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這悄悄摸進來的人，在他掀開門帘的一瞬間，便與王野四目相對，但這人只是嘆了一口氣，並沒有驚慌，在王野奇怪的眼神中，自顧自的坐下。
於黑暗中，兩人都能清楚的感知對方。
“這世上有站在堂前光明正大的，自然也有蹲在陰影里，行走在黑暗的。今日段雨聲殺了我們一個奴隸，以此立威，堂前的面子沒留住，我這陰影里就得幫他把面子找回來。”
“哦，然後呢？”
“然後？所以我也得殺他一人，今日瞧你跟在段雨聲身前，是他新收的僕人吧，你看是你自己死，還是我來？”
王野笑了：“你可知道，就連段雨聲都不敢這麼跟我說話。”
那人有些遲疑道：“你....是朝廷聽馬處的人？”
“不是”
“那是得道高人，十二樓的大能？”
“也不是”
“莫非你是他爹？”
王野想了想道：“我是他大哥。”
那人似乎鬆了一口氣：“大哥好，大哥殺了他更心疼。”
“你們商隊行事都這麼肆無忌憚嗎？說殺就殺？”
那人也是有些無奈：“哪是商隊這樣，是這天下都這樣，我們修行者與你們凡人天塹之別，殺了就殺了，無足輕重，不過近些年東神洲文教好像一直在宣揚，教化天下凡人，開民智，打造修行盛世，立萬世之功。”
“他們鬧的還挺大的，但是我們南華洲太偏僻，窮鄉僻壤的，也沒見有人響應。”
王野道：“哦”
那人又確認了一遍：“你是凡人嗎？”
王野笑了笑：“不是，但是你放心，修為不高，剛修行不到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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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砸吧砸吧嘴道：“才開命燭不久啊，那可惜了，過個二十年，咱倆還能掰掰手腕，對了，我要殺你，你為什麼不怕啊？”
王野反問道：“你要殺我，為什麼還說這麼多話？”
那人長嘆一聲：“陰影底下呆久了，無人與我說話，所以心裏憋壞了，一時話多了些，你別在意，說說唄，你為什麼不怕啊？”
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絲藍光，如此扎眼又轉瞬即逝。
桌板沒有一丁點搖晃，夜晚有些風，打着旋吹進了帳篷里，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黑暗中傳出來一個男人艱難的呼吸聲。
由粗重到微弱，由急促到平緩，最後細若遊絲。
再最後聽到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黑暗又恢復平靜。
一個少年的聲音幽幽道：“因為我很強啊。”
王野起身掀開了門帘，月光照了進來，倒在地上的男人有一張白皙的臉，只不過眼神瞪得大大的，有些驚恐還有些解脫。
“你稍等，我這就去把堂前那位送到黃泉路上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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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野走了出去，路上碰見了貓在石堆後面，鬼鬼祟祟的水仙
“你在那蹲着幹嘛？”
“你，你，你快走開！”
水仙的聲音很急，王野依稀看見了她通紅的臉，瞬間明白了她在幹什麼。
王野眼珠一轉，突然疑惑道：“這河床不是早就乾涸了嗎？哪來的水聲。”
水仙：“......”
中間一些小插曲，並不耽擱王野的計劃。
他是在來淚竹村的路上突破到命火七候的，說來也奇妙，還是那一段驚馬橋，他學着萬來生的樣子，用靈力編織框架固定橋面，等走過橋，他已經突破。
修為境界的突破，帶來的是全方位的提升，王野的速度更快了，融於夜色，連天上的月兒都找不見他。
李家商隊很好找，巨大的烏鵲旗迎風招展，插在一架巨大的馬車邊上，白天王野沒太注意，這些商隊用來拉貨的不是馬而是牛。
一種體型極其龐大，全身肌肉塊好似城牆一般的大腳青牛，一對黑色彎角更是恐怖的威武，要是被這玩意兒撞一下，腸穿肚爛的下場是跑不了。
王野沒有多看，作為掌柜應該是最大的馬車吧。
經過多重多次嚴密且認真的比對，最終得出了眼前這一輛便是整個李家商隊最豪華的馬車。
王野剛走一步，車前趴窩的青牛回過頭來，一對牛眼死死的盯着他。
空氣頓時凝固。
“牛牛，改明兒我給你介紹個狐狸精當媳婦兒如何？她叫玉面狐狸，風騷的很，我知道你喜歡，別叫，成熟的牛是不會叫的。”
王野試圖用眼神來跟牛牛進行深刻又友好的會談，期間更是帶來了家鄉親切的問候，並期待這次會談能夠取得圓滿的成果，下面請看.....
