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糜陶謀和親
徐州。下邳。刺史府。
徐州刺史陶謙盯着笑眯眯的徐州別駕糜竺,仔細分辨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糜別駕,令妹糜貞秀外慧中,綽約多姿,乃徐州青年才俊夢寐以求之選,我兒陶應自小頑劣,胸無點墨,手無縛雞之力,乃不學無術之輩,恐非令妹良配啊!”
糜竺摸着下巴上的一縷短須,臉上的笑容未改半分,甚至更濃郁一二。
“使君謙虛了,若二公子不學無術,豈能被舉為泰山郡守?”
“應公子一入泰山,短短數日,犁庭掃穴,已將流竄境內的黃巾流寇、長期盤踞泰山各縣的泰山賊寇一一剪除,手下大軍過萬,豈會手無縛雞之力?”
“如今泰山郡內各縣進行轟轟烈烈的分田、屯田,政令通暢,一派欣欣向榮景象,豈能說應公子胸無點墨?”
“陶使君,應公子真乃徐州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矣!若不嫌棄糜氏出身商賈,望陶、糜兩家,結成秦晉之好。”
陶謙臉上的神色一如起初,沒有半分變化,手捋長須,依然保持一副沉吟不決相;但內心卻很舒坦,誰不願聽別人誇自家娃聰明伶俐呢。
不過,該矜持時要矜持,該拿捏時要拿捏,陶謙絕不會讓徐州這幫人對陶氏挑挑揀揀,想上車就上車。
見陶謙還不鬆開,繼續在拿捏,糜竺有些焦急。
陶應只有一個,若其他大戶醒悟過來,捷足先登,以後即便糜竺將自己的妹子送給陶應做妾,也不見得有多少加分。
糜竺心下又狠了狠,舍不了妹子套不了陶應。
“若這樁親事能成,糜氏願出十萬石糧食,一萬黃金,千萬錢作為嫁妝。”
糜竺心在滴血,不但將妹子搭出去,還得倒貼錢財,世間哪有他這樣的親家!
若是過去,即便陶謙親自上門給他兒子求親,糜竺都不會答應,誰讓糜竺的兩個兒子都獃頭獃腦呢。
沒辦法,是自己一開始就看走了眼,不識金鑲玉,這回輪到他糜竺上杆子求了。
當然,若這樁親事能成,失去的這些,還會加倍回來。
“既然糜別駕這般中意我兒,老夫若再推辭,就有些不識抬舉了,那就依別駕之意。”
陶謙心花怒放,兒子得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還有海量的錢財,更重要的是,在徐州將得到糜氏更有力的支持,這比什麼都重要。
糜竺暗舒一口氣,若陶謙這個老狐狸再不答應,他就得想想通過弟弟糜芳做做陶應的思想工作了。
“曾聞陶使君之意,開春似是要為二公子舉行冠禮?”
陶謙聞弦而知雅意,糜竺的小心思他大概能猜出來一些,無非就是擔心夜長夢多,陶氏變卦,想來個趁熱打鐵,生米煮成熟飯唄。
“老夫是有這個意向。”
糜竺點了點頭,長嘆一聲,一臉慨然。
“男子到了冠禮之年,便也是到了該成親的年歲,使君年紀大了,僅有二子承歡膝下,大公子商,膝下只有一女,這二公子應,也該為陶氏一門開枝散葉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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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使君身為一州刺史,未來更會被舉為州牧,於公於私,二公子也是時候該奉獻幾個兒子出來了。”
陶謙聞言,嘴角抽搐,很是替糜竺這個徐州別駕感到羞愧。
看看這話說的,真沒水平,不像官場辭令,反而像是生意場上的市井俚語。
枉費了徐州別駕之名。
“多謝糜別駕提醒,這件事,陶某會放在心的。”
“如今陶、糜兩家已成親家,使君私下就莫要再稱職務,喊親家公更親切些!”
“親家公?嗯,這個好!”
“哪,親家公,您看,開春這加冠與親事一起操辦可好?”
陶謙:……
————
豫州魯國。魯縣。相國府。
徐州兩個老狐狸進行了一場以陶應為誘餌的拉鋸戰剛剛結束,而身為當事人卻尚蒙在鼓裏的陶應,正實施他的騙人頭大計,且剛剛進入關鍵。
由於話題變了,大廳的氣氛也為之輕鬆許多,不再似剛才那般壓抑。
陶應、孔融、陳逸三人重新坐定,換上新茶。
若非陶應反對,陳逸早又上了酒。
陳逸放下了心中包袱,反而變得主動、活躍;畢竟他這個魯國相,才是此方真正的主人。
心無掛礙,陳逸談起話來遊刃有餘,與剛才被動、疲於應付的狀態,簡直判若兩人。
“敢問重光,若真天下大亂,你為何只相守青、徐、兗三州,而不是整個南方地區,或者整個天下?”
陶應微微闔目,心中繞過千般思緒,他知道陳逸不可能無的放矢,這個問題必須好好回答,若是他的答覆不能讓陳逸滿意,就很難讓其歸心。
一副老神在在的孔融,一言不發,只是凝神喝茶。
陶應知道,陳逸問的問題,孔融同樣關心,若是他不滿意,一樣不會跟着陶氏混。
“徐州乃陶應的根本,青州乃陶應的後方,兗州乃陶應的跳板,若此三州不能靖安,陶應既無爭雄、平定天下的資本,也無讓天下百姓影隨的信心。”
“若連三州都不能安,何以安天下?”
陶應凝視着陳逸的雙眼,雙拳緊握,信心堅定十足,話語變得鏗鏘有力。
“當三州繁榮、穩定,盛名響徹南方,響徹神州時,便是我橫掃天下之時。”
陳逸神情一改輕鬆,忽變得冷峻而嚴肅,緊緊盯着陶應的眼睛問道:“陶氏崛起之時,天下百姓又當如何?一如漢庭?”
靜坐的孔融聞言,也看向陶應,他也想知道陶應的回答。
若換湯不換藥,只為自己的權勢爭雄,那還是算了吧。
陶應站起身,在大廳中來回走動幾步,望着陳逸與孔融,一臉鄭重。
“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
陳逸站了起來,陶應所言,乃先賢理想,但千百年來,從未真正實現過。
如今陶應重複此言,無論是陳逸,還是孔融,皆露出一絲期待。
陶應踱步至門首,仰望蒼天,重重立下誓言。
“必使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業者有其產。”
孔融悠悠嘆息一聲:“這實現起來,太過艱難!”
陶應回頭,深深望了孔融一眼,又瞧瞧陳逸,目光變得滄桑、悠遠。
“應必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陳逸目光一肅,微微退後了半步,恭敬地朝陶應先行了一弟子禮,又心悅誠服地拜倒在地。
“陳逸,拜見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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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應大喜,轉身連忙將魯國相陳逸攙扶起來。
收穫了陳逸,可不僅僅是收穫了一個理政人才,不管是陳逸自身,還是他已故的父親陳蕃,身後皆有一堆的親朋故友,若能因此影響投效,爭霸天下自然就輕鬆多了。
“應得陳平舉,如旱苗得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