨平到博縣，以趙琰一行的腳力，還得三四個時辰。”
史阿算算時辰，緩緩閉上眼睛，養精蓄銳。
————
泰山郡。巨平縣。
由南向北的一條馳道上，一輛馬車與一騎徐徐前行。
馬車內坐着兩人，一個是逃亡兗州的青州刺史趙琰，另一人是此番陪同趙琰北上的兗州別駕王彧。
車外騎馬之人，年齡二十來歲，白衣如雪，氣質淡雅，相貌堂堂，神情間有着一種超然物外的淡然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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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珪，過了汶水，如今已進入泰山郡巨平境，要不要在巨平休息一陣，過了晌午，再慢慢北行？”
趙琰坐在馬車裏，低垂着腦袋，困意不時襲來。
他們昨日晌午就到了東平國的寧陽縣，趙琰急着返回青州，便稍事休息，又催着王彧趕路。
結果這一行，錯過了時間，等到了汶陽縣時，已入夜，進不了城，只得繼續北上。
但是這一路行來，卻沒有發現任何驛站和旅店，沒辦法，眾人只能摸黑前行，打算等找到合適的地方再進行休整。
此時聽到王彧出聲提醒，趙琰強打精神，掀開車簾朝外瞅了瞅，天剛亮不久，透過車簾，能感受到車外的絲絲冷意。
“我記得過了巨平，前方就是博縣，大約三四個時辰可到，我們不若今日就在博縣休息，明日再趕路。”
“王別駕不是也要親自看看陶應治下的泰山郡現狀嗎？博縣離奉高不遠，正好可趁機觀察一番。”
見趙琰這般堅持，王彧也不好再說什麼，便點點頭，掀開車簾，目光轉向車外騎馬之人，朝他招招手。
“鄧劍師，我們在巨平稍稍停留，你且買些吃食酒水，我們路上墊墊肚子，等到了前方的博縣，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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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劍師在馬身上點頭答應。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