最終牛牛隻是看了一眼，沒有搭理他。
王野上了馬車，拉開了推拉式的小門，眼前的一幕讓他徹底呆住了。
頭髮花白的李家掌柜李滄已經昏倒在地，而旁邊一個身穿夜行衣，曲線玲瓏，一看便是個女人的蒙面黑衣人，正翻箱倒櫃的找着什麼。
兩人四目相對，王野果斷進去，關上了門，彎着腰，小心翼翼拱手道：
“不知道有同行在，是我不對，這麼吧，按照道上規矩，賊不走空，我給你放風，找到的錢財看你心情分我一點就成，你動作快點，我剛看見有人巡邏。”
黑衣女子本來看着王野進來心裏猛地一跳，都準備出手了，但又看見王野很快的說完一段話，很是警惕的望風，並沒有大喊抓賊。
真是同行？
她有些自來熟的問王野：“你這人當賊為什麼不遮臉，還大搖大擺走進來，哦，我知道了，你是新手。”
王野擺了擺手不屑道：“燈下黑懂嗎？你穿一身夜行衣，若是被看見，想解釋都解釋不了，我只用說是迷路了，我是一個路人。”
女子聞言眼睛一亮，讚歎道：“有道理啊，前輩，其實我才是剛入行的，咱們這行都這麼和諧嗎?我還以為同行見面一定是你死我活呢。”
王野張口就來：“咱們這都是危險工種，要是再互相下手，豈不是讓行業逐漸凋零，只有合作才能共贏，懂不懂，誒，你把這人殺了？”
女子露出受教的目光，聽見王野後半句，立馬更愣了：“沒有，我用秘葯把他麻翻了，咱們不是只取錢財，不傷人命嗎？”
王野恨鐵不成鋼的道：“糊塗啊，我問你，錢重不重要？”
“重要。”
“那你拿了他的錢，他是不是難受的要死。”
“應該吧。”
“所以啊，與其讓他事後發現難受的要死，我們難道不應該現在給他一個痛快嗎？”
女子：“？？？”
她揉了揉腦袋，感覺這位年紀不大的前輩是說的很有道理，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王野看這小傻子還愣在原地，伸手便扭斷了李滄的脖子，將手放在他的腦門上，輕聲道：“無量天尊”
隨後拉着已經掏完錢財的女子的手，悄悄出了馬車，再次感謝了牛牛的默不作聲，兩人墜入幽暗的森林之中。
女子看着王野拉着自己的手，有些彆扭，但沒抽出來，任由他拉着，直到兩人已經離營地好遠。
“前輩，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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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野一副資深小偷的樣子：“這一行你別看平常，但其實裏面學問大着吶，最關鍵的是要有一顆慈愛之心，比如剛才這種目標，殺了是幫他解脫。要是一些窮苦人家....”
女子眼睛一亮搶答道：“那就不殺。”
王野一個暴栗敲在女子腦門上：“不能偷窮苦人家啊，我們是劫富濟貧的俠盜懂嗎？”
正當女子捂着腦門，震撼於俠盜這兩個字的時候，王野伸出手來：“錢分我點。”
女子立馬把包裹拽進懷裏，在王野越來越鄙視的眼神中糾結半晌，才為難道：“唉，我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